第二百五十八章 伍六七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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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城內時,已經不是牢房了,而是一個相對寬闊的庭院,地方不大,勝在工整幹淨。
陳府尹命人在院子裏挑了數十盞高高的燈籠,裏麵擱置的不是燃燒蠟燭,而是一顆顆會發光的熒光石。
許七安左右看了兩眼,記憶湧上心頭,這是一種由欽天監合成出來的發光石頭,造價並不高,發明這個的根源在於百姓夜裏要用燭火時,容易造成火災。
普通百姓一般用不著燭火,晚上也不需要點燈,但那些挑燈夜讀的讀書人不一樣,而且他們所在的地方更怕火,因為書卷要麽是紙質,要麽是竹製。
陳府尹沉聲道:“許七安,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裏,務必給本官一個滿意的答複!”
在許七安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他絞盡腦汁也隻是能察覺到此案的疑點在什麽地方,可一到了關鍵時刻就無法真正推理下去。
“陳大人,若是我還原出銀子消失的真相,可否懇請大人上書聖人,還我、還我叔叔叔母一個自由身。”
大奉的職場體係是子承父業,同樣的,父親犯了事兒一樣牽連孩子。
這具身體的堂弟是個有功名的讀書人,而二叔則是個粗鄙武夫,還是個差人,所以,小老弟不可能接二叔的班,隻能是許七安這個侄子上。
“自然,隻要你能找出銀子消失的真相,我一定會上書聖人,免除你一家的罪責。”
陳府尹滿口應允。
這不是說大話,隻要許七安能讓他看到銀子是怎麽消失的就夠了。
有些事,真的實非人力所謂能為,就比如當時的情況,有心算無心,許平誌一介低品武夫又能做得了什麽?
皇帝無非是惱怒,然後遷怒於他罷了,誰都知道這個老實漢子沒有犯事兒。
妖風刮起馬車受驚,許平誌第一時間去控製馬匹,但那畢竟是妖風,無濟於事。
緊接著車翻了,白花花的銀子露出來,直接傾倒入一旁的護城河中。
還不等許平誌下去撈銀子,結果那銀子墜河的地方發生驚天大爆炸,爆炸過後,許平誌已然昏迷不醒。
至於下河撈銀子,按理說,如果沒有外人作祟,就算漏一些銀子,也不至於隻打撈出來一千兩。
總數可是足足有十五萬兩,這一千兩當真是九牛一毛!
不過,外人不知道,許七安可是知道,這一千兩怕是別有用心!
許七安在腦海裏回憶一遍卷宗上記載的經過,深吸一口氣,看向眼前的道具。
分別是蠟燭、鹽、瓷杯、鐵絲。
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高中化學知識:提取金屬鈉。
擱在古代,這些東西根本不可能提取出來,兩個難點:電、氯化鈉的熔點。
但在這個世界可以做到,許七安本想讓陳府尹說動欽天監的術士來的。
欽天監術士第六品叫煉金術師!
這屬於大奉家喻戶曉的職業,他們的各種發明創造早已融入普通人的生活。
現在眾人頭頂燈籠裏的熒光石便是煉金術師提煉出來的,而非天然形成。
許七安並不確定爆炸的一定就是金屬鈉,但沒關係,他隻需要做出金屬鈉就行,就算大功告成。
意在告訴眾人,這世界上的確有和銀子長得一樣,且入水後會發生爆炸的東西。
以此來證明一件事:那一車銀子根本不是銀子,而是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除了重量稍微輕一點外,外表和銀子一模一樣,入水後還會發生爆炸。
陸凡一直觀察著許七安的一舉一動,以及他的心理活動。
“這和原著的出發點不一樣,確實能理解,畢竟你小子上來就被打了十五大板,而且,覺醒係統金手指本身就會讓人變得不一樣。”
陸凡頻頻點頭。
其實,許七安的兩個心態都無所謂,不過,原著中,許七安一直處於被動狀態。
盡管他的人生經曆很出彩,可唯獨【事事被動】這一點讓人不爽。
一直被算計,一直被動接招,一直後發製人,一直見招拆招,等到最後才迷迷糊糊解開案件謎題。
眼下,陸凡選擇許七安這個還算熟悉的陌生人,自然想看看他的另一麵。
龍氣已經透露給許七安,以他的聰明才智,隻要再多了解一些,很快就能拆出大半真相。
而且,陸凡很想看看許七安的親爹見到自己時的場景。
原著中他親爹敗的不虧,但這一次的失敗估計能活活氣死他。
道門聖子?這特麽哪冒出來的道士,平白壞了好事!
他爹可不知道自己的計劃一定會失敗,隻會認為是陸凡的亂入影響計劃。
嘿,讓反派憋屈,說到底還真是一件美滋滋的事情。
“快點吧快點吧,快點破案吧,我也不能光在你身體裏當係統精靈,我也得出去見見這個世界!”
有一說一,這個世界有不少符合心靈鏈接條件的女人。
這段時間自然生長給陸凡帶來的巨大提升他都切實感受到了,迫不及待想要連接更多,讓自己成長的更快。
另一邊,許七安用水融化粗鹽,攪拌之後,將生宣覆在杯口,將鹽水徐徐倒入。
過濾之後,再將瓷杯加在蠟燭上炙烤,用竹簽不停攪拌。
不多時,杯裏的鹽水蒸幹,裏麵析出的晶體就是氯化鈉。
氯化鈉的熔點大概是八百攝氏度。
目前,許七安隻獲得了一個掌心雷的法術,他本想讓一旁欽天監的姑娘動手融化氯化鈉,突然,在腦海裏出現一些有關掌心雷的用法。
“誒等等,這掌心雷不是單純的雷電攻擊?”
他愣了一下,獲得掌心雷後還沒機會好好感悟研究,他也是順手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卻發現掌心雷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掌心雷,顧名思義,調動體內五炁凝聚在五個指頭上,最後各自勾連,在掌心形成一團雷電。
這雷電妙用多多,可以是打人,屬於掌心雷·攻;也可以用來當做施法的起手式,屬於掌心雷·禦;更可以進行一個還要簡單一些的操作。
將其中一炁單獨分離出來!
比如代表火焰的炁,火炁屬先天本無形,具現化出來之後退化成後天,就有了實體,那就是火焰!
用來攻擊戰鬥未必好使,因為這是一項極其耗費能量的操作,真求攻擊力的話,單純的掌心雷消耗極小,威力極大,比單獨分出火炁演變成火焰合適的多。
但有一說一,合不合適不是外人說了算,而是需求者說了算。
許七安眼前大亮,暗道不愧是道教最赫赫有名的掌心雷,話說,原版封神演義裏好像是描述過,元始天尊也是用掌心雷操控法寶和通天教主鬥法!
從這方麵來說,掌心雷確實不應該隻是扔出一團雷電打擊敵人。
他心裏碎碎念著,伸出手,催動掌心雷法門。
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他手腕的經脈肉眼可見亮起藍白色耀眼光芒,像是一條發光的經脈。
緊接著,裏麵的光芒湧動,來到五個手指的指尖。
這時,許七安突然感覺有一股束縛感,細品一下當即明白:“搜嘎,我沒有打通這裏的氣穴!”
打通不是血液流通的那個打通,而是開啟一個可以隨時閉合的氣門,沒打通這個,體內的神異就很難破體而出。
不過沒關係,咱道教主打的就是一個全麵。
許七安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衝身旁的李大人開口:“這位大人,可否借你頭上的簪子一用?”
本來想問姑娘借的,奈何這姑娘壓根沒用簪子,隻是把頭發挽起來,像是現代姑娘綁辮子一樣。
“頭上的簪子”
李大人摸摸頭發,剛要拔下簪子,不知道為何突然愣住了,而且遲遲沒有給出回應。
“啊?“許七安發出一聲輕咦。
“李大人?”陳府尹以為發生什麽意外了,稍稍有些緊張。
“蛤!別難為李大人了。”
看似最傻乎乎的姑娘仿佛看穿了一切,她從自己荷包裏拿出一個小羅盤,微微撥弄後,代表‘金’的光芒亮起,很快,一根銀針出現。
許七安用銀針刺破手指上和穴位應對的地方,讓鮮血流出來的同時,帶動炁隨血液一起流出。
對,刺破手指不代表打通這裏的氣穴,但炁本身卻可以隨血液流動。
隨後,在許七安的催動下,來自他五髒之心的火炁噴湧而出,血液噴濺到空氣裏瞬間開始自燃,化為明亮的火舌。
而許七安則是小心翼翼操控掌心雷,以此作為媒介,無延遲同步操控火焰。
“原來如此,掌心雷這麽神奇!”
除了修行者的意念外,基本上一切能力都不如雷電快。
用意念直接操控法術,意念足夠快,但法術不夠快。
屬於是1(意念)+01(法術的釋放、驅動速度)。
有了掌心雷後就變成:1(意念)+0(法術的釋放、驅動速度)。
許七安估摸著,如果自己能將掌心雷修至小成的話,可以將很多攻擊凝聚雷電的形態。
比如一個定身術,一個飛火符,一個火球,統統都能以雷電的方式激發出去,求得就是一個又快又狠。
這麽一看,也怪不得古典神話很多修士是用掌心雷駕馭飛劍,因為快啊!
這些念頭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逝,他始終盯著眼前。
很快,他停止輸出火焰,迅速把兩根鐵絲插入瓷杯,轉而繼續運起掌心雷。
這次不再是火焰,而是實實在在的雷霆。
‘滋滋’融化的氯化鈉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
電解法製取金屬鈉,電壓大概在6——1伏,沒有詳細的實驗數據,沒有精密的儀器輔助,但很奇怪,許七安就這麽隨手一試便成功了。
運氣!
他突然想到自己體內的龍氣,不再多說什麽,伸手將依托亮銀色的金屬塊拿起,並處理掉邊緣尚未轉化的部分晶體和雜質。
陳府尹和李大人迫不及待湊過頭去看,許七安手裏似乎一坨亮銀色金屬怪,乍一看和白銀一模一樣。
陳府尹瞳孔一縮,內心極為震撼。
李大人用力攥著拳頭,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銀色金屬塊,腦海裏掀起驚濤巨浪,不斷衝刷之下,留在岸邊的便是答案。
“這東西比銀子輕很多很多,但外觀卻極為相似,如果有人用這個東西冒充銀子,是否可以以假亂真呢?”
許七安把金屬鈉交給陳府尹,此時,金屬鈉色澤逐漸轉為暗淡,與銀子幾乎是一模一樣了。
眾人紛紛接過金屬鈉摸索,時不時在手裏掂量一下,不由得齊聲感慨:“幾乎一模一樣,而且確實輕了很多,怪不得,怪不得那馬車行駛速度會比以往要快!”
黃裙少女不斷皺著眉頭,她也驚歎這銀子,但更驚歎的是許七安剛才的手段。
為什麽,為什麽他施法時天地之力會產生波動?
這個人咯!
“有殺氣!”
李大人不知道發什麽瘋,突然爆發自身氣勁,但很快,他發現殺氣的根源來自一旁的黃裙姑娘。
“采薇姑娘你”
氣氛陡然變了,李大人滿臉警惕,一手護著許七安往後退,另一手護著陳府尹。
而陳府尹則是死死攥著那塊金屬鈉,一旁的許七安滿臉冷汗,心說這玩意兒遇水會爆,你小心點手心的汗!
“為什麽會有殺氣?”李大人滿臉狐疑質問黃裙姑娘褚采薇。
剛破獲謎題,身邊的人突然露出殺氣,這很容易讓人誤會。
盡管欽天監的術士很可靠,盡管這位姑娘是監正的弟子,但人心難測,打更人不會僅憑身份就信任一個人。
褚采薇始終沉默不語,僵持半天後,突然,一個白胡子老頭身體緩緩浮現。
“不錯的手段,你很適合當一個術士,至少在這條路上,煉金術師不是你的盡頭!”
“煉金術師!”眾人心頭齊齊一驚,煉金術師可是術士體係的六品!
不是有了完善體係就一定能登頂巔峰,那隻是一小撮人可以達到的境界。
但眼前這位老人居然說術士六品不是許七安的盡頭,那最少也有五品了!
五品,已經是一個極高的品階,而且還是術士,可以安然無憂過完這一生,可以不必為了瑣事煩心盡情追求自己想要的。
別人說的不可信,可眼前這位
“見過監正。”陳府尹到底是文官出身,立刻反應過來,率先行禮,其他人也如夢初醒,再也顧不得采薇姑娘是不是奸細,同樣行禮。
監正沒有說話,盯著許七安看,看得他渾身發毛。
你這老頭看我幹啥啊
殊不知,他看的不是許七安,而是陸凡。
陸凡的陽神就飄在許七安頭頂,監正看得見,若是其他人想看,最少得是個三品境界。
兩人對視足足有一分多鍾,監正目光平淡,陸凡風輕雲淡。
良久之後,監正似乎明白了什麽,眼前這個年輕道士是在反擊,也是報複。
這是個小心眼的道士!
就在剛剛,許七安釋放掌心雷之時,他麵前的褚采薇當即就感受到了,這個人一定會是所有術士的克星!
他那神奇的法術可以溝通天地,而且【權限極高】。
巧了,術士煉金也是溝通天地。
就這麽說吧,在許七安麵前,其他術士別想操控天地之力幹任何事情,隻要許七安能發現,就能立刻打斷。
除非是已經形成內天地的術士,最少也要四品才能在他麵前調動天地之力,這還不包括許七安繼續精進修為。
也就是說,許七安成長起來後,所有的術士,甚至是監正在他麵前都無法發揮全部實力。
不能調動天地之力,那就隻有自身的力量,這與武夫又有何異?而且術士並不專修自身的精氣神。
“你很不錯,有時間可以去皇宮一趟,想來國師會和你有很多話要說。”
監正垂著眼眸,淡淡說道。
許七安不足以威脅他,但陸凡想要威脅他足夠了。
先前他一直沒有顯露手段,監正也不知道他還藏著這麽一手恐怖如斯的掌心雷。
許七安撓撓頭,曬笑一聲:“前輩說的極是。”
就在這一瞬間,監正心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還是沒有點破。
他完全可以來上一句:沒有說你。
這樣,許七安就知道自己背後之人一直盯著自己。
這是監正的視角,仔細想想還是算了吧,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一個傳授神功的師傅,而且這功法絕對屬於世間第一等,不是那種邪功。
壞心眼的人怕是根本練不成這些功法。
可惜,他不知道陸凡究竟對許七安做了什麽,否則一定會點破。
許七安正擔心係統到底有沒有什麽係統精靈,如果有人告訴他你身體裏藏著一個強大的陽神,許七安立刻就能明白一切。
很可惜,簡單的信息差+許七安對金手指的三緘其口,造就了一個巧妙的誤會和解不開的謎題。
監正走了,帶走一臉糾結的褚采薇,同時也撂下一句話:“我來是穿陛下的口諭,可以放人了。”
陳府尹一聽有【口諭】二字,當即行大禮:“臣遵旨。”
一旁的李大人也不敢大意,同樣行大禮:“臣遵旨。”
現場隻有許七安一個人懵。
這就放人了?我憑什麽能入監正的眼?好像並不是因為掌心雷和化學知識,皇帝好像是一早就打算放了我!
他想不通,最終隻能把一切都歸咎於【龍氣】上,並且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是遺落在外的皇子。
龍氣這東西一聽就是皇朝的東西,如果自己身上天生攜帶龍氣的話,要麽是有未來的皇帝之資,要麽就是儲君,否則沒理由的。
如果龍氣不是天生攜帶的,那就有意思了。
此時,許七安多麽希望係統能出一個商城板塊,他直接把龍氣賣給商城,換取大量資源。
不過仔細想想,現在也挺快樂的,這個係統對自己幫助不多,但勝在好東西都是白嫖而來。
白嫖什麽的最棒了,白嫖使我快樂!
既然監正已經帶來皇帝的口諭,那麽,眼前這些金屬塊究竟有什麽玄奧已經不重要,放人就是了。
“我送這小子回家。”李大人似乎有其他的目的,主動提出送許七安回家。
這時候,陳府尹已經說了不算,縱使心頭有千百疑慮,卻隻能任由李大人帶走許七安。
而另一邊,監正一揮袖子,帶走了滿臉糾結的褚采薇。
“別難受,那雷霆並非你想的那般恐怖。”
他傳音安慰學生:“過兩日給你引薦一個才俊,你和他好好接觸一些。”
褚采薇:“??”
咩啊,老師你的語氣好奇怪,像極了市井說親的媒婆!
眾人離開後,陳大人緩緩鬆開掌心。
“就這麽個小小的東西”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左右看看,走到書桌邊將其丟進了洗筆缸裏。
熾烈的火光亮起,濃煙滾滾。
“轟!”
金屬鈉在水裏劇烈反應,洗筆缸崩裂出細密的裂縫。
“這,這”陳府尹驚呆了。
這裏有水!
一瞬間,他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銀子,確實出問題了,也怪不得差人打撈出一千兩白銀。
那一千兩怕不是鋪在最上麵掩人耳目的,而下麵,全是這些東西。
外表和銀子一樣,遇水會爆炸。
陳府尹小心翼翼拿起洗筆缸仔細查看,發現裏麵的假銀子幾乎消失不見,隻剩下些許殘渣。
“果然不錯了。”他麵容沉靜,心頭百感交集。
有一丟丟殘渣是不假,可護城河不是洗筆缸,那河流湍急流動,些許殘渣很快就隨波逐流。
想想也是,如果是真的銀子,要麽全部消失,要麽隻遺漏一二兩,怎麽會不多不少正好打撈上來一千兩?
“案子還得破啊”
陳府尹又開始頭疼了,許七安那邊是一個小插曲,完成皇帝的任務就行。
可接下來,他依舊是稅銀案的主辦官!
“要不我把許七安收入麾下?”
陳府尹眯了眯眼,感覺這事兒能成。
這小子目前隻是一個縣衙的快手,連吏官都算不上,隻是一個差人。
若是許他一個正兒八經的入仕為官的機會,想來他不會拒絕的。
武夫?嗬嗬,一般人能走到幾品啊,不入五品連被正眼看的機會都沒有。
再者說,沒人規定文官不能習武。
“許七安此人有勇有謀,智慧過人,且”
而且他似乎很懂得為官之道,之前那個台階陳府尹可一直都記在心裏,覺得此人甚妙,隻是當時心急案情沒空和他說相聲罷了。
————
另一邊,李大人單手提著許七安後腰的腰帶,來去如風,在房頂蹭蹭移動。
但他的目的地似乎不是許七安家裏。
後者也沒多問,任由這位大人帶著自己。
很快,他們來到一個不起眼的院落,李大人手上附著氣勁扣了扣門,敲門的節奏沒什麽值得注意,倒是他氣勁散發的頻率有些特殊。
許七安‘看’到了這些頻率,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麽能看到,以前應該是看不到的才對。
暗中的陸凡:“敲,你這,你不就是身上有一團龍氣,怎麽這麽變態!好吧,我承認你是個天才,就算沒有我、沒有穿越,許七安這具身體也是個天才。”
妙,太妙了,許七安這具身體居然是半個天人!
所謂半個天人,就是他天生可以溝通天地,但他的靈魂很平庸,亦或者被什麽壓製了導致無法成為真正的天人。
許七安穿越後,原來的靈魂融合進去,他靈魂力暴漲的同時,也徹底激活了天人天賦。
一個天人的靈魂,一個天人的身體,當真是穿越必有金手指!
單純的天人身體隻能說根骨極佳,但一切都是被動的,無法主動溝通天地並進行更多操作,享受更多福利。
有了可以溝通天地的靈魂就不一樣了,主動進入天人合一,這個狀態可以說是一切修士夢寐以求的狀態。
就說點這個狀態下最基礎的能力,那就是戰力增幅,恢複能力暴增,堪稱打不死的小強,半個無限火力模式。
當然,戰鬥力的增幅在這個狀態下是最不起眼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悟道。
感悟天地,一定程度上獲取天道權限,甚至反過來影響天地。
就如同之前的陸凡那樣,他剛修道沒兩天,一生氣天空就打雷,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和天地勾連,這就是影響天地的一種體現。
李大人帶著許七安進了小院子,鬆開手後便去和一個暗探小聲嘀咕起來。
許七安就靜靜的等著,他知道,自己已經走進各方大佬的視線。
不管是掌心雷還是化學知識,亦或者先天一炁帶來的恢複能力,總要有一點值得他們關注。
有價值就好,一個人,特別是出身底層的人,最怕的不是被人利用,而是完全沒有利用價值。
古代世界可不是現代,沒有躺平資格的,說家破人亡就家破人亡。
————
話分兩頭,另一邊,天牢大獄。
咣的一聲,監牢門房打開,裏麵的許家人被驚醒後,身體不由得微微顫抖。
主犯許平誌手掌暴起青筋,眼睛裏充滿血絲,似乎要隨時暴起。
被牽連的妻子李茹滿臉絕望,她此刻多想手裏有一顆貞潔丹,一口服下就這麽去了,好過去教坊司那個人間煉獄。
大女兒許玲月倒是相對冷靜一點,不過眼神深處藏著的是死誌。
那種一下沒死成的人,都是不想死的,我若下定決心,應該是能一下子就死掉。
她在心裏默默說道。
教坊司是不可能去的,選擇死亡,同樣也隻有一次機會,一旦被發現救活,下場隻會比之前更慘。
情緒還算正常的也隻有許家小妹許鈴音了,她明亮的大眼睛裏透著清澈的愚蠢,拉拉母親的衣角:“娘親,我們是要去吃兔兔嗎?我好餓啊!”
聽見女兒無辜幼稚的發言,李茹情緒徹底崩潰,抱著丈夫的胳膊瘋狂搖晃:“老爺,老爺,鈴音,啊————我們家到底遭了什麽孽!”
“嚷嚷什麽?趕緊走人!”
獄卒不耐煩的嗬斥一聲。
“走,走人?是要上路嗎?”
許平誌總感覺哪裏怪怪的,這不像是要上路的說辭,而且根據時間來說,距離他被砍頭還有兩天時間。
皇帝沒必要出爾反爾,除非是又有啥事兒刺激到他了,讓他惱怒,拿自己一家撒氣。
許平誌低頭不語,緊緊抱著妻子,似乎是在進行最後的告別。
一家人紋絲不動,這下可把獄卒氣個半死:“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走啊,要摟婆娘回自己家摟去,天牢不是你想走就能走,同樣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地方,非要我動粗是不?”
這下眾人聽明白了,齊齊抬頭看向獄卒,把他嚇了一大跳。
三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裏麵帶著濃濃的求生。
但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第四雙眼睛,裏麵充斥的是進食!
人類源自基因的恐懼被瞬間激活,讓這個身為八品巔峰的獄卒騰騰後退兩步:“你,你們想幹嘛?這段時間我可沒有對付過你們,都是按章程辦事的!”
“大人,你是說我們可以走了?可以回家了?不是回老家?”
許平誌帶著顫音問道。
“”
獄卒恍然想起來,自己沒有解釋一番,畢竟這幾個人下天牢是皇帝的旨意,一般情況下是沒有活路的。
“咳,陛下開恩,免了你們的罪責,主犯許平誌恢複職務,修養兩天後繼續當值。”
“!!!”
仿佛一顆炸彈在一家人腦海裏轟然爆開。
再然後,許平誌一家就被獄卒轟出天牢,一直押送到沒有宵禁的外城才放開。
“你真是好運。”
臨走前獄卒撂下這麽一句話。
是了,確實好運,能在皇帝手下找到一條生路。
許平誌兩眼茫然看了看還算繁華的外城,不由得緊緊抱住妻子和小女兒。
“活下來了!”
這時,兒子也從黑暗中走出來,雖然滿臉憔悴,但臉上的喜悅之情卻是掩飾不住。
“爹,娘,玲月月,鈴音!”
“大哥立了功,陛下開恩免除我們一家子的罪責!咱們快回家吧!”
他的話,讓美婦人李茹當場愣住居然是那個兔崽子侄兒!
————
翌日清晨。
許七安在小院的長凳上將就了一夜,又冷又硬的石板,加上無法被掌控的未來讓他始終無法安心入睡,一會兒一會兒的做噩夢。
期間,他做的最多的就是:係統,看看麵板。
他想用這種方式確定係統還在,自己的金手指不是做夢。
然而,在那些暗探眼裏,許七安這一夜屬於是:“這小子真牛皮啊,居然還能睡得著覺。”
“打呼嚕了都。”另一個暗探附和一句。
好吧,古代人和現代人確實大有不同。
出太陽後,許七安徹底睡不著了,加上肚子空空如也直叫喚,他隻能坐起身子,趁著朝陽打坐,想以此來緩解腹中饑渴。
就這樣,一直打坐到正午時分,經脈突然傳來很輕微的刺痛,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用功了。
先天一炁中蘊藏很多手法,有的是蘊養自己身體,有的是喚醒體內陽氣,最基礎的就是吸收天地遊離的炁強化自身。
同樣,也有進階版,那就是吸收太陽散發出來的能量。
不是太陽的光和熱,而是一種特殊能量,坐飛機追著太陽吸也無濟於事,畢竟要的不是太陽光。
此時已經將近正午,許七安目前還很稚嫩,經受不起正午的太陽之力,隻能暫停修行。
而暗中觀察的人也紛紛走出來。
烏央央一大群,擁簇著一個穿青衣的中年大帥哥。
“你修的是道家法門?”老帥哥問道。
“呃道教,道教法門。”許七安深知,道家和道教有本質的區別,或許這個世界都一樣,但他畢竟是入了五雷觀大門的,有些事該認真就得認真。
“從而來?”青衣老帥哥又問。
“機緣所致。”
“能外傳嗎?”
“不可能!”
許七安言辭拒絕,其實係統沒有說過功法不能外傳,但他本人不願意。
靠,我可以白嫖別人,但別人不能白嫖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先天一炁太牛逼了,他打坐一上午不僅恢複了所有傷勢,就連身體以前落下的暗傷也一並修複。
這才僅僅是一上午!
當然了,增加的力量微乎其微,可體力、耐力、生命力、精力都有明顯的增長。
這很符合道教功法的內涵,不是單純的追求力量,而是以【純淨、氣息悠長】為主。
可以說,他一上午修行增加的一丟丟丟力量,純粹是因為身體更堅韌連帶著增加了這一點力量。
不出意外的話,按照功法所說,如果自己能完成百日築基,屆時自身會獲得一個質的提升。
大青衣盯著許七安看了良久,又問道:“道門的弟子?”
“呃我是個武夫,算是道武雙修吧,入道門是機緣所致。”
“願意放棄道門的身份嗎?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做主讓你加入打更人,而且保證你能做到金鑼,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直接跨越階級了許七安心裏嘀咕一聲,但嘴上還是那句:“不可能!”
“明白了。”大青衣點點頭,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直至這時,許七安突然緩過神來,自己被試探了,而且漏了很多底細!
艸!我大意了!
他心裏頗有些懊惱,兩個不可能暴露了道教功法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證明這功法及出處的不平凡,至少和打更人金鑼相比較,還是道教功法更牛逼。
可無奈,他剛經曆過一場又一場的翻轉,勉強靠著用功行功才平複心神,但在言語交鋒上就顯得略有不足。
不過,他心裏隱隱有些煩躁,覺得自己不應該,也沒必要做一個【處處算計】的人。
一腔鬱鬱之氣似乎要噴湧而出,之後,做一個清風拂山崗的有道之士,你強任你強,強風拂山崗。
這便是道教功法的奇異之處,清靜無為不是太上忘情,而是讓自己的心態處於一個【不敗之地】。
不爭就不會輸。
簡單交流過後,青衣老帥哥點點頭,沉吟一番:“回去吧,回去修養幾日,到時候會有人帶你去打更人衙門。”
“啊?我的功法”
“跟你的功法沒關係,你可以拒絕,打更人不抓壯丁。”
說的很輕飄飄,但明事理的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威脅。
許七安尬笑兩聲,心說果然沒人權,不過我喜歡,因為等到我強大起來也可以讓別人沒人權!
錯的不是世界,是自己。
“好的大人,沒問題大人,沒請教大人”
“這是魏公!”一個長得比女人還女人的男人嗬斥一聲。
“魏公!”
許七安一愣,在大奉能被稱作是魏公的好像隻有一個,那就是打更人的統領——魏淵!
麵對這麽一個大人物,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跪舔?不太好吧,有金手指的話就沒必要太過跪舔,最起碼有了不卑不亢的資格。
否則,將來登頂巔峰之後態度大變,難免讓人說許七安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再牛逼也掩蓋不了他庸俗的本質。
有前車之鑒麽不是。
前期:戴老大。
後期:沐白。
“見過魏公。”許七安決定不卑不亢一點的好,反正現在係統在手,不愁功法。
武夫體係他沒有後續功法,也缺乏後續進階的必要條件,但道教功法他可是不缺,隻需要老老實實精修,憑借自己的天賦,要不了一年,三大功法絕對到手。
先天一炁·陰·陽;吐納法。
這三個一看就代表了:精氣神。
一個是身體,一個是靈魂,一個是氣。
把這三門功法練到小成,不敢說天下之大大可去的,最起碼自保無憂。
而且係統好像也不是那種會發布任務幹擾人生軌跡的,想想也是,道子培養係統,如果發布幹擾人生軌跡的任務,頗有點掛羊頭賣狗肉,讓人懷疑背後有陰謀。
之後,許七安被趕出了這座別院,而且被警告以後不準來,也不準告訴其他人這座院子的位置。
不過,許七安覺得以後這座院子怕是不會再用了。
走在大街上,他抬頭看看天,刺眼的陽光竟然也變得如此美好。
“這就是自由的氣息,如此香甜求豆麻袋,天上是啥?”
他揉了揉眼,用手在額前搭出涼棚認真看去。
沒錯,天上,太陽之下有一個飛著的小黑點,而且越飛越近,也越來越大。
“等等,我似乎忘了什麽”
來不及打開麵板,隻聽天上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音:“噠噠~”
翻譯:伍六七來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