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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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謝知筠這麽一安慰,崔季的情緒也好了許多。
    她不由道:“還是你貼心,最知道如何安慰人,每次同你說話,我都覺得高興。”
    謝知筠抿嘴笑笑:“母親謬讚了。”
    “對了,關於大妹的事,還是母親同大妹再談談比較好,”謝知筠道,“有些事,由母親說比我說更合適。”
    崔季點點頭,道:“好,勞你費心了。”
    辦完了衛寧淑的事,謝知筠又說了說家裏的近況,這就想起身告辭。
    倒是崔季問她:“再過些時候,就是你十九歲的生辰了吧?”
    謝知筠有些驚訝,她頓住腳步,回過身去看崔季。
    風兒卷著暖意吹進庭院裏,吹得庭院中的兩人皆身心溫暖。
    “我記得你是小滿之後生的,生辰在四月二十六,對否?”
    謝知筠笑了:“母親記性真好。”
    崔季便道:“既然你要生辰,待到那日我便吩咐小廚房,準備一桌席麵,晚上便一家團圓,可好?”
    這就是要一家人給她慶生了。
    謝知筠有些不好意思。
    她嘴上說:“這怎麽好意思,我一個晚輩,生日哪裏要這麽興師動眾。”
    崔季看她眼眸裏的笑意,不由也笑了。
    “咱們家大大小小的人,過生辰都要一起吃一頓宴席的,就這麽定了,你不用操心。”
    謝知筠便隻好行禮應允:“是,有勞母親了。”
    待從榮景堂出來,朝雨便笑著逗她:“小姐每次來見夫人都很高興。”
    謝知筠腳步不停,領著她往春華庭走。
    “夫人是個慈悲人,她是個好性子,很好相處。”
    主仆兩個說著話,就到了春華庭門前,剛一進了院落,就看謝信正在前院徘徊。
    他今年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麵嫩得很,個子倒是挺高,比謝知筠還高了半個頭。
    不過這年紀也不湊巧,他這幾日嗓子不太利索,說出來的話聲音很怪,故而就不怎麽往她跟前湊。
    這會兒在這等,顯然是有事了。
    謝知筠道:“阿信,什麽事?”
    謝信忙上了前來,努力清了清嗓子,才發出一道劈了叉的怪異嗓音。
    “家裏方才送了信來,說小少爺要來城裏的品讀齋小住,已經快到了。”
    謝知筠麵色微變:“他怎麽來的?”
    謝信忙說:“家裏沒有單騎的馬了,小少爺是坐馬車來的。”
    “這就好,可是嚇壞我了。”
    謝知筠拍了拍撲通直跳的心口,順勢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然後道:“阿信,去備馬車,我也去一趟品讀齋。”
    謝信行了禮,匆匆退了下去,站在謝知筠身邊的朝雨忙要扶她。
    “小姐,可不能久坐,石凳太冷了。”
    謝知筠這幾日要來月事,受不得冷,朝雨和牧雲都很注意。
    “好好,”謝知筠已經平複了心情,道,“回去加件厚褙子,咱們這就出門。”
    說來也湊巧,等謝知筠抵達品讀齋的時候,謝知行的馬車也剛到。
    姐弟兩個在品讀齋外碰了頭,謝知筠不好在外麵訓斥弟弟,便隻淡淡瞥了他一眼。
    謝知行自知理虧,臊眉耷眼跟在她身後,根本不敢吭聲。
    待兩人進了品讀齋,品讀齋的掌櫃東叔已經迎了上來:“大小姐、少爺,後麵的廂房已經準備好了,裏麵請。”
    謝知筠點頭,冷冷看了一眼謝知行:“你倒是準備得好。”
    謝知行依舊不敢吭聲,比小雞仔還乖巧。
    姐弟兩個腳步不停,直接進了廂房。
    這邊的廂房本來就是謝氏的人過來時臨時居住的,裏麵桌椅床鋪幹淨整潔,就連被褥都是新換的,甚至還燃了香。
    謝知筠直接在圈椅上坐下,然後微微抬了抬下巴:“坐下說話。”
    “阿姐,你今日怎麽來得這般快?”謝知行乖的不行,“可是想阿行了?”
    謝知筠冷冷哼了一聲:“我看你還是不罷休,我上次都白說了,信也都白寫了。”
    謝知行低下了頭,整個人沉靜下來,聲音雖然隻能,卻隱約有了青年男子的穩重。
    他在努力長大。
    “阿姐,在家裏待著很難受,你不在家,父親整日就盯著我一人,從早到晚都沒得空閑,”謝知行道,“所幸品讀齋要進新書,而九堂叔近來染了風寒,父親不樂意管這些庶務,我才得空出門。”
    謝知行抬起頭,目光炯炯看向謝知筠。
    姐弟倆的眉眼生的很像,都是一模一樣的杏眼,但此時此刻,謝知筠才感覺出弟弟的不同來。
    他的麵容上的棱角逐漸分明起來,已經開始從少年往青年生長,逐漸要成為大人了。
    他不再是少時萬事需要她照顧的少年,不再是那個會哭著喊娘親的孩童,他已經可以獨當一麵,成為同她並肩而立的大人。
    謝知筠明明應該欣慰,但閉上眼睛時,滿眼都是他滿身是血的模樣。
    她不能再失去一個親人了。
    謝知筠緊緊攥著手,任由指甲紮入手心裏,在她手心刻下一道道月牙痕。
    “阿行,你可以按你的心意去辦,我知道你不是為了品讀齋而來,你是為了八堂叔來的,對嗎?”
    謝知行坦蕩承認:“是。”
    “阿姐,小淩已經進了田莊,每日都按部就班幹活,暫時還沒同田莊的管事混熟,想要進家廟怎麽也得一年半載。”
    謝知行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我不想等那麽久,趁著這次機會,可以多在鄴州聽聽看看,也同八堂叔熟絡起來,”謝知行道,“這是個好機會。”
    謝知筠想到那日看到的八堂叔,眼眸微沉,她問:“你覺得八堂叔很好接近嗎?”
    謝知行一愣。
    “他在我們麵前的樣子,或許隻是為了讓父親安心,我們從未見過他在外的模樣,”謝知筠抬起頭,認真看向他,“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瑟瑟發抖的雛鳥,也不再是稚嫩的孩童,我不可能護著你一輩子。”
    “你想要做什麽,都要提前籌謀,不能莽撞。”
    “你可以去看一看,聽一聽,見一見,”謝知筠道,“你也可以在準備好後同八堂叔接觸,但有一點你要同我保證。”
    “我答應你。”謝知行搶先開口。
    謝知筠淡淡點頭:“好,那你同我保證,這三月內,你不能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