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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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柳朝暉有一瞬安心了不少。
但隨即,他身上汗毛倒豎,整個人頓時又緊張起來。
因為衛戟的麵色更冷,身上的氣勢更滲人。
衛戟起身,道:“賊匪劫持夫人,不過是為了調走兵力,讓你們無暇旁顧,這才導致那三輛馬車和王二勇一起失蹤。”
“從二十日前夫人去永豐倉……不,”衛戟眼眸中仿佛有千年寒冰,“不,從那一處糧倉破損上報開始,他們就開始計劃這一場偷天換日了。”
“或許在原來的計劃裏,他們要劫持的是母親,而非夫人,不過無論母親和夫人,對這些賊匪來說都無區別。”
“她們隻是賊匪用來執行計劃的環節,換句話說,她們隻是工具而已。”
聽著衛戟冰冷的話,柳朝暉脊背發冷。
在鄴州地界,隱藏超過一年,不僅敢劫持肅國公府少夫人,還敢襲擊糧隊,盜竊糧食,甚至敢派殺手暗殺士兵。
這一樁樁件件,都意味著一件事。
鄴州歌舞升平,百姓和樂幸福,但隱藏在海晏河清之下的,是永遠不會休止的惡意。
衛戟來不及解釋,他站起身,向四周看去。
此處已經來到了南麓山腳下,從此處鬆柏往前行去,就是陡峭的山崖,往左行去是茂密的叢林,地上是雜亂的落葉,掩蓋了所有的蹤跡,但馬車是可以從叢林裏穿行而過的。
往右行去則是一串羊腸小道。
衛戟道:“這是附近的獵人上山走的路?”
柳朝暉點頭:“是,屬下猜測馬車是向左去的。”
若是走獵人小路實在有些太過紮眼了。
衛戟蹙起眉頭,深思片刻,道:“不,馬車應該是往右去的。”
柳朝暉一愣,他來不及反應,就看衛戟翻身上馬:“跟我來。”
隨即,踏雲就如同一陣颶風,往右側獵人小路疾馳而去。
柳朝暉這次反應迅速,立即翻身上馬追隨他而去。
兩刻之後,兩人在一處岔路口停下。
山上的地勢錯綜複雜,岔路眾多,附近的獵人又並非隻有一個據點,無數獵人小屋星羅棋布在南麓山上,獵人小路猶如迷宮,前方的盡頭有可能是小屋,也有可能是陷阱。
但衛戟一路前行,卻一次都沒有走錯,最終他在這一處岔路口停下了。
岔路口兩側都是可容馬車同行的小路,這一刻,衛戟也很難迅速做出判斷。
柳朝暉並不笨,他已經明白衛戟選擇路徑的準則。
衛戟並不敢耽擱時間,他麵上越是深沉,心裏越是焦急,心海的巨浪幾乎都要遮天蔽日,心中烏黑一片,任由狂風暴雨吹打。
他不能猶豫,不能等待,不能左右不決。
此刻,馬蹄不過剛踏步兩三下,衛戟便開口:“朝暉,你追左,我追右。”
“有消息用信號彈明示。”
衛戟話音未落,踏雲便當真踏著祥雲,一個閃神便往右側岔路奔去。
不知道為何,衛戟方才心跳如鼓,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慌張。
他得再快一些,得立即找到謝知筠。
得立即確認她的安全。
衛戟迅速向前奔去,任由冷風在臉上凶狠拍打,卻感受不到任何冷意。
他隻能聽到自己和身後數不清的馬蹄聲,聽到自己如鼓的心跳。
嘭嘭。
嘭嘭嘭。
忽然前方一個急轉,踏雲嘶鳴一聲,馬蹄交錯,在疾馳的狀態下靈活轉身,直直往拐角處的另一條小路行去。
衛戟隻覺得心髒都要竄上喉嚨裏,他眼前忽然一片明亮,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破敗小屋之前。
驀然回首,柳暗花明。
謝知筠赫然出現在了衛戟眼前。
然而,衛戟還來不及欣喜,他耳朵一動,臉上第一次出現驚懼的神色。
“知筠,別動!”
謝知筠剛看到衛戟是欣喜的。
她剛經曆了生死危機,被劫持綁架,艱難從那小屋逃出來,抬頭就看到了熟人。
不,說是親人也可以了。
這種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人發自內心高興,謝知筠甚至看向衛戟,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的腳步不自覺加快了。
但緊接著,她就聽到了衛戟的吼聲。
那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她耳畔炸響,謝知筠根本來不及反應,她邁開的步子就要落到地上。
下一刻,謝知筠隻覺得眼前一花,衛戟如同一道青色的颶風,向著謝知筠席卷而來。
她隻覺得腰上突然纏上一道結實有力的臂膀,衛戟牢牢把她罩在懷裏,帶著她就地一滾,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無數冷箭從四麵八方射來,仿佛遮天蔽日的烏雲,籠罩在每個人的頭上。
“有陷阱,保護將軍!”
謝知筠耳中發出一道轟鳴,在那持續不斷的鳴叫裏,她聽到了這一句話。
方才被劫持時謝知筠都沒有害怕,但現在,她的心跳快得都要從胸膛裏蹦出來。
衛戟牢牢罩在她身上,把她嚴絲合縫保護在自己的懷裏,即便冷箭遮天蔽日,謝知筠也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衛戟?”謝知筠緩過神來,有些驚慌去問衛戟,“你沒事吧?”
衛戟還沒來得及回答,謝知筠卻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她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衛戟,你怎麽了?你受傷了?”
方才好似有千百年過去,可實際卻不過是滄海一粟。
衛戟對危險是那麽敏感,在一起發生之前,他就淩空而起,保護住了謝知筠。
但那冷箭實在太多,機關險境也設置的頗為險惡,衛戟還是中了兩箭。
“小傷,”衛戟的傷在胳膊和腿上,他已經閃躲開了要害,“慌什麽。”
麵對謝知筠的驚慌和擔憂,他反而擺出了玩世不恭的紈絝樣子。
“你可別哭,”衛戟在她胳膊上輕輕捏了下,“哭了我還要哄你。”
他不說還好,這話一開口,謝知筠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擔心害怕蜂擁而出,瞬間化成眼淚落下。
這下換成衛戟慌了。
他怕陷阱機關還沒結束,不敢起身,隻能牢牢壓在謝知筠的身上,笨拙地用柔軟的唇吻去了她的淚。
“傻丫頭,哭什麽。”
“我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