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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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粗淺的夢道法域卻仍然隻匯聚天地間無處不在的情緒,沒有任何的變化。
不是它?
更多的人皺起了眉頭。
距離帝都洛陽不知多遠處,甚至超出了大晉皇庭界域之外,各處荒僻陰暗卻清聖澄華的法域中,有神靈遙遙投來目光。
由陰世天地孕育而來、手掌陰世天地權柄的祂們,一雙天眼所見到的,遠比大晉皇庭內外的那些修士來得多。
“是河嗎?”
法音似天音,落在天地間攪動法理,演化無窮異象。
“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
“那到底是不是呢?”
“不是河。”
“不是河。”
接天連地仿佛天柱一樣的高大門戶處,有兩位神靈接連開口。
其他各處神域中的神靈便都往這裏投來了目光。
“不是河,那是什麽?”
聽得這個問題,兩位門神也是一陣沉默。
是啊,不是河,那是什麽呢?
是什麽,在流動,在激蕩時空與萬象,匯聚自天地初生以來便沉落在此間的情思與念頭?
諸多陰神再想要問兩位門神些什麽,但得到的都隻有沉默。
兩位門神始終死死盯著大晉帝都洛陽那一條護城河之外,盯著那個明明身形瘦小此刻卻仿佛無比龐大的陰靈。
於是,各位陰神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也就都緊閉了嘴,隻默然等著。
等兩位門神開口。
久久站在帝都洛陽護城河河岸上的孟彰終於又動了。
他抬起眼。
於是久久落在護城河河水處的目光也就順勢抬起,越過從各處投落而來的視線,投入陰世天地那萬古不變的灰暗天穹處。
孟彰似乎看到了什麽,但又似乎什麽都沒看到。
默然半餉後,他下意識抬起雙手,似是在托著些什麽。
於是,各方各處的目光又都刷地一下匯聚在孟彰的手掌處。
但那裏仍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有人瞪大眼睛找了很久,仍然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不自覺嘀咕出聲。
“那小郎君是在耍我們嗎?”
更遠處的修士沒有聽到便就罷了,一個目光都懶得分給他,但與他一道站著的幾位友人卻都轉了視線過來,裏麵滿滿的盡是無奈。
人家有耍你的必要嗎?
那個說話的修士氣焰低了低,卻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明明什麽都沒有,那孟彰小兒卻做出這樣的姿態來,不是在耍我們,又是在做什麽?不然,你們誰在他那裏看見了什麽?”
他的幾位友人更為無奈。
“我們沒看到,或許隻是我們境界不到,不代表真的就什麽都沒有。”
那個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的修士張了張嘴,還想要繼續為自己辯解,但他的幾個朋友卻已經不想忍他了。
他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手腕一動,將一道法印封在他的身上。
那修士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你就安靜地看著吧,等這一切結束,我們回去了再來細說!”
見他仍然不安分,他的那幾個友人便勸了他一句。
那修士想要再說些什麽,但細覷過側旁友人的麵色,他到底是選擇了沉默。
這一片地界中,或許有人在質疑,但更多的人到底都是選擇了沉默,選擇了相信,他們在不住地揣測著。
種種可能生出,又漸漸被推翻,漸漸被否定。如此不斷循環重複,他們似乎是在向真實靠近,然而哪怕是最後最合符他們推斷的猜測出現在他們麵前,那些有心人都不敢完全確定。
這就是答案了嗎?
這真的就是答案了嗎?會不會還有別的可能?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引導?我到底有沒有遺漏了些什麽
一個又一個的念頭浮起沉落,沉落浮起,攪動人心,激起無盡迷塵。
峻陽宮中,司馬慎坐在武帝司馬簷和皇後楊氏下首,也擰著眉看麵前的巨大水鏡。
水鏡裏映照出來的,並不是別的地界,而正是護城河河岸位置。
那水鏡正中央裏的,也隻有一道瘦小單薄的身影。
那是孟彰。
巨大的水鏡清晰地映照著那個小郎君,沒有錯過他身上、周圍任何一點細微波動。
“陛下,你覺得這孟彰手上,是不是真的有東西?”皇後楊氏問道。
武帝司馬簷皺緊了眉頭,來來回回打量著孟彰虛托起的手掌,然後他的目光陡然上抬,死死盯著孟彰被半垂眼瞼遮去大半的眼睛。
許久以後,武帝司馬簷搖了搖頭。
“我看不出來。”
皇後楊氏頜首,正想要說些什麽。
但武帝司馬簷卻已經偏轉了目光,落在他們下首端坐的司馬慎身上。
“阿慎,你發現什麽了嗎?”
司馬慎久久沒有應聲。
皇後楊氏心頭一動,望向武帝司馬簷。
武帝司馬簷也正看向她。
一帝一後的目光悄然碰撞。
“阿慎?”皇後楊氏喚了一聲。
司馬慎終於被拉回心神“阿母?”
皇後楊氏笑彎了眼,於是她眼底裏的某些東西就被遮掩了去。
司馬慎什麽都沒發現,隻聽得皇後楊氏嗔了他一句“你這孩子一天天的,都在忙活些什麽呢?你阿父方才喚你,你都沒聽到”
他連忙收攝心神,跟武帝司馬簷和皇後楊氏道歉。
武帝司馬簷擺了擺手,似乎並不在意,隻將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他有沒有什麽發現嗎?
司馬慎回轉目光,落在前方的水鏡上。
默然許久,他搖頭“孩兒也沒什麽發現。”
這是真話,但是
司馬慎暗下有眸光微動,隻小心遮掩,不叫上首的武帝司馬簷和皇後楊氏發現罷了。
上次見麵的時候,沒有什麽發現,可這一次細看,卻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孟彰身上有什麽東西讓他覺得熟悉。
是很熟悉很熟悉的程度。
熟悉到,就像魚習慣了的水,也像生人習慣了的空氣
可他這一時半會兒的,竟然愣就是想不起來。
武帝司馬簷和皇後楊氏的討論還在繼續。
“所以,陛下你覺得,這孟彰手上,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這一個問題,糾結了太多太多的有心人,也困擾住了他們,讓他們不斷徘徊重複。
孟彰的手上,是有東西存在還是沒有東西存在;若有,那東西到底又是什麽?
那些有心人不斷地琢磨,答案卻仍舊隱在迷霧裏。
“或許,也隻有那個孟彰小兒知道了吧”
孟彰知曉答案嗎?
他其實也不知道。
他的心神高懸於天穹之上,仿佛與天穹上方那一輪陰日相對而立,又似乎是合入了陰日之中,俯瞰這一方天地。
屬於人的性情被擠壓在心神的角落裏,占據他心神正中央的,是另一種近於天、合於道的心性。
它或許可以稱呼為道性,但也可以稱呼為神性。
道性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孟彰心頭的每一點心念。
晦澀的、陰暗的、光明的、坦蕩的、暴虐的、克製的
它看著孟彰的種種不顯於外的念頭,掌控著孟彰周身每一點流蕩的氣機。
處在這種奇異且特殊的狀態之下,孟彰對自己的一切舉動、一切心念、一切謀算都處在一種悖論狀態。
他似乎洞若觀火,明晰萬象萬因;但又仿佛渾渾噩噩,深陷層層迷霧,一切言與行隻在本能。
就如當下。
孟彰當著眾人的目光,將手掌抬起,虛虛托著。
那一瞬,他心頭其實是惡意且好玩地,想要跟此刻注視著他的那些有心人來玩一場“皇帝的新裝”的遊戲。
但當他真的將手掌抬起,虛虛承托的時候,他心頭陡然又生出一種莫名的直覺。
這一刻,是真的有什麽東西,被他從靈魂的深處招引出來,落在他虛虛托起的手掌掌心處
孟彰渙散的、空淡高遠的眼睛一瞬聚焦,凝望著自己托起的手掌掌心處。
然而,沒有。
什麽都沒有。
他什麽都沒有看見。
眼睛給他的信息,信息匯聚成判斷,他原本應該信服。
畢竟是自己的眼睛呢,他怎麽能不信?
可孟彰自己的心念給予他的,卻是另一種判斷。
有的,真的有什麽東西,落在他身前,被他托起。
孟彰心頭那生滅不定的諸多念頭之中,有幾個念頭快速壯大。
他都是這般混沌又錯亂的狀態,那麽那些人呢?那些在看著這裏,總想要窺探得些什麽的人呢?
他們會怎麽想?他們要怎麽想?
會很頭疼嗎?會心癢癢嗎?
哈,那就頭疼去吧。
另又有一個念頭生出,轉瞬壯大,在廣闊的心念空間中觸碰到於最高處靜觀的孟彰道性。
該走了
我們該走了。
趁著這個機會,該去做我們要做的事情了
孟彰的眼瞼陡然抬起,有目光從中掃出,團團看過天地四方。
從各處往這邊廂投來目光的一眾人等,都在這一頃刻間,看到了孟彰的眼睛,與孟彰的視線撞上。
是的,這一刻,不論那些往孟彰這邊投來目光的,到底是什麽身份,又到底是什麽修為,都與孟彰對視了一眼。
孟彰,看見了他們。
帝城各處帝宮、隱在各處天地縫隙裏的陰域、遠在大晉皇庭之外的各處道域神域陰域
都是一陣凝滯也似的靜默。
孟彰看過那一眼後,卻是自然而隨意地收回了目光。
他隻看著他自己虛虛托起的手掌,凝神看得無比專注,就仿佛他手掌上承托著什麽至寶。
所有人的目光,便也都跟著孟彰的視線匯聚到了孟彰的手掌上方。
片刻站立後,孟彰終於動了。
他張著手,似是捧了什麽東西一樣,沿著護城河的流向往前走。
嘩啦、嘩啦啦的水聲像是在他身後的粗淺夢道法域響起,又像是隔著時間與空間,從未來傳來的回響。
沒有人打擾孟彰,一切的暗湧都隱在了暗處。
不論是控製不住想要抓住這個機會直接對孟彰出手的,還是那些動用千萬種手段隻想要確定更多信息的,更或是又一次被動搖的
孟彰清清閑閑地沿著河道走了半日,又拖拽著他那個粗淺的夢道法域回轉,輕鬆自然地從城郊外回轉,一路穿行長街,安全回到孟府裏。
孟廟、羅先生、甄先生這一眾人等都在孟府門房處等候。
見得孟彰從長街的另一端步步走來,孟廟、羅先生、甄先生這些人既覺得歡喜,也覺得奇異,更覺得複雜。
果真就似孟彰今日晨早離開孟府時候說的那樣——不用擔心他,他能全須全尾回來。
孟彰沒有說話,隻抬起眼瞼,虛虛掃了他們一眼。
這一下,不獨獨是孟廟,就連才剛剛抵達孟府一日不到的羅甄兩位先生都察覺到不對了。
這不是孟彰。
起碼,這不是昨日裏他們所見到的孟彰。
羅甄兩位先生的目光悄然落到了側旁不遠處的孟廟麵上。
孟廟的神色說不出的奇怪。
即便是他們,竟也難以分辨孟廟此刻的情緒。
孟彰走上了台階。
一步,兩步,三步
孟彰身後那足有小半個帝都大小的粗淺夢道法域,居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
到孟彰走過台階,來到孟府門檻前的時候,他身後那個夢道法域虛虛一抖,隱入虛空中消失不見。
整一日都沒有挪移開的視線仍舊追著孟彰,直到孟彰走過門檻,直到孟府大門再度合攏,才終於隔絕斷去。
孟廟、羅先生、甄先生等一眾人都跟在孟彰身後,他們想說些什麽,但想了想,卻是什麽話都沒有。
孟彰隻做不見,他徑自走入了玉潤院裏。
孟廟、羅先生、甄先生等一眾人都在玉潤院外停了下來,追上去的,隻有青蘿。
孟彰腳步不停,直接走入書房去。
青蘿停了下來,她細想一陣,轉道廚房,吩咐各處時刻等待孟彰的傳喚。
待她安排停當後,她又轉身,往玉潤院外去。
孟廟見得她出來,便問道“阿彰如何了?”
青蘿福身回得一禮,答道“郎主如今在書房。”
更多的,她就不答了。
孟廟往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身對羅先生、甄先生道“看來今日就隻到這裏了,接下來的事情,還得等阿彰出來以後再做處理。”
“兩位先生今日辛苦了,不若先回去歇息一陣吧”
羅甄兩位先生對視一眼,卻都搖頭。
孟廟正不解,就聽得羅先生道“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不知廟郎君可否與我再說一說?”
今日白日裏不是已經將這兩位先生想要了解的事情都細說過一回了嗎?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
他還在這邊發愣,羅甄兩位先生卻已經引了他往他們落腳的客院去了。
青蘿遙遙看了那三位郎君一眼,將事情暗記下來。
她轉眼,瞥見站在側旁的孟丁,動作一頓。
孟丁抬眼,衝她笑了笑。
青蘿客氣回了一個笑容。
孟彰在書房臨窗處坐下時候,終於在眨了眨眼睛後,眼底高遠輕淡的眸光斂去,複歸平日裏屬於孟彰的靈動。
孟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手掌抬起,做輕托狀。
今日白日時候,孟彰也是這樣的動作。而那會兒,孟彰手上什麽都沒有,可此時,孟彰虛托的手掌上方,卻似乎有一抹紅光搖曳。
是真的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隻是孟彰他看不見而已。
孟彰定定看得一陣,終於又放下手。
沉沉鎮壓這一片虛空的某種法理又一次隱去,再不落入人的感知之中。
孟彰伸手揉了揉額角。
天光自窗外投入,但大抵是因為他的動作,有一片薄薄的陰影落在孟彰眼底,將他眼底湧動的種種思緒給遮掩了去。
許久以後,這書房中才有一個聲音響起。
“雖然有些事情是我早先時候沒有料想到的,但就總體的情況來說,倒也都還在計劃之內。”這是孟彰自己的聲音,輕且淡,幾乎沒能留下一點痕跡,“剩下的,就看今晚的了。”
說實話,今日裏孟彰自己的狀態,連他自己都沒有料中。
可那一切發生以後,孟彰回頭再看,竟又不覺得意外。
隻是稍稍的一想,孟彰便輕易將事情給丟開了。
他自己身上也有問題,他不是早就有所猜測的了嗎?到現在,不過是又一次證實了而已,有什麽好糾結的?
他還是該想想,怎麽將這一切落到實處吧。
不論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是他決定要走的路,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孟彰守定心神,不拔高也不沉凝。
嘩啦的一聲細微聲響傳來,虛空中有什麽抖動了一下,同時展開。
一方粗淺的夢道法域出現在孟彰左右。
這方夢道法域也不是其他,正是孟彰今日展開的那一方夢道法域。
隻是比起完全展開的那足有小半個帝都麵積的大小,如今出現在孟彰左右的這方夢道法域就要小了許多,僅僅隻得方圓一丈大小。
也不是它縮水了,是孟彰特意控製後的結果。
細細看著這方圓一丈大小的夢道法域半餉,孟彰伸出手去,在那夢道法域中一掬。
一捧流水也似的情緒在孟彰手掌中顯化。
“居然果真是情緒”
可是,為什麽呢?
孟彰自己也很是不解。
這是夢道法域,又不是別的什麽法域,怎麽匯聚在法域裏的,會是彌散在天地中的情緒?
孟彰眉頭漸漸皺起。
“陰世天地正在呼喚陰神正位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就是輪回出世”
“而我所知曉的地府傳說裏,跟這東西沾點邊的”
孟彰細看著手上流水也似的情緒,靜默許久。
“大抵就隻有傳說中的那條河了吧?”
神話傳說中,天界、地府、人間三界應有三條河流。
天界那條,是為天河,匯聚無量星辰,承載無量星光與世界。
人界那條,是為黃河,是人間人族的母河,人文的初始之地,孕育文明與族群。
地界那條,是為忘川,積攢人世諸般念想,匯聚無盡悔恨與情思的河流。
那
“這會是那條河嗎?忘川?”
孟彰默然一陣,叩問自己。
他不去尋找任何答案,隻靜默等待,觀望著自己內心本能的傾向。
許久以後,他似乎捕捉到了什麽,悄然皺眉。
“不是嗎?”
可如果不是的話,那
“到底是什麽呢?”
孟彰的內心沒有任何波動,不論他如何等待,如何叩問,他就是沒有任何的反饋。
麵對如此情況,孟彰也隻能放棄。
“罷了,既然不是,那就不是吧。”
他鬆開手,任由手上那捧流水似的情緒從他掌心跌落,重又化作無形無質的情緒混入夢道法域之中。
“我隻靜等就是了。”
他身上問題再多,再是神秘,也都是他自己的事情。現在他得不到答案,大概率隻是因為他的修為不到,等到他修為境界足夠,一切秘密與隱秘自然也就會在他麵前展開。
他隻靜等著就是了。
孟彰閉上了眼睛。
他身前的夢道法域再次隱去不見。
待他再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孟彰卻是很自然地取了一套茶具來在桌前擺開。
清洗過茶具,孟彰開始煮茶。
火用的是孟彰匯聚的心火,水是孟彰自升起的陰月中接引來的月華,茶葉也不是其他,隻是孟彰從那方夢道法域中抽取出來的精純情緒。
孟彰現下也就隻是煉氣境界的小道士,這些東西雖都有一個響亮的來曆,但到底不甚精粹,隻勉強成形罷了。
孟彰做得很是認真,哪怕他自己知道,這樣烹煮出來的茶水在來人眼裏,壓根不是什麽好東西。
待茶水煮成,孟彰忽然抬頭,看向窗外的天穹,朗聲道“貴客遠來,彰不勝榮幸,請入屋裏來坐一坐吧。”
兩縷輕煙從天穹之上落下,於孟彰玉潤院院外顯化身形。
青蘿明明就守在書房外頭,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就似她完全沒有看到這兩道身形一樣。
那兩道身形對坐在窗前的孟彰拱手一禮,才走了進來。
他們一路暢通無阻,直到走入書房,來到孟彰近前。
孟彰仍自坐在窗前,見得他們進來,他笑了笑,道“兩位貴客,請過來坐。”
那兩人果真就在孟彰的對麵坐下了。
孟彰分出三盞茶水,兩盞送到那兩位客人麵前,他自己捧了一盞。
“兩位從哪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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