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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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彰一時失笑。
孟廟看著孟彰麵上的神色,更是茫然。
孟彰見他仍然沒想明白,便側了側身,望向某個方向。
孟廟循著孟彰的視線看過去。
什麽都沒有
孟彰道:“不會可以學,能力不足可以補可以練,總不能因為不會、做不到、太難,就將事情丟在那裏了吧。”
孟廟被孟彰這麽一點,又再一次循著孟彰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到這一刻,孟廟是真的明白了。這個方向確實什麽都沒有,但安陽郡就在這個方位上。
安陽郡在,安陽孟氏自然也就在。
“你是讓我去請教他”
別看安陽孟氏從孟彰離開安陽郡以後,就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動靜傳出來,但暗下裏的動作,安陽孟氏內部可是頻繁得很。
這樣的事情,孟廟當然不會不知道。
孟彰將目光收回,隻跟孟廟道:“這件事不在我,而在你。”
孟廟沉默。
“你想的話,那自然可以。你若不願,那你在旁邊看著,看他們到底如何行事,又如何將動作落到實處的。”
反正,孟椿不會不讓他看。
孟彰沒有再多說什麽,起身往外走。
“阿彰,你去哪裏”孟廟被身邊的動靜拉回心神,見得孟彰的動作,幾乎下意識地問出聲來。
孟彰腳步不停:“時候差不多了,我得往太學去。”
事實上,如果不是在孟廟這裏多花費了些時間門,孟彰是準備在晨早去往太學的這段時間門裏,再見一見他名下的各位管事的。但現在
算了,時間門上來不及,且還沒事先通知那些管事們,倉促之間門怕是會多有不足,便等到今日午間門時候也不遲。
孟彰這麽思量著,便就在坐上馬車去往太學以前,將那一份份契紙從隨身小陰域中取出,往契紙裏分別送去一句話。
也是到這個時候,孟彰才發現校場那一張契紙表麵亮著一個象征拜書的符文。
這個符文亮起,即代表著校場裏的部曲將領有書信送到。
孟彰臉色微動,卻也沒有怠慢,手指點落在那個符文上。
一點獨屬於孟彰的氣機落下,那符文的亮光閃爍一陣,便有一封書信出現在校場契紙的上方。
孟彰伸手,將那封書信拿過來展開。
“主君親啟:”初初看見這書信的開頭第一行文字時候,孟彰略略提起的心神便自放鬆了下來。
別的不說,隻看這書信開頭的行筆,孟彰便知道寫下這一份書信時候的孟昌並不緊張。
作為部曲將領之首的孟昌不緊張,自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這封書信的來意。
果不其然,待孟彰看完這封書信時候,他也隻是有點奇怪。
孟昌請見,便是這封書信的真正來意。
所以孟昌是有什麽事要跟他說的嗎
孟彰想了一陣,不認為這段時間門會有什麽人插手他的這支部曲。
因為就目前來說,那些掌控了整個世家望族的巨擘,還看不起這小小一支不過五百人的部曲。
孟彰思量著,手上動作卻不慢,也往校場的契紙裏送去一句話。
“我已知曉。時間門便定在今日午間門吧,昌校尉可以先做好準備。”
聽到回話的時候,孟昌正結束了晨早的演練,坐在大帳裏處理文書。
他動作停了一停。
察覺到孟昌這邊的動作,誤以為孟昌這是又找到了躲懶的借口,丁墨甚至都顧不上孟昌上官的身份,直接抬眼瞪了過去。
“郎主”丁墨問。
孟昌理直氣壯回望他,回答他道:“主君那邊已經傳回答複了。”
丁墨先是一凜,隨後也正色問:“彰主君那邊是個什麽說法”
“可以,時間門基本就定在今日午間門。”孟昌道,隨後很直接地將手上的文書往邊上一推,“現下雖然還是晨早,但距離午間門其實也隻有這兩三個時辰。”
“我再去準備準備,免得在拜見主君的時候另出了差錯。所以這些文書”孟昌掃了案頭上的那些卷宗一眼,“就勞煩你幫著處理了。”
丁墨片刻無言,少頃才歎道:“郎主,這些文書都需要你過手處理的,你這樣地抗拒,不好吧。”
孟昌也歎:“如果真是緊要的,哪怕是牽扯到我校場裏的哪一個部卒,我也沒有任何的怨言,但是你看看,你看看這個”
丁墨隻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倒也不是他要明目張膽去悖逆孟昌這位上官的意思,而是這些文書他不用多看,都知道它們寫的都是什麽,又跟什麽內容有關。
“這個,安陽郡裏孟軻送來的文書。他上頭寫的什麽玩意兒不是來問合作,不是來請教公事,而是問什麽時候可以再湊到一塊兒喝酒”
“你覺得他是在打探我們這支部曲甚至是主君的動向”
孟昌很有些不忿。
“這些事情沒有主君的意思,是能夠跟他們細說的麽縱然我們昔日都是袍澤,但如今分領兩支部曲,還各為其主他們卻似乎全然沒有顧忌、避嫌的意思。”
“他們這是想幹什麽!”
孟昌冷斥一陣,目光掃過那份文書後,又一次抬起看向丁墨這位幕僚。
“我懶得跟他們扯皮。與其跟他們那些人一點一點地掰扯,我還不如抓緊了這時間門去調理正事呢。所以,不如盡由你幫著我將這些事情接手了過去”孟昌說道。
丁墨思量一陣,問孟昌:“郎主,你不覺得,這段時日以來,從安陽郡裏來的、類似這般內容的文書,好像多了不少嗎”
孟昌也並不真的是一根筋的武將。
他聽丁墨這話,眉峰一動,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丁墨轉身從他自己的案席後頭走出,來到孟昌案頭前方,伸手去將一份一份的文書抽出,在他自己的麵前堆疊成一座小山。
孟昌看著這座最後足一指高的文書,也是想到了什麽。
“安陽郡裏,是要出什麽事情了嗎”他沉聲問道。
丁墨搖頭:“目前我等信息不足,難以錨定真相,不好莽自猜測。”
“但是”
孟昌畢竟是跟丁墨配合默契的搭檔,幾乎是丁墨才將話說完,他便察覺到了丁墨話語裏未盡的轉折意味。
“但是,”丁墨將話接住,“我們可以將事情上報彰主君,由彰主君來做這個判斷。”
孟昌隻略一細想,便點頭讚同。
“你說得很對。這事情,合該由主君來拿主意才是。”
跟孟昌有袍澤之情的,絕大多數都是孟氏郎君的部曲,剩餘不多的,也是嫁予孟氏各位郎君的各家娘子帶出來的陪嫁。
這一個個的,都是各有主家,且都待在安陽郡裏。
安陽郡中近來並無大事發生,所以論理這些部曲將領應該也是不會遇上什麽事情才對。可偏偏,他們中的很多一部分,都往他這裏送來文書,用各種各樣的借口跟他攀扯關係
這樣的一種陣勢,要孟昌相信安陽郡裏仍舊平靜,那也太低估孟昌了。
可是要孟昌順著這些枝節往下探尋,又太過為難了孟昌。
孟昌不過隻是一支掌領五百部卒的部曲將領而已,要他摻和進這安陽孟氏諸位郎君的事情裏頭去,是嫌他命太大死得不夠快呢,還是覺得他們家那位主君近來太過清閑了
“安陽郡裏的事情,主君要是知道尚且罷了,要是不知道”
孟昌低低說著,跟丁墨對上了一眼。
丁墨將那一指高的文書抱走回到他自己的案席後頭,過不得多時,丁墨再轉到孟昌案頭前方的時候,卻是送上了一張書紙來。
書紙上麵羅列著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往孟昌這裏送內容尋常的文書的部曲將領以及他們背後的主君,有一個算一個,都在上頭了。
孟昌一見,當即就笑了起來。
“多謝多謝,這個很合適!”
丁墨的臉色隱隱緩和下來。
“這下,郎主你可是能夠放心去拜見主君了”丁墨問。
孟昌聽得,麵上的笑意淡了些。
“作為部曲、武將,拿著這些東西去拜見主君,其實也就是比沒有好一些而已。”
丁墨的情緒也有些收斂。
誰說不是呢作為部曲、武將,最適合上獻主君的,永遠都是軍功、是武跡。
“倘若事情順利,我等能得主君應允的話,下次再拜見主君時候,怕就沒有這樣的氣弱了吧。”孟昌低低道。
丁墨無聲頜首,應他的話:“應是。”
事實上,哪怕孟昌拿出來的隻是這些比沒有好一點兒的消息情報,也已經足夠叫其他人羨慕的了。
沒錯,說的就是今日同樣被孟彰傳召的謝葛等人。
一直到午間門將至,謝葛這些商行管事,也還在為自己即將遞交上去的文書苦惱。
“這可怎麽辦”一位管事問謝葛,臉色苦得幾乎能擰出汁水來。
“可不是,我們該怎麽辦”另一位管事也問,“難道真讓我們將手頭上的這一份方案當成品遞交給主君”
往常時候他們看著這一份方案,隻覺得它雖有些不足,但也很不差。若不然他們也不會將它定稿成文。
可是到這會兒距離他們拜見主君的時間門越近,他們對這一份方案的文書就越是不滿意。
“紕漏那麽多,相互之間門還很有些糾葛”另一位管事的眉也是擰得死緊,“這樣的一份方案,真能呈送上去”
謝葛站在案前,一時也沒有動作,靜默得如同磐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