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 2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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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灑灑,字跡落滿紙頁,但其實細看去,卻是明明白白的一十二字。
學業初試,家業始理,功業……
嗬,無名。
孟彰自己家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他自己心知肚明,其實不必有這樣一份梳理。他所以寫滿這一張紙頁,還是因為他想要有一份這樣的梳理結果。
它是提醒。
提醒孟彰需要將有限的時間門和精力集中在緊要的事情上;也提醒他最好盡快將得用的人給培養出來。
思想的轉變也好,思維的重塑也罷,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他不應在這個世道裏強求真正能與他思想契合的同伴。
作為決意點燃篝火的第一點火星,總是需要第一個承受住那些寒潮的衝擊。當年孟彰所知的先輩是如此,他這個後學之人也不會例外。
將那寫滿了字跡的書紙挪開放到另一側,孟彰重又一順搭落在案桌上的寬袖,讓那有些幹凝的毫筆筆端回到硯台處。
待那毫筆筆端從硯台處離開,孟彰麵前的空白紙張上很快又落下一個個字跡。
也是簡單的兩個並列的字詞——“陰世”和“陽世”。
而在這兩個並列著將這一張原本空白的紙頁分作兩半。
陽世占去了左麵一半的位置,正如陰世占去了剩下那右麵一半的位置一樣。
孟彰一麵在書紙上快速落筆,一麵也在心裏快速流轉過相關的細節。
大抵是多年來的矛盾不斷積蓄,令得這個世界儼然變化成那沸騰的油鍋,隻等一點火星落下,這油鍋便會被徹底點燃。
那其中積攢到勢能,也會隨之釋放,就像野火一樣,燒盡它們一切所能燒去的東西。
包括恩仇,包括因果,自然也包括對錯。
世人稱之為……劫。
這場劫數,在陰世天地,是陰神的正位,是天地氣象、規則變化導致的種種災劫,也是從陽世天地那邊席卷過來的時代浪潮的更改……
事實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陰世天地接下來這百年、數百年乃至近千年內的變化脈絡都是比較明顯的。
總比陽世天地那邊廂的明顯。
陽世天地那裏更是混亂。
從皇族司馬氏一族波及到各家世族高門乃至是天下黎庶的帝位傳承;因國朝社稷不穩、漢族自家根基動搖同時被催逼出來的異族的野心;蟄伏在側同樣虎視眈眈等待機會的道門法脈;現如今雖未見痕跡但應該不會缺席這方天地舞台的佛門法脈。
在這諸多勢力交相亂戰之間門,還會夾雜著各種各樣的天氣災害……
就連孟彰,都不確定最後會是誰在這樣的亂爭中取得最後的勝利。
對,孟彰確實知道哪些勢力大概會是贏家。但他們怎麽贏的,這中間門又是誰個攫取去了那最大的利益,孟彰卻是不得而知的。
這方天地確實與孟彰前生所生活的世界存在著一定的淵源,但它們到底不是同一個世界,而且孟彰所知曉的那些結果都是從曆史、傳說了解而來。
誰知道那些曆史、傳說經過了多少矯飾和修正呢
莫說是孟彰這個穿越者了,怕是司馬慎這個親曆過一回的重生者,都未必真就完全了解這中間門的全部經過。
而更關鍵的是,世界的發展從來都不是固定的、機械的。
它會變。
尤其是當處在關鍵節點上的人物心思、想法、安排變動的時候,那世事也會隨之改變。
可謂是變數無處不在,孟彰自覺他自己……
嗯,起碼是現在的他自己把握不住。
從那無意識的出神中回轉,孟彰仍是將那書寫了字跡的紙頁收起,麵對同樣嶄新到發亮的光白紙張。
白紙裏有清淡竹香繚繞不去,此刻便同那墨香一道,鋪在孟彰的周身,自然而然地將孟彰圈在這獨立的一方界域裏。
學舍各處都有目光轉來,但最後卻總是無功而返,默然歸去。
新的行書落在了這張新的紙頁處,似那巨石沉落水湖,又是龍石鎮在關坳。
那是一個字,落在中央處,仿佛龐大到無法再容納其他同類般的字。
夢。
看著這樣一個字,孟彰也是沉默。
會有人願意去相信嗎方才孟彰提筆時候,真正想的其實是另一個字。
“人”,孟彰最開始想的是它。然而到孟彰的手開始帶著那蘸墨筆杆移動的時候,一筆一劃落在書紙上的卻是這樣一個“夢”。
這算是緣定,還是字卜
可是……他方才提筆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借這一點靈光窺見些什麽的啊!
他這是在梳理己身內外諸事,不是在做占卜。
孟彰微蹙著眉看了一陣,到底是將那隻寫著一個字的紙張仔細收入隨身小陰域裏。
不論孟彰先前的本意如何,這占卜結果總是到了他手上的,他不能不重視。
不過經了這一樁意外後,孟彰多少也消減了幾分興致。
他再簡單地檢視過這段時日以來自己對外間門雜事的種種處理後,便將那些字跡清晰的紙張通都收起來,自己另取了清水來洗去毫筆上沾染著的墨汁。
墨汁被清水衝淡去,原本還有些幹硬的筆毫也在水中漸漸軟化,最後柔和地舒展開來。
同墨汁一樣淡化的是孟彰不自覺鬱結的心緒,似那筆毫一般軟化舒展的,也是孟彰那隱隱糾纏的心思。
待那些文寶被重新仔細放好的時候,孟彰就還是那一個孟彰,平靜安定,不急不躁。
拿著《春秋》慢慢翻看,孟彰的心思更是沉澱了進去,隻不斷地揣摩手中《春秋》所收錄的史料舊事,再無暇理會外間門雜事。
一直在悄悄留心著孟彰這邊廂的小郎君小女郎們心裏有些發怔,似乎莫名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不明白。
麵麵相覷一陣後,一位小郎君暗歎一身,卻是旋身坐了回去。他在自個兒案桌裏翻找一陣,卻是找出了一本《詩經》來。
“你……”
在他臨近坐著的小郎君低低地呢喃,很有些猶豫。
那小郎君神色不動,隻悄然對他傳音。
“你心中有疑慮,我也有,但有一點……”
“你敢拿你心中的疑慮,去打擾孟彰小郎君嗎”
另一個小郎君無聲沉默。
那位小郎君似是揚了揚唇角。
“真要是那麽空閑,不若多看看書。但凡能從書典中多體悟一二道理,都是我等到幸事,不是嗎”
另一個小郎君聽著,嘴角一時止不住地抽搐。
還不是嗎
那道理誰不知道他是癡了還是傻了,敢答不是
“是是是,這話說得再有道理不過了。多謝告誡,日後必有回報。”
那言下之意,誰還又聽不出來了
饒是那正在沉澱思緒好認真看書的小郎君也禁不住被逗笑了一下。
“不必客氣,應該的。”
孟彰的姿態太過平常閑適,縱然童子學學舍裏的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心裏連連生出些猜測,也仍舊是被孟彰的氣機感染,不自覺地也放鬆了不少。
學舍裏這些年歲不大卻早早夭折的小郎君小女郎們便下意識地遵循著往常的習慣,或是低聲說笑,或是隨意玩鬧。
整一個學舍的氛圍平常又隨意,頗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意味。
童子學學舍的這邊廂氣氛相對閑適,學舍裏的生員放鬆而隨意,不代表離開了這學舍裏往外間門去的那三人也能有同樣的心情。
不錯,這話說的不是旁人,正是正坐在弈棋樓三樓雅室裏的王紳、謝禮和庾筱三人。
此刻的這三位太學童子學生員,正各自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家兄長的側旁,肅著一張臉聽他們的談話。
他們聽得很是認真,姿態也甚是端正,完全不見絲毫的散漫,那態度可謂是很好的了。但倘若此刻有人細細地看這三人的眼,那他一定可以在那裏找到這個你在快速彌漫擴散的迷茫。
很明顯,他們不是很能理解他們家的兄長這會兒到底都是在商談著什麽。
又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這三位孩童是越來越聽不懂了。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多少是能夠跟上王璿、謝琦這幾位兄長的腳步的。但這會兒,他們是真的連人背影都要看不見了。
拚盡最後一點力氣多堅持幾個瞬息以後,頭昏腦漲的庾筱挺著那僵直的背梁,暗下卻到底忍不住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也唯有如此,才能夠讓她那被擠得幾乎轉不過來的思緒清明一些。
待稍稍緩過勁兒後,庾筱這才小心地拿眼角餘光去觀察王紳和謝禮兩人。
隻一眼,庾筱的情緒便低落了下去。
還能堅持且眼看著還甚為輕鬆地謝禮,她是一點不奇怪,在他們三人中,謝禮原就是最為出彩的那一個,即便隻論說家族力量的話,還有一個王紳壓在他們頭上。
可是到她都堅持不下的這個時候,王紳竟然還能撐得住……
這就真的讓庾筱羞愧了。
就算這個時候的王紳很是狼狽,身上一片片的水跡顯化,幾乎將他自己的死相都給擠壓出來,但支撐住就是支撐住了,庾筱還不至於缺少這點承認事實的勇氣。
明明早先時候,她比王紳還要強一點的,什麽時候這強弱竟是顛倒過來了
不知什麽時候,庾筱竟已不再隻是拿她的眼角餘光去看王紳,而是往王紳的方向半偏轉過身體,愣愣怔怔看著王紳。
王璿、謝琦這四位成年郎君的話語俱都也停了,默然看著這四個小郎君。
具體地說,是看著庾筱。
庾亙,潁川庾氏這一代在陰世天地裏的掌事郎君,庾筱的族中堂兄,此刻無聲笑了笑,拎起案前擺放著的茶壺,給王璿、謝琦、桓泰以及他自己續了一杯茶水。
王璿、謝琦和桓泰轉了目光向他看過來,庾亙也隻是笑著,抬手一引,無聲邀他們飲茶。
即便是常在軍伍中的桓泰,這會兒也沒有多說什麽,配合地舉起了擺在麵前的杯盞。
經這麽一緩,待王璿、謝琦和桓泰將那飲去半盞的茶水放下時候,庾筱也已然是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半垂著眼坐得越發的端正。
王璿、謝琦和桓泰隻平靜地掃過一眼去,就似是往常時候碰見的那樣自然,隨後就將他們先前正談著的話頭又給續了起來。
“你們手裏可是有了”庾亙團團看了散落坐在各處的王璿、謝琦和桓泰一眼,問。
“沒有。”
“都在桓甲葵那裏,我沒有。”
王璿、謝琦和桓泰很利索地回答道。
略停一停,桓泰先問道:“東宮出來的那符令確實有些意思,我們幾家或許也可以學一學”
他們龍亢桓氏的根基在軍伍,而軍伍……
誰都知道,軍伍之中或許也講資曆,但更看重的卻還是個人的功績與勇武。
那東宮弄出來的符令,在琅琊王氏、陳留謝氏、潁川庾氏那裏,或許會因為太過裸而被人嫌棄,但在龍亢桓氏、在軍伍中人那裏,卻是最合胃口不過了。
因為龍亢桓氏、軍伍之人的思維很簡單,也很直白——好東西就那樣一點,誰都想要,但那好東西最終會落到誰的手裏,就看誰更狠,誰更能豁出去。
桓泰雖這樣問著,但一雙眼睛卻盯緊了王璿。
他知道,隻要王璿也站在他這一邊,那麽剩下的謝琦與庾亙的態度就可以不那麽重視了。
桓泰的小心思謝琦、庾亙兩人也都明白,此刻他們麵上不見異色,隻一雙眼睛平靜地凝望著桓泰和王璿。
尤其是王璿。
王璿的臉色也很是平常。
他沉吟了一陣,也望入了桓泰的眼裏去。
“不成,畢竟是君臣有別,東宮那裏明麵上看上去不顯,靜悄悄的沒漏出多大的風聲,但處處都留了眼睛在看著……”
王璿自己很快就又將話接上:“我們再要弄出來一個同東宮那邊很有些相似的符令,隻怕內宮裏的那幾位就要出手了。”
“那帝城裏亂歸亂,總還算是他們一家子的私事,我們再要是隨意插手……”
他搖搖頭,作出了結論。
“怕就是禍非福。”
這陣子已經緩過來的庾筱臉色一喜,隨即就穩住那波動性起伏的情緒,循著王璿的話語開始一點點推演各方局勢的發展。
她好不容易又聽懂了一些,這時候不循著痕跡追上王璿、謝琦等四人的腳步,難道還要任由他們將她甩得越來越遠,乃至於到後來即便她從頭到尾都在場旁聽,也會像是聽場天書一樣的結果
她才不要!
庾筱自己也沒有發現,這一刻她的雙眼幾乎有微光映照,像極了前一刻時候她所見到的王紳的模樣。
那邊廂的桓泰細看王璿一陣,見他沒有要改易心思的意思,便往側旁的謝琦、庾亙看過去。
但很顯然,謝琦和庾亙同他也不是一樣的心思。
“……可惜了,那符令隻一看,便知道該是妙用無方。如此好東西,我們竟用不了。”桓泰也隻能歎息著道。
這時候,謝琦看他一眼,抬手撫了撫袖擺,也開口了。
“也不是就完全用不了……”
桓泰精神一震,轉眼看便看住了他:“嗯你的意思是”
或許是因為桓泰這會兒的精神很有些激動,或許又是因為其他別的什麽緣故,這會兒的桓泰一身氣勢直直鋪開,幾乎將整個雅室的空間門都給籠罩了進去。
而此刻直麵的謝琦,更是正麵承受桓泰這一場氣勢衝擊的那一個。
然則,任由桓泰氣勢如何洶湧,閑閑坐在那裏的謝琦卻是連袍角都沒有一絲的搖晃。
儼然是八風不動,波瀾不驚的嶽恃姿態。
“那符令的本質,其實是以利動八方。八方之人,八方渠道,都可以被放出來的‘利’所引動。是不拘一格的意味……”
哪怕直麵此刻釋放壓力的桓泰,謝琦說話也仍舊是不緊不慢。
那樣的風儀看得王紳、謝禮這四個小的兩眼放光,崇拜不已。
“我們幾家被人死盯著,不能憑此攪動八方,但是用來調動我們族中自己的資源,將我們族中自己封存的資糧再分配,該還是可以的。”
謝琦眼角雨餘光瞥見謝禮這些小兒郎望來的目光,麵上原本那有些衝淡的笑意當即就添了幾分軟和。
王璿也點頭道:“這倒確實是很有些道理。”
王璿這麽一發話,王紳的目光當即就轉了過去。待王璿說完後,王紳似模似樣地仔細斟酌一番,也默默地點頭,似很是讚同地樣子。
都是做人兄長的,當著自家妹妹的麵,庾亙又怎麽甘願黯然失色。
他也靈敏接話道:“隻是這樣一來,怕就有人會不願意。”
王璿搖搖頭,不甚在意。
“由不得那些廢物不願意,東宮都已經拿出了符令來了,我們幾家如果再沒有相應的手段來作為鉗製,隻怕旁係的那些郎君、女郎就得被誘動了。”
聽得王璿的這話,庾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跟著便瞥向了王紳。
她是沒說話,但她的意思卻隨著目光的流轉,明明白白地傳遞到王紳那裏。
王紳默然一陣,對庾筱露出了一個平和的笑容。
他家兄長慣常都是這樣的。
總是用平常簡單的語氣說那很不客氣的話,讓人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庾筱麵上顯出了幾分慶幸。
幸好她家兄長不是這樣的性格,不然,飽受荼毒的怕就是得他們庾氏的兄弟姐妹了。
王璿、謝琦、庾亙和桓泰沒在意這些旁聽小郎君小女郎的暗下交流,仍在繼續商談。
“族裏資糧的分配規矩,從今日起確實是要變了,再不變,我們族裏自家怕是就得被分割了。”謝琦道。
庾亙問:“變是得變,隻不過……我們幾家要不要聯合一處”
“你的意思是”桓泰當即接住了話頭,配合問。
“東宮那符令的關鍵是利,足夠誘動人心的利。那利,可以是天材地寶,可以是道書功決,可以是官職位置……”
“就目前來說,那符令出自東宮,隻有東宮的根底作為憑依,看起來可以真正誘動英才的東西不多,但是,我們都知道……”
說到這裏,庾亙話鋒一時停住,團團看過座中的其他三個成年郎君。
明明庾亙沒有在看他們,但坐在一旁旁聽的王紳、謝禮幾人仍然是下意識地整肅心神,都很認真地聽著。
“這都是暫時的。”
庾亙繼續說道:“我們都能看出這符令背後的能量,帝城內宮裏的那幾位如何就不能盡管那幾位接下來的相當一段時間門裏,對朝政時勢都有不同的看法,但這不妨礙他們對東宮加以扶持。”
“那符令雖小,卻在切切實實誘動各方英才,使他們為人所用,那幾位不會看不到。他們也不會什麽都不做。”
“所以!”庾亙加重了語氣,“隻要他司馬氏沒有旁的人出手製約東宮那位,東宮所能提供給符令持有者的、供他們憑借符令功績兌換出來的,怕是就包括他司馬氏所擁有的那些資糧。”
王璿、謝琦、桓泰還是沒有說話。
庾亙也不在意:“他司馬氏有一整個大晉在背後支撐,但我們卻沒有。”
“要抗衡司馬氏,隻憑借我們一家一望是做不到的,必須得聯手,”庾亙道,“這不是我們所以會坐在這裏的原因嗎”
‘這不是我們幾家幾望一直以來相互扶持的原因嗎’庾筱默默地在心裏幫著庾亙將話說得更明白一點。
王璿搖了搖頭:“資糧的相互流通可以,但要將我們幾家的動作一並統一,卻是不合適。”
桓泰有些不滿。
連帶著同他坐在一處的桓氏小郎君桓雒的眉頭都緊緊地皺了起來。
王璿目光平靜看著桓泰、桓雒,一時沒有說話。
他不開口,卻也有謝琦在旁邊幫著他分說。
“我們確信東宮那邊所儲備的、供給符令持有者憑符令功績兌換的資糧很快會得到補充,這事情大抵也不會有任何的意外,但是……”
謝琦抬起眼瞼,目光就落在了桓泰身上。
“是的,我們,包括天下所有明眼之人都知道司馬氏一族插手了,這符令確實歸屬於東宮那位太子,同時它也會在某些必要時候任憑司馬氏一族調用。”
“但人家事情做了,卻愣就是不言明,你又能有什麽辦法”
“這樣無賴的事情,”庾亙也是點頭,“我們都知道,司馬氏一族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三比一……
桓泰心下暗歎一聲,也知道事不可為。
他不甘心,但還是得接受事實。
“所以”
王璿、謝琦、庾亙對視一眼,齊齊開口。
“所以我們幾家在調整族中資糧分配規矩的時候,也得做好相互支援、隨時統合成一體的準備。”
桓泰一陣斟酌。
王璿、謝琦和庾亙都知道,桓泰並不是在判斷事情的可行性,而隻是純粹在說服他自己而已。
在這樣的沉默中,桓雒默默地,默默地同王紳三人對上了一個視線。
王紳、謝禮和庾筱同時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原本是沒有什麽的,如果王紳、謝禮和庾筱三人的這笑容不是一模一樣的那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笑容的話。
桓雒的目光當即就暗沉了三分。
這是在笑他們家野心太大!
桓雒定定看著王紳、謝禮和庾筱三人一眼,硬生生將目光轉開,落在自己擺放在膝上的那雙手。
謝禮暗歎一聲,到底沒有任何更多的動作。
桓泰無聲無息掃了一眼自家的族弟,目光再抬起時候就掃向了王璿、謝琦和庾亙三人處。
那目光裏的不滿表現得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