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現，太陽露出一半身影，熾熱的火燒雲已經映照在天邊。
    真菰看著那個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少年，穿著黑色西裝，拎著滴血的長刀站在手鬼的屍堆上，他背著滿天的陽光抬起頭，一雙明亮的雙眼轉過來看著她。
    “你要來砍兩下嗎？”
    真菰愣了一下，搖了搖頭，突然兩行淚從眼眶裏流了出來，她低下頭抹了抹眼睛，卻怎麽都抹不掉淚水，她跪在地上，委屈的嚎啕大哭起來。
    “活下來了。”
    太陽照射在手鬼腦袋上，他盯盯的看著踩著他的男孩，他突然恍惚了一下，他看見這個少年變得滄桑，兩鬢斑白，眼裏的冰冷變得平和，更像是一個僧侶，而不是殺鬼劍士。
    “我好像忘掉了什麽。”
    手鬼嘟囔道。
    他記得有一個男孩在自己記憶裏很重要，但他看不清他的臉，也不記得他是誰，他隻知道，很重要，他不該忘記的。
    隻剩下半個腦袋的手鬼蹙著眉，突然感覺一切都很荒誕，他這四十多年，都在幹什麽？
    “你忘了你哥哥。”
    羅汝疲憊的說道。
    手鬼恍然大悟，哦，是我哥哥……他恍惚之間，看見黑暗裏亮起來一束光，光裏站著一個人。
    “哥哥。”手鬼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無比委屈，無比悔恨，僅剩的眼睛裏湧出淚水，“對不起。”
    他對著光裏的人說。
    那人回過頭，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他朝手鬼揮了揮手，變成小孩子的手鬼喜笑顏開的跑了過去。
    在陽光下，手鬼的腦袋變成灰燼。
    羅汝坐在地上，覺得自己累的不行，他看了一眼哭暈過去的真菰，又看了一眼周圍，確認沒人之後，在心裏念了一句提取。
    這就是在即將餓死之前他獲得的金手指，他可以提取前一天自己的生活，轉化成實用的“經驗”。
    比如他昨天跑步，背著石頭做俯臥撐，那麽今天他就可以提取昨天一整天的訓練所得，提高耐力，心肺，和力量。
    但幅度有限，能被感受到的情況少之又少，不過組合起來，他確實比常人多訓練了一整年，不僅如此，他的潛力也會隨著經驗的提高而不斷被突破。
    但是這個他一直沒有感受到，這是當時獲得金手指時候金手指反饋給他的。
    他有通神的本事。
    但是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還需要特殊的奇遇，就像是某種精神突破，佛道頓悟之類的東西，這個他也不懂，沒遇見過。
    不過最近一個月刀法的進展變得極為緩慢，跟蝸牛爬似的，根本看不見。
    讓一直獲得即時反饋的羅某人極其難受。
    提取不需要時間，心中默念，前一天的經驗就已經進入了身體，但是需要時間去消化。
    羅汝盤腿坐在地上，突然，他睜開眼睛，從地上彈了起來。
    下意識的，他鞋尖一點日輪刀，頓時整把刀飛了起來，刀把正好被他所接住。
    今天提取的經驗多的可怕，那種東西叫什麽來著？突破！
    他現在就有一種突破的感覺，用刀不好形容，如果是用槍，就仿佛剛剛能十槍中六十幾環的選手，突然能達到了八十多環！
    並且能保持次次都是如此，對零件的組裝，姿勢的把握，不同環境的應用，都進行了不同程度的精深。
    而這些，僅在一瞬之前。
    他昨天做了什麽？就是殺了一些鬼，折磨了一隻手鬼一整夜……除了對戰的是活物以外，和平時的訓練並無區別啊？
    “啊……是麵對生死的區別……”
    “拿刀殺人和拿槍殺人，區別還是蠻大的，腎上腺素分泌的會多。”
    也隻能這麽解釋了，貼身纏鬥比起對射的刺激來的更強烈。
    他可沒被子彈打過，被拳頭打的次數倒是不少。
    劍法突破的刺激一陣就下去了，疲憊爬上身心。
    羅汝昂頭倒在草叢裏，馬上就睡著了。
    轉眼七天稍縱即逝。
    再次回到山腰集結點，原本二十幾個人的隊伍，現在隻剩下了六七個，這還是羅汝團滅了那麽多鬼的結果，如果還有原來的數量，很難想象還能剩下幾個……
    “歡迎回來。”
    “恭喜各位。”
    頭發一黑一白的兩個小孩麵無表情的站在紅木亭子下，恭喜著他們的歸來。
    但無論羅汝怎麽看，也看不出二人有任何恭喜的情緒。
    所以羅汝什麽都沒聽進去，反正他都知道，最重要的隻有那隻烏鴉和打造專屬日輪刀的玉剛。
    玉剛他選了一塊純黑的，其實也不算他自己選的，是那隻翅膀純白的烏鴉幫他選的。
    它從羅汝的肩膀上跳下去落在那塊玉剛上，羅汝就拿了。
    有點玄學，但反正刀嘛，夠用就行。
    挑完玉剛，所有人就可以離開了，但羅汝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他不想回山上，距離太遠了，二十多公裏，走一遍就夠了，他真的不想再走第二遍。
    二一個，已經確認了殺鬼能提升更多實力，他更沒必要回去了，雖然這十五天大概率他也遇不到鬼。
    好吧，主要是因為他想感受一下大正時代的氣氛，來到異世界都沒出過門未免太可惜了。
    之前不敢下山害怕鬼太強，現在好不容易挺出來了，他師傅都覺得他的實力強的離譜，他自己也得不到經驗不得不下山了，還要回去？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山下有離得近的小鎮嗎？”
    羅汝問烏鴉。
    烏鴉人性化的瞥了羅汝一眼。
    “有。”
    “那你帶我去？”
    烏鴉在羅汝的眼睛裏看到了興奮。
    真奇怪，通過了之後不應該先回去給家裏人報喜嗎？
    這小子什麽情況。
    不過，帶路帶消息是他的工作，麻煩一下好了。
    “好。”
    於是羅汝就跟著這隻烏鴉下了山。
    也算是，頭一次並肩作戰吧。
    但他完全沒注意，身後還有一柱能把人燒起來的目光。
    真菰目視羅汝離開，有點失落，臨走之前也沒能說上句話。
    “會再見麵的。”
    她跟自己說，眼睛裏泛出漣漪，仿佛在給自己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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