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勃艮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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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皇都注定是不平靜的。
烏雲籠罩了夜空,不見星月,漆黑的夜晚讓這座被霧氣籠罩的城市更加朦朧了,隻有點點煤油路燈的燈光照亮了街道,在微風中搖曳著。
住在街道對麵,年幼的艾布思好奇的透過窗戶看向街道對麵的別墅,兩三米高的圍牆以大門為中心向著兩側蔓延。
四周,包括他所居住的房子都是別墅主人的產業,他的母親就在別墅內部工作,是一位侍女。
艾布思的房間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圍牆裏麵。
當然,圍牆後還有廣袤的草地,真正的別墅距離他很遠,但在這裏,他還是能依稀的看見庭院的宴會。
聽他母親說,那是帕納刻亞公兒子的百日宴席,會有很多貴族到場。
他剛剛已經見到了,他從未見過那麽多漂亮衣服跟華麗的馬車。
“嘀嗒”
原本停歇的雨水再一次的落下,之前的休息似乎是為了下一次蓄力。
豆大的雨點從天空落下,如黑色的血滴彌漫開來,雨水中,一個人的存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身體修長,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遮著一把黑傘,緩步在人行道上漫步,雨傘遮蔽了他的麵容,在朦朧的霧氣與黑暗中,顯的那麽的不真實。
深夜的布裏塔尼亞皇都本身就很少有人在外麵,在這帕納刻亞公的私人街道上就更加奇怪了。
“嘟嘟嘟!”
刺耳的警笛長鳴,一隊穿著特殊製服,背後扛著長槍的秘察正從街道的另一頭井然有序的小跑了過來,看起來是發生什麽事了。
他們與那個男人擦肩而過,徑直的跑入了身後的別墅中。
似乎,完全沒有發現那裏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艾布思皺起眉頭,即使是年幼如他,此刻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但緊接著,當他從那些秘密警察的身上回過神來看向那個黑衣男人的時候,卻對上了那人的雙眸。
他就站在街道對麵,麵向著他,黑傘微微抬起,露出被傘遮蔽的臉,那是一個東亞男人,有著黑色的短發,但是在黑暗與霧氣的籠罩下,他的樣貌很朦朧。
最為令他印象深刻的,還是那雙棕黑色的眼眸,即使在黑夜中,它也依舊明亮。
在艾布思的注視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然後抬起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
一種沒由來的恐懼突然蔓延上他的心靈,他有些激動的喊道。
“爸爸!爸爸!”
沒過多久,大門被快速打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怎麽了艾布思。”
“剛剛”
艾布思回過頭來,卻發現剛剛那個黑衣的男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他剛想回憶起那個人的樣貌,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半點細節都沒有。
“怎麽了”那男人柔聲問道。
艾布思剛想說什麽,腦海中卻浮現了他的禁聲的動作。
“沒沒什麽,我剛剛做噩夢了。”
在他們交流間,他們所處的這棟房子的屋頂,夏亞就那麽立於屋脊上,撐著雨傘,靜靜的俯瞰著不遠處的別墅。
“這孩子的靈覺很強。”卡西法說。
夏亞也不可置否,他的眼眸低垂,“雖然隻是一個不消耗魔力的障眼法,但能看穿,確實有一些天賦。”
頓了頓,他道,“但可惜,生錯了時代”
“你可以教教他。”
夏亞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四周,不隻是那些警察,一些軍隊甚至也在往這邊趕。
在這個時代,侯爵是邊疆的總督,負責守國門的,相比於公侯伯子男中的其餘四個爵位,侯爵的數量是最少的,所以重要性也毋庸置疑,也主要是因為懷疑是敵國有別的目的。
不久之後,整個皇都應該都會被封鎖。
而這一切與夏亞無關,反正他參加宴會使用也不是他的臉,這把火也燒不到他身上,況且,帶走奧斯侯爵的又不是他。
他默默的抬起腳,往北方飛了幾百米,在一處更加隱蔽的巷子中落下,然後在一棟老舊的木筋房子前站定。
巷子很狹窄,隻能勉強進入一輛馬車,雨水順著磚瓦屋簷流淌而下,形成雨簾。
這裏並不是正門,而是後門,夏亞走到了這棟樓那因老舊而濕氣而變黑的雕花木門,木門是上鎖的,外麵無法打開。
他輕輕一揮手,隨著哢嚓一聲,木門向著他打開,露出後麵那向下的階梯,隨著夏亞的進入,大門也隨後關閉。
這裏應該通往地下室。
黑朗剛剛就帶著那位奧斯侯爵進入了這裏,他過去應該是在皇都讀的大學,所以自然在皇都有住的地方。
地下室應該是用來貯存土豆的地方,所以裝修一般,四周都是石磚,倒是有一種地牢的感覺。
由於貯存土豆的地方需要幹燥,所以這裏的排水做的不錯,即使是外麵暴雨,這裏除了寒冷以外倒也不怎麽潮濕。
“我妹妹在哪!!”
樓梯下傳來了黑朗那壓抑著怒火的吼聲。
夏亞緩步走到了這貯存室的門口,火把燃燒的昏暗光輝成為了這貯存室唯一的照明。
貯存室不大,隻有兩個人,穿著潛行服的黑朗正抓著奧斯侯爵的衣領,此刻,這位侯爵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光,灰頭土臉,臉上有淤青,嘴角也都是鮮血。
兩人都未曾發覺夏亞的到來。
這位奧斯公爵的眼中卻沒多少恐懼,他咧開嘴角。
“我記起來了,你是黑朗莫尼克,莫尼克家族的二兒子,在皇都上學,當初我派人來找你的時候,你已經前往雪原了。
當初真應該再派一些人,永絕後患。”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黑朗怒道,“告訴我,人在哪!”
“你覺得,我跟那些蠢貨一樣嗎”奧斯侯爵咧嘴一笑道,“我殺了你全家,告訴了你妹妹的位置,你會留著我嗎”
黑朗忽然冷靜了,他鬆開了抓住他衣領的手,有些焦躁的在這貯藏室內走動著。
而奧斯侯爵則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衣領,繼續道,“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知道你妹妹行蹤的人,隻有我。
我在皇都的大宴上被綁架,這不是小事情,整個皇都都會因此而動蕩,所有的秘密警察,甚至是軍隊都會出動搜尋我。
你這個地方算不上隱蔽,所以,被找到也是時間的問題。
這對於你我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我想,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
黑朗回過頭,靜靜注視著他,麵容籠罩在兜帽下,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將我交給皇都的人,然後,我告訴你妹妹在哪裏。”
“你覺得我是蠢貨嗎”黑朗反問道。
“你沒有選擇。”奧斯道。
“不,我有選擇。”
黑朗轉過頭看著奧斯,他踢了一下一側擺放在地上的鐵桶,一些密集的吱吱聲從鐵桶中傳來。
“我在皇都學的是醫學,所以,我養了不少解刨用的白鼠。”
黑朗提起鐵桶,放在了奧斯侯爵的腳下。
“在幾個世紀前,有一種刑法,你聽說過嗎”
黑朗凝視著奧斯。
“將幾隻老鼠放入一個鐵籠內,籠子內隻有一個出口,也是老鼠們唯一的逃生之路,行刑者用受刑者的腹部堵住這個口,然後加熱籠子。
無論方式如何,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饑餓的老鼠在明火刺激下愈加興奮,隻能嚐試從唯一的出路逃出去:它們必須咬開受刑者的腹部溜走”
奧斯緩緩的低下頭,鐵桶中,有大概十幾隻老鼠擠在一起,互相攀爬,想要嚐試爬出鐵桶,不過桶壁實在是過於光滑了,那爪子滑過桶壁產生的吱呀聲,吱吱的叫聲以及那飄蕩的鼠尾,令他的寒毛倒豎,直起雞皮疙瘩。
他的臉上失去了過往的從容,輕輕咽了口唾沫,聲音顫抖的說,“不不,你不會這麽做的,你妹妹還在我的手裏。”
“可你不打算告訴我,不是嗎”黑朗凝視著奧斯,注視著他的雙眸,“我的時間有限,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會殺了你,然後自己去找我妹妹。
我可以保證,你死的絕對不會太輕鬆。”
奧斯咬著牙,死死的盯著他。
黑朗一言不發,他直接抓起奧斯將他按在了一側的平台上,讓他平躺著,並且用繩索將他死死的束縛了起來讓他根本無法掙紮。
看著他的動作,奧斯也有些慌了,他隨即開口道。
“你要做什麽等等!我們可以再聊一聊。”
“我妹妹在哪”黑朗問道。
“她她在”
看著奧斯這明顯拖延時間的動作,黑朗心中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他撩起他的衣服,拿起一側的鐵桶直接倒扣在他的肚皮上。
感受著那十幾隻老鼠掉落在肚皮上,與他進行著親密的接觸,奧斯侯爵的身體在那瞬間緊繃,整個人像是靈魂炸裂一般掙紮著,直接發出了刺耳的喊叫聲。
“不拿走,快將他們拿走!”
“告訴我!”黑朗的眼中沒有任何感情。
“我說,我說!”奧斯聲嘶力竭的喊道。
他這種養尊處優的貴族大多都有一些潔癖,不說加熱鐵桶了,就是跟這些老鼠接觸都是極大的精神衝擊。
黑朗將鐵桶一斜用了一個巧勁,在老鼠沒跑出去的情況下將其移開了他的肚子。
奧斯喘息了一會兒,用怨恨的眼神看著黑朗,頓了頓,緩緩開口道。
“你妹妹不在我手裏。”
黑朗皺起眉頭,不過還好,沒等他發作,奧斯就繼續開口道。
“幾個月前,一群自稱來自萊茵河畔的神秘人找到了我,要我幫他們尋找一些“勃艮第”人”
在一側一直靜靜聽著這一切的夏亞的眼中露出了些許饒有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