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外熱內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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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白露和聞溪在一家新開口碑還算不錯的沉浸式主題密室的店內坐等開場,他們提前差不多有一小時,這會兒就坐在吧台打發時間。
    一單八個人就可以包場,楊白露也懶得和陌生人一起玩,密室就算是恐怖主題也會在遊戲過程中產生一些不愉快的小摩擦,幹脆把他妹妹楊明月叫上,叫她再約幾個小姐妹,就算湊齊了隊伍,也避免拚單拚到野生隊友。
    “江星他們不來嗎”聞溪轉著店裏贈送的檸檬水裏插著的吸管,杯外的冰霧逐漸凝成水珠滴了下來。
    楊白露單手刷著手機,聞言挑眉看了他一眼,“他們,他們是誰”
    聞溪懶得理他。
    “你對江爹還挺上心啊”楊白露笑著拐了他一肘子,“我昨兒還聽說你整了套卷子讓江星幫忙帶給他來著,也沒見你給我來一套,對新朋友偏心可不行。”
    “先不說給了你做不做,就你一個文科班,配嗎”聞大學霸冷冰冰道。
    “我去——”楊白露被懟的心梗,“我文科班就不考數學了”
    “你先及格再說別的。”聞溪去年私底下找來的卷子哪次不是三份往外發,最後收回來一批改,那大片的空白,離譜的公式應用,氣的他涵養都要重修。
    楊白露悻悻沒說話,眼神飄忽轉了個話題,“說點別的,你不是問逾白來不來嗎”
    “我是”聞溪頓了一秒,“我是問江星和逾白來不來。”
    “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楊白露歎了口氣,“江爹最近不太好過,江星說他眼睛傷著了,這兩天一直在醫院吊針。”
    “眼睛傷了”聞溪下意識站起身,向來波瀾不驚的眼底染上一絲急色,“傷的重不重我沒聽他說受傷,昨天還好好回我消息了的。”
    “我也不清楚。”楊白露回想上午跟江星聊天內容,“聽說是隻傷了一隻眼睛吧,不過應該問題不大,好像是過敏得養兩天。”
    “過敏”聞溪微微皺眉。
    “也不知道是季節性過敏還是結膜炎之類的,江爹這兩天情緒也不高,江星說出門是暫時出不了了,上學都得延遲兩天,今天就不過來讓我們自己玩,他當兒子的得在家裏陪著。”
    聞溪:“”
    吧台另一頭楊明月和她閨蜜以及幾個小姐妹圍了一圈。
    小姑娘們各個穿的青春明豔,要麽長發披肩要麽馬尾丸子頭一紮,無需胭脂水粉,白淨的笑靨和無敵的青春就是最美的風景。
    徐芷然抱著好姐妹的胳膊,悄摸摸的偷瞥了對麵兩眼,手臂微搭著桌麵側身而坐頗有幾分孤傲清冷氣質的聞溪。
    楊明月撩了一下長發,順著她視線望過去,“怎麽,喜歡我們溪哥的顏”
    “嗯嗯嗯!”徐芷然抱著她的胳膊不放,頭一個勁的點,“聞溪真的看起來好高冷哦,我特別喜歡這種氣質有點冷漠,看起來還有點清高的類型。”
    楊明月被熱的甩甩胳膊,見沒甩掉這坨肥肉歎氣道,“溪哥不清高啊,外冷內熱,瞧著像不太好相處的樣子,其實熟了就會發現他還挺貼心的。”
    “住口!”徐芷然一把捂住閨蜜的嘴巴,“我就喜歡他冷冰冰不愛搭理人一副我得不到的樣子,你不要戳破我的幻想好不好!”
    楊明月白了她一眼,把有手汗的爪子拍開,說得好像人家不清高不冷漠你就能得到似的。
    “我倒是有點想見見江星,一直很喜歡他那種犬係長相,笑起來還有虎牙,陽光幹淨,上次在遊泳館嗚嗚嗚,我看見他還有腹肌。”另一個小姐妹也趴過來,水汪汪的大眼睛誰瞧了不誇一句清純可人,結果一張嘴就饞人家青春少男的身子,不以為羞還萬分可惜道:“他今天真的不來嗎虧我昨晚還練習了一下怎麽自然的尖叫”
    “我還在家練了一下怎麽自然的撲過去摸摸他的腹肌呢!”
    “切,這算什麽”
    “行了行了。”楊明月都不忍心拆穿她們,“知道你們很努力了,做夢都贏不了的程度,你們也就隻配做夢。”
    一個個說的天花亂墜好像隨便拎出去一個就是走哪海哪的情感大師,結果呢跟著她也不知道近水樓台多少年了,連手都沒拉上話也沒多說幾句,還跟她扯腹肌。
    練什麽撲過去撲過去隔空摸腹肌嗎都是些嘴上詭計多端在心裏建了無數後宮但是一讓她們實戰體驗就開始各種退退退的社恐份子。
    “嗚嗚嗚,你不要戳穿我們嘛!”一陣嚶嚶嚶的小拳頭捶過來。
    “人家就是愛帥哥,愛看臉不行嗎”
    “帥哥本來就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存在,不然你看看你自己,對聞溪對江星他們有戀愛的感覺嗎這說明太熟了就不行!!!”
    楊明月:“”被戳中了傷心事。
    確實。
    她哥和聞溪從一個幼兒園起就是好朋友,小時候她也不是對這個長相斯文俊秀還品學兼優的小哥哥沒動過心,隻是
    隻是一想到小時候她騎在楊白露身上把他揍的嗷嗷叫就是為了搶奧特曼,這荒唐如山大王的狂笑行徑曾經被聞溪目睹過,她就羞恥的什麽想法都沒了。
    更何況,這種黑曆史還多如牛毛。
    比如感冒了故意把鼻涕噴在楊白露的帽子上,最後是聞溪拿出的紙擦幹淨。
    再比如她人生中第一次來大姨媽在遊樂園,楊白露這個冤種哥哥因為沒有穿外套所以叫來了聞溪,那件外套至今還在她衣櫃存著沒臉還回去。
    小時候不覺得如何,等長大有了性別意識才發現自己給對方留下的糟糕印象已經無法挽回了,更何況還有個喜歡掀她老底的楊白露在,於是就果斷掐滅了對聞溪的那點小在意。
    “聞溪太熟了。”身邊的朋友問的次數多,她也不厭其煩的這麽回著。
    隻是有時候也難免會覺得遺憾。
    記得初一的時候有一次她對著電視指著要劇裏女主的旋轉木馬八音盒說想要,然後那年的生日宴會上聞溪就送了她一個一模一樣八音盒作為生日禮物,哪怕當時她自己都忘了這件事,他還牢牢記在心裏。
    一個記得你生日,把你不經意隨口一提的喜好都記在心裏的人,楊明月怎麽可能會半點觸動都沒有,更別說對方也優秀的令人側目。
    隻恨她少不經事,做了太多會對自己女性身份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印象給聞溪,以至於她自己都清楚對方是不會把她當成喜歡的對象發展。
    “至於江星,倒不是因為太熟的緣故”楊明月想了想還是覺得該給姐妹們透個底,見她們紛紛圍攏過來,才小聲道:“江星其實和聞溪正好相反,聞溪是外冷內熱,江星是外熱內冷。”
    “嗯”
    小姐們麵麵相覷。
    “不會吧,他跟我講話的時候很溫柔啊。”
    “就是,上次請我們喝飲料還會問能不能喝冰的。”
    “講話的時候也會很禮貌的看著你,有一次把我都看臉紅了嗚嗚嗚嗚嗚!”
    楊明月一開始認識萬江星的時候也是這麽認為。
    愛笑還會帶著你到處玩兒處處在小細節上關心人的小哥哥誰不喜歡,有段時間她甚至把萬江星當成自己忘記聞溪的新目標,畢竟江星這樣外熱的人,就像一顆發光的星星,沒可能不注意他。
    可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她才發現。
    自己在他眼裏,好像不是楊明月,不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在被他接納,而僅僅隻是作為好友的妹妹。
    楊明月見多了因為她的出身而對她另眼相看甚至是獻殷勤的人,這其中包括了爸爸的下屬,家裏的保姆,甚至是司機,連學校裏的老師和同學都會這樣。
    所以她和哥哥都很珍惜不看重出身而是隻認自己這個人的朋友。
    楊明月自己也有朋友,對於萬江星把自己當成哥哥的附屬品,其實沒有太介意,隻是偶爾,偶爾也會想要他認真的看她楊明月一次。
    而不是在看楊白露的妹妹。
    她這個都快認識了三年的人都隻能做她哥的標簽,她這些小姐妹估計除了名字外,什麽都沒給江星留下。
    “我不是說江星不好,隻是他太好了”即使再清楚不過他對自己半點小心思都沒有,可是提起他的時候,楊明月還是忍不住嘴角帶笑,“會認真的回複我的每一條短信,對我偶爾的小牢騷也能耐心聽完,考試前還會幫我預習功課,考試後還會表揚我,請我吃東西逗我開心。”
    哪怕他做這些的時候哥哥和聞溪都在,也隻是為了不讓她這個朋友的妹妹有被忽視的想法,可楊明月還是被狠狠打動了。
    不是出於套路你,也不是出於禮貌的敷衍,而是潤物細無聲的融進你生活裏的每一個小細節,仿佛隻是不經意間有陣風從他身上吹來,然後意外的也溫柔到了你。
    正是意外的溫柔,才不可以淪陷。
    “你是不是很久沒挨打了”徐芷然掐著她胳膊肘的那塊肉死命的旋轉一百八十度。
    “”楊明月就知道自己的苦沒人懂,“他對我好隻是因為我哥,而且那種好跟對喜歡的真的人不一樣,你要是體會過就知道了,心理上有落差會很難受的。”
    像她就緩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楊明月是因為自己吃過虧,所以才不希望小姐妹也載在萬江星這個天坑裏。
    而這個天坑,目前剛剛被江逾白掛了電話。
    江逾白躺在床上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去鏡子前審視一下右臉的狀況,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這兩天的藥沒白打,總感覺沒上午腫的那麽厲害了。
    他磨蹭著下了樓,點開門上的貓眼顯示屏,果然,江星就在外麵等著。
    躊躇了一下,江逾白打開門鎖,然後轉身飛快的直奔二樓樓梯的拐角,蹬蹬蹬的踩了好幾個台階才停下來。
    確定外麵沒有聲音,他又退回樓梯口。
    “江江,我進來了”
    萬江星很守信用的等到他走遠了才推開門,然後目不斜視的直接進了廚房。
    江逾白趴在牆邊偷偷的瞄向那邊,因為角度有點不太方便,所以隻能看見他偶爾露出半個身子,在廚房裏走動的樣子。
    萬江星是打了電話,知道他沒有吃午飯,專門過來給他補餐。
    打開江爸爸發來的江江近期飲食忌諱清單,又開了冰箱看了一下現有的食材,不到一分鍾就想好了菜譜。
    他知道江江介意被自己看到,那他就不看。大不了他可以等人上樓了再進門,做好了自己回家再讓江江下來吃飯,總之不能餓肚子。
    生病的人怎麽可以不吃午飯。
    隻是,見不到江江他還是有點擔心,沒能親眼見到他的身體狀況,全靠網上搜來的圖以及江爸爸的描述,萬江星始終放心不下。
    正熱著鍋,突然感覺到衣服後麵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拉扯。
    萬江星一怔,卻沒有回頭。
    “江江”
    扯在衣角上的重量一下一下的往下拽,帶著一點讓人心都要融化的小心翼翼,“早上你生我的氣了嗎”
    萬江星心底輕輕鬆了口氣,抬起右手順著衣服握住江逾白的手,一天都始終亮不起來的眼睛終於泛起了笑意。
    他語氣輕柔的哄道,“你沒生氣,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又怎麽可能會生你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