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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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節晚自習的鈴聲打響,
    亮如白晝的教室裏一個個學生們歡呼著蜂擁而出,晚風裹挾著少年人熱騰騰的朝氣,熙熙攘攘熱鬧異常。江逾白站在走廊從高處往下望,分明是朝氣蓬勃的景象,他看了兩眼卻隻覺得吵鬧,任由在題海中泡得發脹的頭腦在夜色中漸漸冷卻。
    有人從背後走近問:“怎麽不回去”
    他托著下巴偏過頭,頭發被晚風吹的淩亂,“本來想等不那麽擠了再走。”
    “那我陪你”對方輕笑。
    江逾白瞥了眼上前一步側身靠著欄杆麵向自己的楊白露,臉上掠過一絲困倦,“算了,走吧。”
    明明來上晚自習的時候就說過了,下課不用特意過來接他,結果在外麵站了還沒兩分鍾,大老遠就看著楊白露逆著人流過來。
    兩人繞了個圈,沿著走廊去了正對著男生宿舍的那棟教學樓下去。
    “江星他們又拖堂了,聞溪陪著,估計他們會晚一點。”
    “哦,那希望熄燈前他們能回來。”
    楊白露見他沒什麽特別反應,頓了一下才道:“你是在等江星來接你嗎”
    認識這麽久,他不會連江逾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心情變得低落都瞧不出來。下午課上完來接人的時候還好好的,一路有說有笑,直到見了江星,就慢慢不對勁了。
    晚飯過後不回宿舍也不去操場散心,直接就揮別了他們三人甚至拒絕自己的陪同獨自一人回了教室也就算了。
    臨走前卻還特意提了句,不用擔心,晚上也不用繞路來接他。
    這樣楊白露怎麽可能不擔心。
    這不,最後還是來了。
    隔了那麽遠的距離,他一眼就認出站在走廊上的人是江逾白。在冰冷的秋風中,單薄的像一株倚月生長的植物,被夜幕下灑落的星光襯得孤高而清冷。
    對每一個在身後徘徊的同學都微笑著問好,卻又對他們的邀請不為所動。
    是因為來的人不是江星嗎
    所以是誰都沒有關係。
    楊白露本來不想問出來的,可看著他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來接你就不行,是嗎”
    一直神遊世外的江逾白被這突如其來的質疑拉回了思緒。
    他微微一怔,偏頭看去。
    花壇邊的路燈微暗,楊白露背光而立,寬闊的肩背被陰影打上暗淡曖昧的昏黃。
    濃顏係的他在晦澀的燈光下,眉骨深邃的輪廓依然透著震懾人心的魅力,不言不語微抿的唇,少了那點玩世不恭的輕佻,暴露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深沉氣質。
    江逾白知道他一定是真的很介意才會這麽說。
    “你怎麽會這麽想”
    “不是嗎”
    “不是。”
    江逾白回答的斬釘截鐵。
    入學後他長高了不少,隻不過比起從不缺乏鍛煉的白露,還是需要微微抬頭才能直視對方的眼睛。
    江逾白微微歎氣,“我在等你。”
    明知道星星他們教室離的遠,指導老師還愛拖堂,晚上又在更遠的實驗室做實驗,兩人也沒說好,江逾白怎麽會等他。
    等人當然是要等明知道會來的人。
    想到下午白露還提前五分鍾跟老師請假特意過來繞路接自己,最後在飯桌上卻連話都沒跟他主動說兩句就自己走了。
    江逾白有些心軟。
    “如果我說了不讓星星來,他就不會來。可你不一樣,哪怕說了不讓你來還是會來,所以我才站在教室外看了一眼。”他認真的望進楊白露眼底,“我等的人就是你。”
    沒有別人。
    也不是星星。
    見周圍沒什麽人,他低頭輕輕勾了下白露垂在身側的右手,食指碰了碰那自然卷縮的小拇指。對方像是被燙到一般潛意識的抽動了下,可下一秒又主動握住那根試探的手指。
    江逾白沒有抬頭,被晚風吹冰涼的指尖裹入了炙熱的溫度中。大概是察覺到他冷,楊白露另一隻也牽起來包在掌心。
    陷入陰影中的眼簾低垂著,高挺的鼻峰像靜謐的雪嶺。他抿了抿唇,帶了點罕見的難為情,小聲岔開話題:“怎麽這麽冷,晚自習應該給你帶件衣服過來的。”
    江逾白有點想笑,任他捂了一會兒才反客為主的拉著人往前走,“這下滿意了走吧,別拖到聞溪他們都回了我們還沒回。”
    好在他們倆回宿舍的時候,門還鎖著。
    楊白露開了燈,還握著他的手不放,挑眉道:“說不好直接拖到宿管阿姨關大門,那我們就能過二人世界了。”
    這波純屬無情推演,再怎麽拖堂老師也不至於不顧學生的正常就寢,讓他們在外夜宿。
    江逾白不予理會,反問他:“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以往都是他先洗,不管是星星還是過去的室友徐亮都不會跟江逾白爭這個。被他們讓久了,現在換成了第一次住校的白露,星星和聞溪又都不在,自覺多了點責任感的江逾白溫聲提議:“你可以先洗,我等你。”
    楊白露打趣道:“不能一起洗嗎”
    果然,責任感一秒都嫌多!
    哼,江逾白對此的回應是拿上睡衣一臉冷漠的進了浴室,毫不留情‘哢噠’鎖門。
    “嘶——”
    聽著這刺耳的鎖門聲,楊白露揉了揉被遷怒的耳朵。
    步履輕盈的轉身開了藍牙連接桌上的小音箱,悠揚的鋼琴聲響起很好的舒緩了他自傍晚起就帶了幾分煩躁的情緒,輕飄飄的蹬著轉椅原地晃了個圈兒。
    ——我等的人就是你。
    微微仰起的喉間發出振動的輕笑,他閉上雙眼:“沒關係,來日方長”
    等江逾白擦著半幹的頭發出來的時候,星星和聞溪一個站在桌前整理快要堆積成山的草稿,一個則是開著小台燈在桌前翻開右手邊那摞競賽書。
    聽見浴室門打開,江星將整理好的草稿紙放進腿邊的紙箱中,抬頭向他露出了幹淨的淺笑,“江江,今天感覺怎麽樣,還適應嗎”
    “還行”江逾白抖了下毛巾,覺得反應有點冷淡,他又追加了句:“你們呢聽白露說又拖堂了”
    萬江星揉了下鼻尖,眸底星光點點。
    無論何時何地,他的眼神裏都帶著少年人的神采飛揚,語氣輕快:“也不算,晚上我們在實驗室那邊有點遠,不過做完就直接回來了。”
    原本還在做題的聞溪筆停了一下。
    事實是,本來做完實驗順便給電容升壓,結果江星等不及要先走。聞溪都告訴他,白露會去接逾白,他還是一路狂奔往數競班跑,沒辦法,聞溪隻好跟在他身後,直到兩人大老遠看見教室燈熄了,門也鎖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江星撒謊。
    聞溪正歎著氣,恰巧江逾白從身邊經過,路過的風染著一縷縷說不出來的香氣,不知道是不是剛從浴室出來,那種微醺的甜意含入呼吸時,似乎還彌漫著對方的體溫。
    溫熱的醉人。
    握緊筆杆的手用力到微微泛白,全程不過短短幾秒,聞溪無知無覺地的寫下一大片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方程式。
    秋天的夜晚,硬是把自己逼出了一身汗。
    直到後背燥熱的刺痛,聞溪才意識到自江逾白出來後,自己連一次頭也沒抬起過。
    “哦。”
    一時半會兒江逾白
    也不知道說什麽。
    他回到床鋪下把毛巾晾起來,剛沾了椅子坐下,半幹的頭發就被人輕輕撩撥了下,“怎麽不吹幹”
    還帶著潮濕的發絲滑膩的從指尖穿過,楊白露順著毛往下撥動加快濕氣揮發。
    江逾白過去不太喜歡剛洗完頭發就有人不洗手來摸自己腦袋,不過變成男生後頭發短洗起來又方便,也就不管了。
    “我再坐一會兒就幹了。”對於白露的觸碰,他僅僅是歪了下腦袋,避不開就算了。然後隨手開了小台燈,有床鋪在頭頂擋著,桌上的光線不太好。
    楊白露見狀從他柔順的發絲間抽出手,順著脖頸往下揉了揉他略帶僵硬的肩膀,酸痛感頓時讓江逾白輕嘶了一聲氣。
    兩人都沒注意,旁邊的江星和聞溪都投來了隱晦的目光。
    “痛嗎寫了一天的卷子,這裏都硬了。”這次楊白露沒有鬆開,隻是放輕了點力道,大拇指抵著後脖頸往兩側揉按。
    江逾白皮膚白,剛洗過澡又軟又滑,輕輕一按就紅了。他看了有點眼熱,微微彎腰,俯身在對方耳邊輕笑:“小氣鬼,我洗過手了。”
    說著指尖撩開睡衣的領口,指腹直接貼上柔軟絲滑的皮膚。
    被按肩膀確實是很舒服,但是
    江逾白無奈的把筆尖從書上挪開,就是太舒服了反而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做題。
    “白露。”收拾好桌子的萬江星拉開椅子,不經意問道:“我和聞溪還有作業,你要不要先去洗漱”
    “我不急,等給咱們江爹伺候舒服了再說。”
    聞溪:“”
    雖然他確實不打算這麽快就去洗漱,但是——他扭頭看了眼站在江逾白身後獻殷情的發小,忽略了心底那一絲絲異樣,冷聲道:“讓你去就去,我不想躺床上的時候還能聽見你在外麵走動的聲音。”
    作孽啊!!!
    漸入佳境的楊白露仰頭歎氣。
    差點忘了,他的冤種發小睡眠淺,一點雜音都會被驚醒。兩人在外合住的期間,還曾經發生過他在臥室戴耳機打遊戲被敲門怒懟聲音太大的驚悚事件。
    之所以說驚悚,是因為他們房間一個在最左邊一個在最右邊,兩人中間還隔了樓梯,所以這要是都能吵到彼此,那必須得是順風耳才行。
    “就這毛病,你說你住校做什麽”楊白露不情不願的停下手,臨走前按著江逾白的肩膀低聲哄他:“一會兒洗完了我再給你按按。”
    江逾白:“也不必那麽執著。”
    聽他回的勉強,楊白露唉聲歎氣的開衣櫃拿睡衣,“有了新人忘舊人,你才去了新班一個下午,就開始把我當外人了,這要是再過一段時間,估計連我長什麽樣子都忘的一幹二淨了吧。”
    抱著衣服還不忘摸一把江逾白的下巴,極盡纏綿,“負心人”哀怨的小回音在寢室上空徘徊。
    聞溪:“浴室的門從外麵能反鎖嗎”
    “不能。”萬江星遺憾道:“算了,一會兒他出來了我們也還要洗漱。”
    “嗚嗚嗚嗚嗚,三個負心漢”
    江逾白:“”好煩!!!
    他捂著耳朵裝聽不見繼續做題,剛看了個題目,桌上的手機就振動了兩下,放下筆拿過來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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