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一波又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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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燁盤腿坐在黑皮沙發上,大腿上放著筆記本,壓在鍵盤上蓄勢待發的手指煩躁地點個不停,視頻剛一彈出來就飛快按了接通。
    許久未見的兩人閃現在自動放大的鏡框裏。
    雙方視線恰好交匯,短短一瞬,又倏地不約而同彼此錯開。
    “”
    “”
    莫名其妙。
    邵燁咬牙。
    原本攢了一肚子的話要講,可等真的接通了,臉上突如其來的燥意讓他條件反射的移開了視線,寂靜的室內隻剩心髒在咚咚咚地劇烈作響。
    要命了,又不是沒見過,他為什麽害羞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傻逼
    在不能見麵的日子裏他早就把江逾白的朋友圈翻了個底朝天。
    前有他在網球場打球,縱身一躍揮拍擊球。後有他在籃球館不情不願的被人拉著疊手背打氣,冷漠臉和其他人興奮的表情形成了冰與火的鮮明對比的場麵。
    甚至連他上課打瞌睡,前麵是講台上背對著學生們一無所知寫著字的老師,身邊是紛紛扭頭看他的同學這種險之又險的照片都有。
    江逾白自拍很少,多數都是其他人的角度。
    天知道邵燁是怎麽忍著酸到冒泡的心情,一張張咬牙切齒的點擊了保存。
    不過他的主屏幕至今還是爬山那次——酣睡到恬靜的乖巧麵容,差點把他眼睛盯瞎指頭摳爛才零星編入發絲的花環,趁著江逾白睡著偷拍的照片,每次手機解鎖都能看見。
    不管有多少次在夜深人靜時感到焦慮,每每看到這張照片,他都會不由自主的平靜下來。
    邵燁無法自控的再次看向屏幕,出乎他意料的是視屏中江逾白依然保持著垂低睫毛向下看的姿勢,哪怕一個眼神沒露,可還是讓人窺探到幾分不自然的羞怯。
    羞怯
    邵燁愣了一下,微微睜大了眼睛,“艸。”
    “!!!”江逾白憤憤抬頭。
    本來是真的有點被邵燁的眼神弄得有點不好意思,甚至都忘了自己隻來得及戴了一隻耳機,緊張的盯著桌麵攤開的課本,實際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然而還沒等他難為情第二秒,就被對方的髒話整破防。
    邵燁後知後覺捂住唇,臉頰滾燙的溫度混著燒灼的呼吸,他無比清楚胸腔瘋狂振動嗡鳴的原因——微顫的眼睫毛,閃爍不定的眸光,以及不小心暴露出一絲羞澀的回避。
    哪怕江逾白隻有一點點的心動,也足以擊潰自己偽裝出的冷靜與理智。
    “你”
    隱著雀躍而微微沙啞的聲線順著耳機清晰的傳入江逾白耳中,他再一次直麵了視屏中邵燁眼底滿載快要溢出的情感,炙熱的灼人。
    不等他第二個字吐露,江逾白右手一抬摘下了耳機。
    邵燁:“”
    幸幸好他摘的快。
    江逾白悄悄鬆了口氣,然後飛快的挪開視線,將邵燁所有的未盡之言握在了掌心,但是心情不受控的感覺還是讓他露出些許賭氣的神色。
    邵燁一口氣被生生堵了回去,望著似乎還帶了點不服氣的江逾白,他伸手在屏幕上碰了碰,忍住想要罵罵咧咧的衝動,“嘖,老子哪裏又惹到你了。”
    什,什麽
    沒能及時把耳機戴上的江逾白自然沒聽見他說了什麽,不過重新將目光放回視頻後,抿抿唇猶豫了下還是選擇重新戴上耳機。
    他低頭在便利貼上寫了字,舉起來。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凶。】
    邵燁:“”
    他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老子哪裏
    凶了”憤憤不平中還透著一絲迷茫的委屈。
    許久未見,江逾白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十年如一日。
    他這輩子從見到江逾白的第一麵起就沒真正意義上對他凶過,就連還搞不清自己對他的優待從哪裏來的時候已經在下意識的哄著他了。
    說他凶可以,但是說他凶江逾白,那真是無稽之談。
    【我說有就有,你的眼神凶的像要吃人。】
    來了,江逾白式的蠻不講理。
    邵燁差點氣笑:哈,現在他連反駁的權利都沒了。
    如果江逾白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先從那動不動就拿摘耳機當威脅的手開刀,上下牙一合,狠狠咬上一口。
    可現在分隔兩地,他能拿江逾白怎麽辦,邵燁單手撐著臉,壓下自帶桀驁凶悍的眉頭,沉沉歎氣:“行,都是我的錯。”
    “”這幹脆的道歉反而讓江逾白有點不自在。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鬧,可是在邵燁的麵前他就是控製不住耍小性子。之前光接語音電話隻聽聲音的時候還好,可能是隔著手機看不見人,多少還能矜持一點。
    但是一見到邵燁,一看見他的表情。
    江逾白就知道他會無條件的偏袒縱容自己,嘴角會抑製不住的上揚出愉快的弧度,同時內心還有一種莫名的自信:這個人絕對不會生我的氣。
    然後就開始了自己的作妖。
    作完了,又會心虛。
    【你不要生氣。】
    你別生氣
    “”
    這句話似曾相識。
    畢竟這是邵燁第二次‘聽見’江逾白跟自己服軟。
    第一次是聽他說給自己找了個替身,說不氣完全是在放屁,他當時氣的差點沒把自己厥過去,可聽著江逾白帶著哭腔的聲音,他是心髒直接碎掉了,還得若無其事的去哄江逾白。
    有心疼的,也有被傷到的。
    可邵燁能怎麽樣,還不是自己撿起來,拚拚湊湊,繼續捧到江逾白麵前,生怕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現在那顆心依然完好無損的為江逾白跳動著,他收起暴躁易怒的壞脾氣,信口開河:“我沒有生氣”
    盡管邵燁答得無畏,但是透過鏡頭那晚曾遭受了重創的破碎與難堪悄無聲息的染了些許在臉上,“你不是很清楚,這輩子老子在你麵前輸定了。”語氣平淡的幾乎沒有任何不平,“從來都隻有你撒氣的份,老子什麽時候生過你的氣。”
    總是俯視他人桀驁不馴的眉眼被挫敗的陰影所隱匿,連看人時眸底不經意流露出的蠻橫凶光都黯淡失色,明明望而生畏的殺傷力還在,卻能隱約察覺到一絲敏感的脆弱。
    江逾白怔愣在那裏,心跳不自覺的加快,劇烈得幾乎能聽見耳鳴的嗡響。
    就好像一隻凶猛的野獸負傷躲在暗處獨自舔舐著傷口,它的利爪和獠牙縱然可以輕易撕碎一切威脅,可偏偏在你麵前,它露出了脆弱的肚皮。
    而它此刻舔舐的,正是對你不設防而被刺傷的地方。
    胸腔傳來的熱血沸騰讓他清楚的感受到,這一刻的悸動有內疚,但不多,更多是傷害到自己在意的人,所產生的一種多巴胺式、興奮的情緒。
    但是!
    但是這個人是邵燁!
    是接到派對邀請後毫不猶豫返航連半點疲態都沒流露,為他隱忍克製過的邵燁,是被自己糊了滿臉奶油還記著他有潔癖,第一時間幫他洗手的邵燁。
    是聽見自己侮辱性的給他找了個代餐,也隻會自嘲沒能待在身邊幫自己開脫,無條件縱容自己的邵燁。
    被人小心翼翼的在乎著明明是一件幸福的事,江逾白卻近乎狼狽的捂住了盈滿
    淚水的眼睛,他不知道對方在那個夜晚聽著自己傾訴時是什麽心情。
    但是絕對不會像自己這樣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刺傷帶來快感。
    “你是真的想讓老子死。”
    邵燁搞不懂自己又哪句話說錯了,這都是他第三次通過手機發現江逾白情緒崩潰了,可他還是一次又一次被江逾白‘哭’得心力交瘁。
    “對不起。”小江逾白忍住呼吸時帶出的哭腔,慢慢鬆開了手。
    邵燁無奈歎氣,“別哭了。”
    手指點在江逾白被按紅的眼尾,像是要抹掉那不存在的淚痕一般,語氣輕柔如星光落下的細砂,“老子的心都快被你哭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