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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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城區,一棟外牆被風雨侵蝕斑駁的自建房裏,陳彪在空曠的屋子裏走來走去,門口圍著早間出手救下他的一隊人。
    這些人清一色黑色西服,體魄強健,雖然沒有戴墨鏡,也很像電影裏經常會出現在大佬身邊的保鏢。
    一個早上過去,陳彪酒勁已過,這群看起來訓練有素,很有一套紀律的黑西服人士給他送來午餐,有菜有肉還有湯,夥食比他自己開火好不少。
    他把湯都喝完,問:“你們的頭什麽時候來”
    “再不來我要走了,我媽找不到我該急了。”
    在淩晨兩點那場打鬥中,陳彪手機沒了。
    一位黑西服大哥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打電話報個平安。”
    陳彪沒接。
    黑西服大哥把手機放回口袋,機械般沒有情緒的聲線開口道:“不打也無所謂,你很快就會見到你母親。”
    陳彪心裏不安,繞過黑西服大哥往門口衝,被門外守著的人攔住。
    “我得出去一趟。”
    “陳先生,我們是在保護你,你執意要出去的話落到雲氏手裏可沒有什麽好下場。”
    宿醉時被圍毆,陳彪身上留下不少傷,這夥季氏的人給他處理過還是痛感明顯,他暫時放棄了離開的想法,在室內中心的一把木椅子上坐下。
    房子隔音不行,外麵整齊的腳步聲響起,陳彪“唰”地從椅子上起身。
    季斐然在顧亦寒和薑欣艾的陪同下來到這裏見陳彪。
    進門時,季斐然側後方的顧亦寒和薑欣艾都擋到她前方,那一直站在裏麵近身看著陳彪的黑西服大哥在看到自家bss出場的那刻也下意識伸手攔住了陳彪,不讓他靠近。
    陳彪行動受阻,扒著黑西服大哥的手激動地問:“你真的會幫我嗎”
    有人從外麵搬來一張柔軟的白色沙發椅,放在離陳彪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季斐然不疾不徐坐下,對激動站起身的陳彪微微點頭。
    “隻要你能說出真相,我會兌現承諾。”
    “我憑什麽相信你”
    陳彪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寫滿不信任。
    “你們這些資本家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怎麽會好心幫我一個普通人。”
    季斐然眼簾一掀,深邃眼眸沉沉注視陳彪。
    “陳先生,糾正一下,我不是無條件幫你,我需要真相,而你需要經濟援助,法律支持,以及後續有人替你照顧上了年紀的母親,我們算是各取所需。”
    陳彪被季斐然的眼神震懾住,跌坐回椅子上,雙臂撐在兩側的扶手,還在思考。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提問時陳彪心裏已經做出初步選擇。
    同樣是身居高位,但眼前這位跟狡猾翻臉不認人的雲珂不同,矜貴得一身正氣,讓人不由自主相信她的說辭。
    季斐然很有耐心,“陳先生,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比雲珂有契約精神,你可以相信我。”
    陳彪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季斐然給他思考的時間,並不催促。
    過了一陣,有人敲門,顧亦寒走過去。
    “季總,陳阿姨來了。”
    “開門讓她進來。”
    陳阿姨正是陳彪的母親,也是當初負責看護元淼的那位護工。早年跟陳彪父親離婚,母子倆相依為命,母子親情牢固,致命的是陳彪交友不慎,染上賭博惡習,才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媽!”陳彪看到年邁的母親,再次起身,黑西服大哥怕他做出危險舉動,下意識伸手攔。
    季斐然無聲搖頭,黑西服大哥將手拿開,陳彪向母親狂奔過去,“媽,雲珂沒對你怎麽樣吧”
    “媽沒事。”陳阿姨拉著兒子檢查,很有經驗地挽袖口,查驗下巴,發現兒子果然又受了傷,心疼得落淚,“雲總找人對付你了”
    陳彪點頭,幫母親擦眼淚,“我沒事,媽您別擔心,隻是一點小傷。”
    當初兒子跟雲總搭上線,陳阿姨就預感到會有這天,她之前在雲氏旗下的私醫工作,知道不少黑幕,光是她一個小員工聽到的消息,就足以證明雲總絕非善類。
    陳阿姨歎了口氣,握著兒子的手轉向季斐然,“求您幫幫我們。”
    季斐然看向陳彪,“陳先生考慮好了嗎”
    陳彪點頭,現在隻有季斐然能幫他了。
    陳彪詳細陳述了當初讓元淼變成植物人那場車禍是雲珂吩咐他做的,不過沒有留下任何文字信息和錄音,就連轉賬記錄也沒有,因為雲珂走得黑渠道給他結清的欠款,後麵雲珂還給過他一筆錢,私下吩咐下屬給的現金。
    隨行律師聽完搖了搖頭,季斐然便知還是不夠。
    季斐然又看向陳阿姨問道:“之前元淼用您的手機給我打過一通電話,我希望您能具體說一下那天的情況。”
    陳阿姨說:“我記得那天,元小姐醒來知道自己是躺在雲氏的醫院時表現得很驚恐,很焦急地吩咐我幫忙撥了一通電話,不過電話剛接通,雲總就來了,讓我出去,我當時急忙出去了,後來是在床底下找到我的手機。”
    “雲珂掛了電話。”季斐然淡淡道,雲珂在這方麵顯然很有經驗。
    “後來呢”季斐然問:“您再回病房的時候,元淼還有呼吸嗎”
    “沒沒有了。”
    陳阿姨聲音顫抖,話沒說完就痛苦地閉上眼睛,雙手捂住了臉。
    季斐然麵色沉了下來。
    元淼的死跟雲珂脫不了幹係,而那場突然的電路故障隻是雲珂掩蓋犯罪的手段。
    夜幕降臨,雲珂跟江潔同乘一輛車,她們要去參加一個以前對她們來說無關緊要的商業晚宴。
    今時不同往日,雲氏江河日下,雲珂又必須在這些煩人的商業場合上費心。
    後座,江潔抱著手機給顧亦寒傳簡訊,問她晚上會不會來,顧亦寒一直沒回,她奪命連環問。
    雲珂湊過來看,嫌棄地“嘖”一聲,“瞧你那點出息。”
    江潔笑說:“那也比你現在好吧。”
    雲珂不再作聲,她現在確實不如江潔,無論是生意場還是情場。
    “打起精神來,雲珂,不還有位許安然許小姐等著你嗎”
    “誰要聯姻”雲珂嘴硬,雖然走到現在這步,她已別無選擇。
    跟許安然聯姻是最好的挽救雲氏的辦法,不至於被季氏徹底掰倒。
    但她還是遲遲下不了決心。
    “是因為放不下南溪吧”江潔戳穿她道。
    雲珂難得沒否認,手肘搭在車窗沿,偏頭去看外麵瞬息萬變的光影。
    “放棄吧,南溪大概是不會回頭了。”江潔勸道。
    她跟顧亦寒約的時候,也得到了一些不那麽機密的有效信息,南溪跟季斐然發展顯然是不錯的,雲珂再放不下也無濟於事。
    到了晚宴會場,江潔拽著雲珂徑直往許家小姐方向去。
    雲珂就如提線木偶般,跟著她走,往日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失了神采,似乎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忽然,雲珂掙開了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上哪去”
    江潔追上她。忽然注意到前方不遠處,南溪一襲奪目藍色曳地禮服裙,美豔動人,笑得眉眼彎彎,正跟好友碰杯。
    也難怪雲珂忍不住上前了。
    江潔歎了口氣,怕雲珂失控還是繼續跟上去。
    這種場合,元南溪習慣了待在角落,享受熱鬧中的寂靜,方遠遠打趣她,“南溪你現在今非昔比,以前就算站在角落,也有很多人對你虎視眈眈,但是現在你背後有季大佬,大家看你的目光都要收斂三分了。”
    “我也算是沾你的光,晚宴上的人見我身邊有你,都還算客氣。”
    元南溪垂眸,小小啜引一口香檳。
    隻是聽遠遠提到斐然姐姐,她心裏就有一股暖流淌過,心跳也加速幾分。
    握在手上的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
    方遠遠湊過來一看,笑道:“是季大佬哎,才分開幾個小時啊。”
    元南溪把酒杯放在一邊,“我去洗手間接個電話。”
    她提著裙子小跑過去,步伐輕快。
    被戀愛滋潤的南溪啊。
    是幸福的模樣。
    方遠遠眯著笑眼,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雲珂正快步走來。
    方遠遠的笑在視線觸及雲珂的瞬間淡下來,見她要去追南溪,下意識阻攔,但雲珂身邊的江潔留下來跟她周旋。
    “方小姐,我們聊聊吧。”
    元南溪到了洗手間,才給季斐然回撥電話。
    “我陪遠遠來參加晚宴了,剛剛會場比較吵,我到洗手間來了,所以沒有馬上接你的電話,不好意思啊,斐然姐姐。”
    季斐然發出一聲悅耳輕笑,“沒關係,玩得開心,我去接你。”
    她懷揣著得知真相的沉重心情,卻不想在這一刻打破南溪的快樂和平靜,至少讓南溪開開心心度過這場晚宴。
    “不用啦,遠遠說會送我回去。”
    “可是我想來接我的未婚妻。”季斐然在電話那頭溫柔低語。
    溫暖聲線鑽入元南溪耳朵,酥到她心底。
    她雙手撐在白瓷台上,身體還未完全複原,穿著高跟鞋,讓她有些吃力。
    “那斐然姐姐就來吧。”
    “不過沒那麽快結束,斐然姐姐不用著急過來。”
    “好。”
    季斐然應允後,掛了電話,卻吩咐顧亦寒將車開快點,她想早點出現,給南溪一個驚喜。
    元南溪手撐著白瓷台,緩了片刻,起身,猛然在麵前的鏡子裏對上一道陰鷙視線。
    雲珂什麽時候過來的
    元南溪呼吸一屏,並不打算跟雲珂再有任何交流,握緊手機,提著裙擺要往外走。
    雲珂擋住她去路。
    “南溪,你是誰未婚妻”
    元南溪不答。
    雲珂雙手握住她肩頭,往後推。
    後背貼上冰涼的白瓷,元南溪被雲珂圈在了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