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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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今年高考的特殊情況,許多學生都發揮失常,平均分有史以來最低。
    蘇誌宇的成績算不上很好,但放眼整個京都,還算是中上水平。
    再加上白家蘇家從來沒出過學習成績好的後輩,哪怕蘇誌宇這次沒考好,放在這兩家人之中,也足夠傲視群雄了。
    高考這種事情,向來是起起伏伏。
    白琴和蘇濤在蘇誌宇高考之前,也曾做過無數準備。
    考得好自然皆大歡喜,要是考得不好,兩人定然要竭盡全力,幫蘇誌宇在白家和蘇家穩固地位。
    畢竟他們夫妻兩都沒什麽才能,不受家族重用,指望著家裏的財產過日子。
    憑他們的本事,是拿不到什麽錢的,一切籌碼都壓在了孩子身上,蘇心憐雖然冰雪聰明,到底還是女孩,現在又在國外,不需要他們操心,兩人專心照顧好蘇誌宇就行了。
    就算考得差一些,隻要比家族裏的同輩優秀,蘇誌宇依然是白家和蘇家最看重的年輕人。
    但兩人怎麽也沒想到,等了一晚上的成績,等來的全是沈惠惠的喜訊。
    蘇誌宇心情低落,白琴情緒糟糕,蘇濤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白棋和白書不落井下石都不錯了,更不可能替他們說好話。
    最終,一頓飯在奇怪沉悶的氛圍中結束。
    高考過後,便是中考與初考,伴隨著幾場大考結束,炎炎夏日中,漫長而又愉快的暑假終於來臨。
    中和s中都位於較中心的位置,兩所學校一左一右,正好將一條路分叉成兩道。
    從白家老宅去公司,s中或者中是必經之路。
    之前每次路過這裏,白啟智的車子走的都是中這條路。
    但今天卻一反常態,改道走了s中這條路。
    作為新建的貴族學校,s中自然是那麽多所學校中最漂亮的。
    往常這所學校從沒出過好苗子,總被批評徒有其表,不如別的學校有底蘊。
    今年出了個南省探花,考得比京都狀元分數還高,可讓s中狠狠揚眉吐氣了一把。
    從s中門前路過,最醒目的除了那扇斥資巨款建造的學校大門之外,就是那掛在學校門口又紅又大又鮮豔的橫幅了。
    【熱烈祝賀我校沈惠惠同學高考取得分的好成績!】
    其中那還特意加粗加重了一番,深怕別人看不到似的。
    高考早已結束好久,s中還沒有半點要摘下的意思,看來這橫幅至少得掛到暑假結束了。
    白啟智常用的司機今天有事,便由周先生負責開車送白啟智去公司。
    橫幅如此醒目顯眼,身為開車司機,周先生就算想裝作看不到都難。
    見後視鏡中,白啟智盯著橫幅沉默不語,想到白啟智這些年來的期盼,周先生腦海中浮現當初從福水村第一次見到繡芬和沈惠惠的模樣。
    從南省回京都後,周先生曾見過白啟智,把南省所發生的一切,都一一匯報給他。
    因為很喜歡沈惠惠的緣故,周先生也努力在白啟智麵前說她們母女兩的好話。
    奈何白啟智那時候滿腦子都是蘇心憐和蘇誌宇,怎麽也聽不進去。
    現在看白啟智這神情,態度似乎有幾分鬆動了
    沈惠惠雖然聰明,但年紀還是太小,現在都還是個學生。
    繡芬盡管好看,但沒文化,沒文憑,一個女人想要獨自打拚在京都立足,還是辛苦了一些。
    她不是那種能運用自己美貌當武器的女人,漂亮隻會成為她的負擔,甚至很可能給她帶來災禍。
    如果白啟智改主意,想要認回繡芬和沈惠惠的話,對繡芬和沈惠惠來
    說,也算是好事一件。
    這樣想著,向來不愛多管閑事的周先生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難得主動將沈惠惠最近的動態簡單說了出來。
    中今年高考失利,最高分沒進全市前五,倒是s中出盡風頭,據說不少學生家長因為沈惠惠的緣故,都打算把孩子送進s中了,為此s中還特意登報感謝沈惠惠,並且澄清沈惠惠能考出七百多的高分,有部分是她個人天賦,老師隻能起一些督促的作用……
    這篇報紙刊登後不久,沈惠惠接受訪談,不斷感謝s中的教誨,並且表示從她自己的角度來看,s中和她所想象的頂級名校並沒有什麽差別……雙方互相讚賞了一番,倒是傳成了美談。
    說完這些後,周先生話鋒一轉,緊接著又提到了李國傑。
    李國傑發家的底子不幹淨,這些年雖然逐漸淡出,打算由黑轉白,但地下世界的事,可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脫身的。
    多的是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尤其是他的那些仇人,個個都是狠角色,動不了李國傑,指不定會對李國傑身邊的人下手。
    之前繡芬和沈惠惠籍籍無名也就算了,現在沈惠惠這般出風頭,也不知道會不會引起某些人的關注。
    最後,周先生道:“據說李國傑去年在前麵那個小區置辦過房產,不少我們公司的大客戶也住在那邊,先生要不要過去看看”
    李國傑手下無數房產,區區一個小區裏的一套房,完全不值得一提。
    倒是這個時間點十分微妙。
    去年,不正是李國傑從白棋手裏拿走一套房的時候麽。
    據說李國傑看不上那套房子,很快就賣掉轉手重新買了一套新房,雖然沒有明說,但知曉內情的人都知道,肯定是買給繡芬和沈惠惠的。
    這麽說,繡芬和沈惠惠現在的住所,就在前方
    白啟智看了周先生一眼,雖然沒說什麽,但他臉上的神情明顯是熨帖舒心的。
    顯然周先生這個台階給得很好,是他想要的問題。
    “那就去吧。”白啟智微微頷首道。
    汽車變道,朝小區駛去,周先生不熟悉這裏的環境,找了好久才找了個角落把車子停下。
    才剛打算下車為白啟智開門,下一刻,突然白啟智臉色大變,急促道:“等一下!”
    周先生一愣,沿著白啟智的目光朝前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正停著白家的汽車,車上的司機不是別人,正是今天本應該送白老太太去醫院檢查的白家司機。
    再看白啟智的神態,能讓他如此失常的,也隻有白啟智的妻子紀舒華能做到了。
    果然,下一刻,他們就看到紀舒華臉色蒼白地被人攙扶著走出來。
    那個扶著紀舒華的人,不是別人,居然是繡芬!
    饒是見多識廣的周先生也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想不到,繡芬和紀舒華怎麽會站到一塊兒。
    將紀舒華扶上車後,繡芬還站在車旁,和紀舒華說了幾句話,最後還拿出了一小袋糕點遞給紀舒華。
    當看到糕點後,紀舒華愣了一下,不過她看了繡芬一眼,最終什麽也沒說,把糕點接了過去。
    周先生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轉過頭看了白啟智一眼。
    果然,白啟智的好心情早已蕩然無存,此時臉色鐵青,盯著繡芬的目光滿是怒火。
    紀舒華身體不好,不能風吹不能日曬,吃穿用度極為講究,還得保持情緒穩定。
    為了能讓紀舒華活得久一些,白啟智平日裏管她管得很嚴,連白畫住院的事情都瞞下了,更何況繡芬這件事,從來沒給紀舒華透露過半點風聲。
    怎麽也想不到,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繡芬竟然已經和紀舒華認識了!
    如果不是
    今天臨時起興走s中這條道路過小區門口,怕是還被瞞在鼓裏!
    繡芬遞給紀舒華的糕點,是絕對絕對不能入口的。
    這種高糖分美食,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平日裏在白家中,見都見不到,就怕紀舒華看到了眼饞不能吃,心裏難受,哪裏想到繡芬直接就遞過去了。
    周先生見白啟智這般神態,心下後悔自己今天多言,見形勢不妙,他詢問道:“先生,要問問是怎麽一回事嗎”
    白啟智緩緩道:“當然要問。”
    周先生聞言,心裏稍稍舒一口氣。
    這件事情已經觸及到了白啟智的底線,最怕他問也不問,直接在心中下定義。
    還好,白啟智的理智還在線,選擇好好溝通一下,萬一其中有什麽誤會,也能及時說開。
    這麽片刻的工夫,前方的繡芬和紀舒華已經說完話,伴隨著車子啟動,紀舒華離開小區,繡芬也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周先生剛打算拉開車門,讓白啟智下車去找秀芬,卻聽白啟智道:“先去公司,今天我會早點回家。”
    周先生一愣,直到下午白啟智提前從公司離開,回家找到司機,周先生才明白,白啟智確實打算問,但他要問的人不是繡芬,而是司機。
    白家原本有兩個司機,紀舒華和白啟智各一個,自從紀舒華生病後,甚少出門,也不怎麽用得上司機。
    恰好白琴想要個私人司機,就被她討要過去了。
    白家內剩下一個司機。平日的主要工作是接白啟智去公司,偶爾紀舒華有事,他則為紀舒華服務。
    司機的工作要求不高,隻要會開車就行,不論載白啟智還是紀舒華,都很輕鬆。
    不過兩相對比一下,還是跟著紀舒華更舒坦一些。
    白啟智是生意人,一旦忙起來,那一整天都是連軸轉的,他累,身邊的人也累。
    紀舒華則相反,她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做太多事情,每天最多隻能去一個地方,最多去上兩三個小時就必須要趕回家休息,把紀舒華載回來後,司機就可以休息了。
    比如今天早晨,把紀舒華送出去一趟,很快就送回來,接下來大把時間都是他的,此時司機正在房間裏一邊抽煙一邊悠閑地看電視。
    就在這時,“叩叩叩”的敲門聲傳來。
    能跑來他房間找他的,一般都是白家傭人,司機正躺著舒服呢,有些不耐煩地起身,一邊拉開門一邊道:“誰啊”
    話音未落,當看到門外的白啟智和周先生後,司機一驚,心中頓時騰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白啟智是雇主,是給他們這群人發錢的,平日裏有什麽事,大家都是隨叫隨到。
    哪有白啟智親自敲門找人的道理。
    會這樣做,隻能證明發生了大事,是徹底惹惱了白啟智,下場很慘淡的那種大事!
    司機嚇得低下頭不敢和白啟智對視。
    白啟智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親自過來,打司機一個猝不及防,就是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
    麵對自己家的司機,白啟智也不用繞彎子,直接道:“你今天載舒華出門,遇到什麽人沒有”
    司機臉色一變,腦海中立刻閃過了繡芬的臉。
    “繡芬什麽時候和舒華認識的”
    “你在這裏麵,起了什麽樣的作用”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
    白啟智的質問,一聲比一聲嚴厲,司機嚇得雙腿一軟,差點沒當場跪下。
    “先生……不是我故意要隱瞞,是……是她、她不讓我說啊……”司機顫抖地道。
    “誰不讓你說,繡芬”白啟智道。
    當然不是繡芬,而是紀舒
    華。
    司機因為自己的失職,差點兒害死了紀舒華,見紀舒華有意隱瞞,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會自己犯傻主動說出去。
    當一個人做錯事情時,如果實在沒辦法把自己摘除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拖另一個人下水,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到那個人身上。
    有個更可惡的人進行對比,就算他犯了錯,也能很快被原諒。
    而全白家上下都知道,白啟智有多麽深愛妻子,繡芬和沈惠惠,早就和白家鬧翻,沒什麽意外的話,這兩人都不可能重回白家了。
    司機雖然被白啟智打得猝不及防,但畢竟是在白家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員工,對白啟智的喜好拿捏的極準。
    在白啟智手底下幹活,不僅工作輕鬆,而且收入非常高。
    這樣好的工作,外人擠破腦袋都進不來,一旦被辭了,以後可就找不到這麽好的機會了。
    就像那個被白琴要了去的司機,白琴沒錢,給司機的工資也扣扣索索的,哪有他日子過得舒坦。
    他必須要把握好這個工作機會,絕對不能被白家踢出去。
    想到這,司機立刻點了點頭,一五一十將繡芬和紀舒華相識的過程說了出來。
    同樣一件事,不同人口中以不同的目的說出來,呈現的效果截然不同。
    在司機的轉述下,繡芬和紀舒華的每一次相遇,都變成了別有用心。
    紀舒華差點兒遇險,也與繡芬有著莫大的關聯。
    “京都這麽大,哪有這麽巧的事,一次又一次地遇到,我也勸過夫人,但是她覺得繡芬和自己年輕時長得像,十分喜歡繡芬,怎麽也不聽勸。”司機道。
    白啟智道:“舒華還不知道繡芬的身份”
    司機道:“不知道。”
    白啟智盯著司機:“你沒告訴她。”
    “夫人要我保守秘密,我拿著白家的工資,夫人對我又這麽好,我隻能遵守諾言,但別的不該說的話,我都沒說。”說著,司機十分奇怪地道,“夫人不知道繡芬的身份,我沒主動說,那個繡芬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也一直都沒說,也許她和夫人接觸,並沒有別的目的,今天她還特意送了自己親手做的糕點給夫人品嚐呢……”
    一提到糕點,白啟智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紀舒華的身體根本吃不得這種東西,看似裹著糖的糕點,對紀舒華而言,和毒藥有什麽區別!
    一直以來,繡芬都表現得很想回到白家。
    周先生才剛找到她,繡芬就立刻和沈勇離婚,帶著女兒去省城。
    在省城的別墅住下不夠,還要來京都。
    從他這兒重回白家無望後,又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轉頭將目標鎖定了紀舒華。
    要是換做旁的事情,白啟智還會忍不住讚歎一句好手段。
    女兒十五歲拿了南省狀元,力壓京都群雄,整個暑假出盡了風頭。
    母親為了錢如此果決,輾轉各地,目的明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擇手段。
    但她們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了紀舒華的身上!
    幾個孩子年歲漸大,心越來越大,為了家產鉤心鬥角,白啟智看在眼裏,心中門清。
    隻要不弄出什麽大動靜,他都懶得管。
    畢竟有搶奪才有競爭,才能看得出一個人真正的能耐。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底線是紀舒華,哪怕白琴那麽不懂事沒腦子的人,在紀舒華麵前,都守口如瓶,不敢越雷池半步。
    繡芬把主意打到紀舒華身上,要是坦坦蕩蕩就算了,偏偏她還偷偷摸摸藏著掖著,最是可惡。
    這一刻,白啟智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
    沈惠惠展現出了足夠的才能之後,白啟智確實短暫心
    動過。
    小小年紀就這般優秀的後輩,是可遇不可求的。
    就算之前鬧過不愉快,說到底,大家都是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李國傑看似強大,但那種名聲的人,跟著他能有什麽好前途
    還是回到白家才是正途。
    然而今天的事情卻讓白啟智意識到,從小沒養在身邊的人,確實是養不熟的。
    誠然白琴白棋白書沒用,但至少知道他的底線,幾個人再無能,在紀舒華麵前,還是十分尊重她,萬事以她的健康為先。
    繡芬和沈惠惠則不同。
    這兩人沒在京都長大,和他們沒有培養過感情。
    在她們的眼中,紀舒華也許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這般無情的姿態,越想越令白啟智心底發寒。
    從司機住處離開後,見白啟智的神情越來越冷硬,周先生忍不住勸道:“先生,要不我再細查一下,以免有什麽誤會……”
    白啟智搖了搖頭,緩緩道:“如果剛剛說這些話的,是白琴,是白棋白書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輕易相信,因為他們和繡芬之間,有利益糾葛。在利益麵前,人的謊言信手拈來,自然而然,毫無破綻,但繡芬和司機,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司機沒有理由撒謊害她。”
    “可是繡芬從來沒見過夫人,怎麽會知道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有夫人每次出門都很隨機,繡芬就算想製造機會,也沒這麽容易吧。”周先生忍不住道。
    “老周,你是小瞧她們了。”白啟智道,“兩個農村長大的女人,沒點心機手段,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當初你把她們從福水村接出來的時候,有想過她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在京都站穩腳跟,出盡風頭,把白琴和誌宇比下去,死死壓著喘不過氣”
    “舒華的身份很好查,隻要調查出她的過往,她最近能去的幾個地方,都能推測得出來。”白啟智道,“否則,她們的幾次相逢,隻有緣分才能說得通了,你相信這樣的緣分嗎”
    周先生頓時語塞。
    他這樣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緣分的。
    很顯然,白啟智也不相信。
    他從理智的角度各個層麵出發考慮,最終發現隻有司機的證詞,才是最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