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多久的功夫，黑球就已經成功被顧裴懷那每天帶來的小零食完全收買了，全然不記得她日日給的兩根火腿
    千忬微微有些鬱悶，自己好容易養大的狗子現在卻被別人馴服了
    三天後，林言上門說物業那夥人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林言同千忬將23樓林家打掃整理出來，將物資都規整在了林言家的臥房，若是有病人來求助，林言和林父就隻在客廳看診，開出的藥物清單需要同物業對接，通過物業製定的繳費規則去換取藥物。
    溫度實在低，像千忬這樣家裏有電有暖氣的怕是全國也數不出幾個，更何況他們這小小單元樓？
    每日光是凍傷的居民前來看診的就不在少數，更有病入膏肓的層出不窮，林言和林父雖閱曆豐富，可終究是兢兢業業忠於本分的良心醫生，臨時支起的小攤，就得有人經營。
    本是林言應付不來去幫個閑忙，無事時就在家裏繼續訓練種地。
    可期間物業的人來了幾次，無非是要給千忬安排個事情來做，且幾次三番以物資來做威脅，可坐擁空間的千忬哪裏會在意物業給的那些東西？
    若日日給他們打工換糧食還不如在空間多種幾畝地來得痛快。
    可什麽都不做卻也惹人懷疑，千忬考慮許久，決定還是得找個由頭，於是千忬就徹底長在林言家打起下手，這樣外麵的人看起來她也算是和大家都一樣。
    “林醫生，您看我這腿有沒有事？”說話的是一個壯年男子，看起來約莫個30左右的樣子。
    男人掀起腿上的褲子，倒是看起來有些發紅，腳上還長了幾個不大的水泡，這環境裏是熬人了些，可在眾多戶主裏這傷根本不算什麽。
    “我看了這個情況，問題不是很嚴重，現在物資緊張，我建議多加保暖，多多休息，時間久些就會自愈了。”
    “我這個情況會不會惡化？”
    “你隻要注意保暖，這幾天盡量減少外出問題就不是很嚴重。”
    “我這實在是拖家帶口，我要是撐不住了”
    “家裏老母已經沒了好幾天，還有兩個孩子要我撐著，老婆剛出月子，這天氣實在沒養好，現在已經是下不了床，您能不能和我去家裏看看？”男人說著已經帶了哭腔。
    林父看了眼林言。
    林言點點頭“我和你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家裏來看病的人不算多，白天多半都被物業集體分發的活兒給叫了去，能在這時候來的，要麽是家裏不缺物資的，要麽就是實在撐不下去了
    這男人顯然是第二種。
    男人家在6樓，千忬一進門，隻覺得男人家裏陰冷得很。
    現在外麵的雪停了多日，人們每天都要在外麵挖雪，倒是也將雪麵降到了六七層之間，從男人家裏看向外麵就隻有三分之一的窗戶沒被雪完全覆蓋，還能透進些光來，可這可憐的一點光線卻無法改變家裏的溫度。
    男人家裏的客廳空蕩得很，廚房浴室，書房的門已經被拆幹淨，在那間較小臥室裏放著一具已經凍僵了的屍體，應該就是男生說的老母親，那屍體周圍滿是燒焦的痕跡，千忬猜測應該是點火取暖時不小心引燃了別的東西，整間房子已經沒了原來的模樣。
    打開臥室房門，看得出是幾乎將家裏一切能保暖的東西都搬進了臥室，那間大臥室的床和一張小床拚接在一起，看樣子是一家四口擠在一張床上取暖。
    幾層被子下女人眼睛眯成一條縫隙，鼻息與冷空氣接觸甚至看不到一條極細的白煙。
    林言上前檢查，用手撐開眼皮卻發現瞳孔已經渙散，扭頭朝千忬搖了搖頭。
    千忬皺了皺眉，她是想到這個情況了的，末世下的女人能活下來實在艱難，若是隻是虛弱些，或許她的神仙水會有作用，可
    林言歎了口氣，終於還是告訴男人，他的太太已經沒救了，生完孩子虧損了元氣，月子期間又沒能好好看護，已經是無力回天。
    男人目光有些呆滯，多日的折磨加上親人的相繼離世，隻怕精神也早就精疲力竭。
    “孩子呢？”千忬問出了聲。
    女人坐月子總該有嬰兒
    男人似是想起什麽，瘋了似地扒開女人身邊的被子，被子下女人的臂彎裏就是那被包裹的嚴實的嬰兒，
    那孩子卻不像滿月的模樣，瘦得凹陷的臉頰已經是青紫色，孩子被捂死了
    終於，男人崩潰地哭出了聲。
    “節哀。”林言垂著眸子輕聲說道。
    女人旁邊躺著的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父親的悲痛，也跟著哭了起來，悲傷而無助的氣氛在屋子裏肆意蔓延。
    “你還有一個孩子，活下去。”千忬能說的也隻有這麽多，剩下的還是要看自己的造化。
    離開時，男人遞上兩包餅幹。
    “我實在是沒什麽東西了，不知道行不行。”
    男人為難地看著千忬和林言兩人。
    “不我們”
    “我們拿一塊就好。”千忬打斷了林言的話，從男人手中抽出其中一塊餅幹。
    “這個給你，算是換你這塊餅幹的，這次我們沒幫上忙，所以不白收你的”千忬借著手伸入口袋的功夫從空間取了一片暖寶寶遞給男人。
    男人感激地看著千忬，他給的餅幹不是壓縮餅幹，放在平時隻能算是零食，本就是算作出診費，可卻還能換到一片暖寶寶，男人實在沒想到。
    “謝謝。”
    離開後的林言一直沒太說話，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麽，千忬也不問，她知道，這樣的場景林言是第一次見，需要時間來緩衝也很正常。
    良久。
    “忬忬，這世界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世界變了，我們誰都沒辦法，隻能選擇接受。”千忬說出了最無奈且無力的答案。
    “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千忬知道，林言無法接受末世真的來了這件事，畢竟沒人能給出一個絕對科學的答案，這完全與林言前二十年接受的教育相悖，包括上一世的千忬，誰會輕易接受完全在自己認知以外的東西？
    “不會。”千忬肯定地回答道。
    她不擅長編理由來寬慰別人，而且在末世中隻有快速成長才能活下來，那麽“生長痛”就必須接受。
    “那我們以後要怎麽辦？”林言有些崩潰。
    林言是在問千忬更是在問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很顯然她已經開始接受末世這個設定的到來
    路過七樓時，七樓破開的窗戶上人來人往，自然也都是在執行物業下發的各種任務來換取物資。
    外麵的陽光透過雲層，已經比前幾日要亮堂了許多。
    “我瞧著這溫度應該有回升的樣子。”
    “這雪災總得過去呀，哪能一直這樣？肯定會有人管的。”
    “其實我家也不是完全沒存糧，要不是看見這日子實在難熬，我一家子也不可能下來給他們幹活，我兒子那手上現在可都是凍瘡，去那醫生那看了看，給開了個什麽藥，得兩塊壓縮餅幹才能換，真夠黑的！”
    “就是，等過兩天溫度起來，我就不信咱們這種小區沒人管，到時候非得把這物業給舉報了不行。”
    千忬默默搖搖頭，人們都以為氣溫回升一切就算是結束了，可卻沒人知道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下一波就是水災，到時候末世已經開始了幾月有餘，大部分物資已經被人控製起來，高溫且濕熱的環境下，是寒潮凍傷的舊疾爆發的高峰期，真正難熬的時候才算剛剛開始
    又到了午飯的時間，林父留千忬在家裏吃飯，可千忬還要回去給樓上那哥做飯，她現在也算得上是顧裴懷的禦用廚師，等她來日發達了，她定也找這樣一位廚子專門給自己做飯吃。
    這些日子千忬學了不少樣式，顧裴懷時不時給她帶來些物資算是交夥食費。
    “明天開始你自己在家訓練，我出去一趟。”
    正在吃飯的千忬一愣“外麵現在零下五十多度，你要出去？”就算是有空間傍身，又有神仙水助力的千忬在這樣極寒的溫度下若不是迫不得已也絕不會考慮輕易外出。
    畢竟上次的後果她還心有餘悸，同林言二人險丟了半條命去。
    “嗯。”顧裴懷點點頭。
    “不要命了？要不你考慮把那套刀法先教完再出去？”他一個人發瘋她不管，可她才學了個大概，起碼教完再去送死也不遲
    “天氣我看著也回溫了，出去該找點物資就找點，我可還得教夥食費。”
    千忬停下手中的動作，原來這家夥也有物資匱乏的時候，平日裏往過送物資可一點不手軟。
    “你若是物資上困難，也不用著急，大不了我賒你幾日，你到時候給我補點利息就行，而且你現在給的物資怎麽著也能撐一個來月，大可不必為此出去冒險。”
    “還是要未雨綢繆，應該有個三五天我就會回來。”
    見顧裴懷是鐵了心打算出去，千忬也不再勸說，隻能心裏祝好運
    “行吧，你回來記得告我一聲，不告我我可不多做飯。”
    顧裴懷走前交給千忬一袋胡蘿卜幹和兩小袋凍幹肉。
    “我回來時會給黑球也帶些東西，這些應該夠它這些天吃，你記得喂。”
    顧裴懷離開後千忬看著手裏那盒子胡蘿卜幹和兩袋凍幹肉微微出神。
    她從來沒養過狗，卻不知喂養狗子還需要吃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她看著倒是眼熟，她記得空間裏見過，千忬帶著黑球進空間翻找，果然在倉庫的角落裏發現了同款
    她收納整理時也沒細看，看到包裝精致小巧隻以為是無意收來的零食，沒事也從沒在看過，卻不想是狗吃的東西
    連帶著這些東西一旁還有一堆瓶瓶罐罐
    魚油，寵物鈣片，寵物奶，雞肉幹，寵物維生素，凍幹雞胸肉，蔓越莓粉，凍幹水果，風幹小魚幹，牛肉幹，雞肉幹，鵪鶉蛋黃
    怪不得黑球這麽快就被顧裴懷那家夥收買，原來還有這麽些講究
    沒養過狗真是吃大虧
    千忬整理出幾種類型不一樣的包裝，準備給黑球試試。
    一會兒的功夫黑球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好歹空間一共就那麽大，倉庫被塞得滿滿當當，好幾畝的地千忬還沒有種上糧食，倒是也好找的很。
    這小家夥黑乎乎的一團，竟然正鑽在自己的菜地裏偷菜吃！
    難道狗也喜歡吃素的？
    千忬走近將黑球拎起，一人一狗一眨眼就回到了公寓。
    見黑球在客廳來回打轉的樣子，千忬笑出了聲。
    “噗！傻狗！”
    黑球似乎聽懂了千忬說了什麽，不滿地叫了兩聲。
    若不是外麵那些糟心事情，一人一口倒也真是活的痛快。
    林言的臨時醫館還是要同物業合作，醫館裏用的藥都是物業訂好價錢再由他們一並交換再賣給顧客。
    天氣稍有了回溫的趨勢，人們像是看到了希望，身上有個傷痛的倒是也都舍得花些物資來換些藥。
    林言和林父也就忙了起來。
    換物資的任務就都落在了千忬的頭上。
    有了前幾次換藥的經驗，千忬也算是輕車熟路。
    “按照單子上這些拿藥，要是沒有的，你就標出來。”千忬把藥單遞給物業上負責管理物資的女孩。
    這女孩生的清秀，雖不是標準的大美人，可卻是標準的初戀臉，十幾歲的女孩，估摸著高中也就剛畢業，一臉稚嫩的模樣實在不像在社會爬滾的人。
    和她一起值班的男子身形高挑，體格均勻，30出頭的模樣，長的還算標致，可那雙手卻時不時朝女孩的身上探去。
    女孩卻也敢怒不敢言，見千忬遞來的藥單子，趕忙接過，轉身去後麵配藥。
    那男子見千忬壞了他的事，毫不掩飾地露出不滿地神情。
    等女孩配好藥將貨物和藥單交到千忬手上時，清點了需要換取的物資。
    “這些一共需要100斤米或者麵。”
    千忬將帶來的東西放在地上的稱上，正好100斤。
    正當錢貨兩訖時，那男子一把奪過女孩手中的貨物單。
    隨便暼了一眼後。“150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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