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統領一個邊戎部落的部落長自然不會是蠢笨著之人，固然魏朝是靠著神兵利器斬殺了自己部落的將士，自己的兒子也是主動請纓，但作為漠北的主帥，方策當真什麽都不知道嗎？
    哈根達的父親在方策麵前痛哭流涕，滿心悲哀，卻半句指責都不敢有，在得到了方策保護自己部落的保證後，哈根達的父親離開了方策的帳篷。
    直到回到自己的地方，哈根達的父親滿麵寒霜叫來了留守在部落的青壯。
    “我們的族人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漠北王與邊戎從來不是一條心，他就是在故意讓我兒去送死，此仇必須要報！之前魏帝不是派人聯絡過我們，如今該是給回複的時候了。”
    “是，族長！”
    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一切都是利益驅使。哈根達的父親看向族群的老弱婦幼，深知若是不能在此戰後找到強硬的靠背，整個部落都會被周邊其他部落吞噬殆盡。
    邊戎的劫掠是刻在骨子裏麵的，不止對外，也對內。
    同一時間，方策在自己的軍帳內緊盯沙盤，跟著哈根達父親的探軍跪在地上匯報著所見所聞。
    “所以，魏帝已經派人聯係了哈根達的父親？隻怕不止是他。邊戎隻是被本王打怕了，刻在骨子裏麵的高傲卻沒有被打碎。罷了，如今本王也隻是為了用一用他們的將士而已。”
    方策揮手讓探軍繼續跟著哈根達的父親，喚來了掌管後勤的主管。
    “從今日起，邊戎將士能出多少兵力，咱們就分配他們部落多少糧食。漠北不養閑人。”
    “可是，這不會引起邊戎嘩變嗎？”
    “誰讓哈根達的父親已經與魏帝勾結在了一起呢！邊戎叛我之心昭然若揭，本王還留著他們已然是仁至義盡了。”
    後勤主管瞪大雙眼，再不敢質疑半句，急匆匆離開了方策的主帳。
    方策輕笑一聲，邊戎還真是不可小覷，缺什麽盯什麽，日日瞄著漠北的糧食，如今居然還打通了軍方後勤的主管。
    不過，這樣也好，拿住了對方的命脈，就不怕對方鬧什麽幺蛾子。
    隻是這個後勤主管，怕是要換個人來做了。還真有些舍不得，這個後勤主管算賬是真的好，可惜了業務能力再強的人，有了異心也不能用。
    後勤主管在離開後，不動聲色的讓人去找來了邊戎幾個大部落的首領，將方策的決定悉數告知。
    “憑什麽都是漠北地界，漠北王卻要將我們邊戎的物資單獨計算，難道光憑漠北的軍隊就能勝過魏朝不成？”
    “就是，若非哈根達全軍覆沒，也不至於去聯係魏朝，是他先不忍，可不是我們先不義。”
    “走！我們現在就去找漠北王討個說法，否則，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否承受的起邊戎和魏朝兩麵夾擊。”
    幾個邊戎部落首領吵吵嚷嚷，將將走到門口才發現，還有大批的邊戎部落首領沒有動，還基本都是一些中小型的部落。
    “你們什麽意思？莫非要站到漠北王那邊去？”
    “塔拉首領，我們並不覺得漠北王的做法有什麽問題。可能首領您忘記了，當初我們邊戎會歸順漠北，是因為戰敗。”
    “是呀！雖然如今同樣要出兵壯幫漠北王打仗，但族裏的人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日日擔心周邊別的部落攻占，我們部門的子民都很感激漠北王。”
    “邊戎從來都是由各個部落組成，幾位首領隻能代表自己的意思，我們部落不想參與。”
    “就是，謝謝後勤官告知我們這個消息，我們如今部落除了少數人，精壯盡出，還受到漠北王的保護，自然要遵循漠北王的規則。”
    “說句不好聽的，若不是漠北王與安商老板有舊，咱們隻怕又要餓肚子，族裏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難道換了幾位首領，就有辦法像漠北王一般給我們弄到糧食嗎？”
    ……
    不同意鬧事的邊戎首領們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幾位大部落首領青筋直冒，尤其是哈根達的父親臉色鐵青。
    如今漠北王已經知道了他私下裏麵跟魏朝的勾結，那麽如果不反，隻怕部落將不再存在。
    “諸位請聽我一言。我們邊戎不是可以任人欺辱的民族。當初歸順漠北王，固然有打仗不敵的緣故，可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漠北王承諾能讓我們吃飽飯。如今漠北王要毀掉承諾，憑什麽不允許我們去尋找更為可靠的盟友？何況，漠北王本就是魏國的叛徒，這種不忠不義不孝之人，憑什麽能夠統領我們邊戎？”
    “大概是憑借本王的軍隊夠強大吧！”方策掀開簾子，接口道。
    諸位邊戎首領萬萬沒想到方策就在外麵，剛剛順從的首領們悄悄鬆了一口氣，而那些叫囂著要反叛的則握緊了手中的刀具，隻有哈根達的父親，此刻已然兩股戰戰，汗水連連。
    “王上，王上，都是這些首領們逼迫臣的呀，臣是無辜的，求王上饒恕臣一命！”
    方策看都不看跪地求饒的後勤官，揮了揮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血腥的一幕震懾了滿帳篷的人。
    方策慢條斯理地擦拭自己手中的佩劍，輕聲說道：“中原有兩句話，諸位可能沒有聽說過。第一句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第二句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就衝著諸位今日齊聚此處，買通了漠北的後勤官，商討著如何叛逃漠北，本王的防範之舉何錯之有？”
    早就表態服從的邊戎首領們紛紛出言。
    “王上所為臣等心服口服。”
    “若非王上善舉，邊戎部落還在忍饑挨餓，怎敢無理取鬧。臣等部落的將士必定為王上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王上指哪打哪，臣的部落絕無二話。”
    ……
    方策嘴角含笑，揮手製止了這些邊戎首領的繼續表態，對哈根達的父親說道：“哈根達的死我也很傷心，損失這麽多精兵本王比你還要心痛。本王甚至已經決定讓你部落的族人遷徙至漠北境內，給她們一份安穩的生活保障。但本王沒有想到，你會這般兩麵三刀，剛剛在本王營帳還信誓旦旦，出了營帳就聯絡了魏帝的人馬。莫非，你以為本王是待宰的羔羊嗎？”
    哈根達的父親紅著眼眶，知道今日已經不能善終了，當即大喝一聲，舉刀向方策劈來。
    卻不想人還沒到方策跟前，胸腹便被身後的刀子捅了個對穿。
    哈根達的父親回身看到是邊戎別的部落首領的傑作，斷斷續續道：“你你們”
    “在漠北王麵前動刀，自然該當死罪。王上，請您看在我們部落忠心耿耿的份上，莫要追究部落內的婦女族人。”
    “自然不會。”
    哈根達的父親栽倒在地，喉嚨中發出呼哈的聲音，他想告訴他們，方策從未將邊戎視為自己的臣民，今日他的結局就是來日他們的結局。
    然而，他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死都不肯閉上自己的眼睛。
    方策輕歎了口氣，俯身將他的眼睛合好，歎道：“本王從未想要過你的性命，何必如此。罷了，哈根達雖然首戰失利，但也為我們漠北探清了敵人的虛實，更是早早識破了魏帝的詭計。他們的族人便按照本王原定的計劃，遷入漠北吧！”
    “王上聖明！”
    方策在一眾的恭敬中，看向了剛剛要找自己鬧事的幾位首領，這些首領紛紛避開了方策的視線，隨同其他邊戎首領跪下，高呼“王上聖明”。
    方策說道：“夜已經深了，諸位首領還是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該輪到我們反擊了。”
    “可是，王上，如今魏軍手握神器，我們如何抵抗？”
    方策笑了笑，說道：“他們有，我們自然也有，即便不如他們，也不會差的太遠。明日便由我漠北將士上前，也免得諸位心生惶恐，以為本王借此機會要你們的性命。”
    “臣等不敢。”
    邊戎首領們再次跪倒在地，方策卻直接掀開簾子離開。
    隻有用絕對的實力震懾，這些邊戎人才會敬他、畏他，當然，他這些日子命人研發的器械，是不會發給邊戎這些將士的。
    理由，就算作今日他們不恭敬的懲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