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涼城做買賣的商人或許是因語言不通溝通不便，雙方都養成了沉默寡言的交易方式。
    隻要看上的貨物就直接報價，雙方滿意就成交。像林鳳琴這樣跟擺攤似的吆喝大家都是頭一回見。
    紛紛扭頭望去。
    約莫半百的老太太蹲在那，麵前擺著不少眾人都沒見過的東西，扯著嗓子吆喝，凡是有路過的人她都笑眯眯地跟人打著招呼。
    而她身旁那幾個人的造型也奇特得緊，都穿著從來沒見過的奇裝異服，但那裝束也不像是窮人家，特別是身旁那麵色清冷的男子，周身散發出來矜貴儒雅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卻又不敢上前招惹。
    有好奇的人扛住了老太太身後站著那三名壯漢眼神的壓力上前指著東西問。
    楊勤看了對方一眼：“你是大梁人”
    在那人應是後卻見他又擺擺手。
    “不換，我們隻換馬匹。”
    楊勤說完旁邊的何裕又補了句：“隻換突厥的馬。”
    攤子上的東西看著新奇上前打探的人不少，可短短一會卻被攆走了好幾撥人。
    直到有那披著發辮以獸皮為裳的人湊過來拿起了擺在地上的罐頭。
    “宋大人，他說什麽”
    那突厥人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話，林鳳琴偷偷看向宋璟尋求幫助。
    隨後宋璟把目光投向楊勤。
    雖然他見多識廣，但卻沒學過突厥語。
    楊勤兩人長年駐守西北軍中，就算是沒學過也耳濡目染的能聽懂日常交流的詞匯。
    等那突厥人說完後他才轉頭翻譯。
    “他問這是什麽，打算怎麽換。”
    林鳳琴看向那人拿在手裏的水果罐頭，擰眉：“怎麽換你們覺得合適就行，你告訴他這是水果罐頭。可金貴了！”
    她不太清楚突厥和大梁之間的物價，生怕換虧了。但最後可金貴了那幾個字咬得特別重。楊勤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西北物資匱乏，別說冬日裏的水果了，連夏天都不見得有。
    楊勤和何裕兩人輪番操著蹩腳的突厥話跟對方交流著。
    見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半天沒爭論出來個所以然，林鳳琴想了想，直接拿起了一瓶桃子罐頭打開，端到了那突厥人麵前示意他嚐嚐。
    那人看向她手裏透明的玻璃瓶，本想拒絕，可裏頭那看上去晶瑩剔透的桃子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沒有餐具，那人從腰間拔出匕首將刀鞘拿開，用刀尖從罐頭裏挑出來一塊送進嘴裏。
    寒冬的風讓原本就是冰冷的桃子罐頭更是冷得呲牙，一塊下去順著喉嚨滑下冷得人都忍不住哆嗦，可等緊閉著嘴吃完那一塊後眸光晶亮得豎起了大拇指。
    他拍拍口袋點點頭，剛才還爭執不下的三人突然就安靜了。
    “他說這個有多少給他拿多少。”
    對方突如其來的爽快讓楊勤都有些措手不及。
    “那他想怎麽交換”
    林鳳琴算了算拿出來的和每天供銷社能產出的庫存。
    “他同意二十瓶換一匹馬。”
    楊勤這話一出口，連顧承元都沉默了。
    半晌，林鳳琴才小聲地問了一句：“咱們是不是太黑心了”
    二十瓶桃罐頭換人家一匹馬。
    “所以一開口你就這麽商量的啊”
    這時候她突然回過神來想到剛才他們爭執不下的原因。
    楊勤臉色有些羞赧，“我看您就拿了那麽點，我就”
    地上就擺著二十瓶橘子罐頭和二十瓶桃子罐頭。於是楊勤一狠心，咬牙就獅子大開口了。
    他也沒想過對方能答應啊
    “那這人脾氣怪好哩。”林鳳琴呐呐。
    這要是換她肯定二話不說拍拍屁股就走。金罐頭啊二十瓶抵一匹馬
    眾人沉默時，對麵那突厥人見他們不說話倒是先急了，開始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