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嬸子，這是還您的錢。”
    這次趙荷花算著元宵人少趕回來，一是掙了些錢想先還上一部分，二就是再回來進些貨。當時跟著送過去的一批東西都用完了。
    看著那些錢，林鳳琴沒接。
    “還是先欠著吧，等你到時候都穩定了再說。”
    不過因為趙荷花的話林鳳琴又想到了別的。
    當時村裏的第一批人分成了好幾部分。
    趙荷花承包了涼城做快餐的，其餘也有去那邊跑生意的。
    涼城並沒有新鮮蔬菜，而青菜對於普通突厥百姓來說可能算得上頂了天的奢侈。
    所以趙荷花平時用到的菜也都是河西村的人運過去的。
    現在正值冬日，蔬菜隻能靠供銷社出產。
    林鳳琴原本是想著等開春了指揮大家夥種地，再找個合適的地方建個大棚，那樣的話哪怕以後供銷社不在了他們也不會再斷了這些個瓜果蔬菜。
    但現在看來臨時的計劃還是太倉促，有很多地方都還是不太方便。
    一旁的林春兒見她低頭思忖，咬緊下唇躊躇片刻後，最終借著機會將先前的想法說出了口。
    “你說什麽！”林鳳琴似是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我、我想跟荷花嫂子一塊去涼城！”開了頭後麵的話也就好說了，林春兒鼓起勇氣將想法一股腦吐露出來，“我、我想出去闖一闖，剛好可以去涼城幫奶奶忙。”
    林春兒想，如果能在涼城開一家供銷社，就省去了村裏做買賣的這些人兩頭跑，順帶也能買些東西賺些錢。
    在林大河走後，林春兒這些剛萌芽不久的想法便在心裏生根發芽。
    與其留在村裏不如去涼城看看能幫上家裏什麽忙。
    “涼城離二叔那更近，要是有什麽消息春兒也能提前知道。奶奶您以後也定是要兩頭跑，不如讓春兒先去。”
    原本在這想法出現後林春兒還有些忐忑，她害怕涼城那邊人生地不熟自己做不好那麽大的一件事。
    但剛才，她看見了趙荷花眼中的神采奕奕，是她在別人身上從來沒見過的活力。
    林鳳琴是有這樣的打算到時候在涼城設個點，可她還沒決定好要怎麽規劃呢！
    她想要拒絕，可在看見眼前少女那一雙透著光的眸子時，她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這樣的年紀不算大，可也不能說小。
    在這年代，有些個成親早的孩子都已經懷上了。
    但十幾歲的小丫頭，在林鳳琴眼裏那就是個小丫頭啊！
    不讓去吧，怕打擊孩子的感情，讓去吧，她又不放心。
    猶豫到最後林鳳琴拍板了。
    “你想去就去試試吧。”反正多體驗也不是什麽壞事，“到時候讓你爹陪著你一塊去。”
    林春兒沒想到她能答應得那麽爽快，愣怔過後高興得一把摟過她的胳膊：“奶！您真好！”
    就一句話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有什麽能比被小輩們稱讚一句真好來得高興呢
    她可是個十分開明的老太太！
    直到晚飯前，林大山都不知道他接下來的時間已經被一老一小兩個人拍板決定了。
    不過他接受得也很快。
    反正去哪掙錢都是得學著掙錢。
    無論是東邊還是西邊，所以涼城還是京城也都無所謂了。
    得到了許可的林春兒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
    全家唯一不舍得的是王翠香。
    她總擔心涼城離突厥近，她光想象著別人描述過的突厥人就被嚇得一身冷汗。
    這些天正猶豫著要不要跟婆婆商量自己也跟著一塊去時。
    突然，王家來人了。
    晌午剛過，林鳳琴去了王元家商量開春種地的事，就剩王翠香一人在家裏頭收拾。
    “翠香啊！你幫幫娘吧！以前都是娘不好！這回隻有你能救暉兒了！”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嚎啕大哭。
    聽著熟悉的聲音，王翠香一愣，忙放下手裏的活走了出去。
    “娘娘”
    看著眼前枯瘦的婦人，王翠香差點沒敢相認。
    隻大半年不見，原本算得上豐腴的劉氏此時瘦得像是能被一陣風吹跑。
    原本之前回村時王翠香就想回去看看家裏的情況，但一想到娘家當時的所作所為就又咬牙狠下了心。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當時鬧成那樣，自己要是再回去哪怕丈夫婆婆不介意，那也算對不起她的春兒！
    可當初好不容易硬氣一回的王翠香在看見瘦脫了相的娘親時，眼淚再也沒忍住撲簌簌就往下掉。
    “娘，你別急，先、先進來再說。”
    想到婆婆估計沒那麽早回來，王翠香一咬牙將人喊進了屋。
    院中正在按著林鳳琴交代晾曬著來年要用的種子的顧承元也當沒看見，用那草耙繼續翻著地坪上鋪著的種子。
    進了屋，王翠香趕忙端來了一碗熱糖水。
    糖水下肚劉氏整個人好像才從呆木的狀態下緩過一口氣來。
    她縮著脖子打量著此時的林家。
    屋外頭沒大多變化，可家裏卻看出了不一般。
    劉氏的視線落在了桌上擺著的果盤裏，看著裏頭那從未見過的糕點果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娘，您吃。”
    說到底是自己親娘，王翠香再怎麽都沒能狠下心視而不見。
    劉氏也不客氣，接過她遞來的糕點狼吞虎咽起來。
    “娘，您慢些吃，家裏還有得多呢！”
    說著王翠香又起身去倒了杯水來。
    等好容易吃了個半飽，劉氏才哭訴著說明了來意。
    “翠香，你得救救咱家，救救暉兒啊！”
    劉氏心裏邊感慨著林家現在的日子，隨即心裏生出無限悔意。
    當初如果她的暉兒沒跟春兒這丫頭退婚，那現在他們是不是也能跟著發達
    就算是在鄰村她也都聽說了，林家現在可了不得呢！
    “家裏怎麽了”
    想想王暉當時的嘴臉王翠香倒是能狠心，可想到從小疼自己的父親和哥哥，王翠香瞬間慌了神。
    “當時暉兒要跟春兒退婚也不是他故意的，他是被人騙了啊！”
    剛起了個頭劉氏就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要不說知女莫若母，劉氏知道王翠香擔心什麽，於是便說：“我本來早就要來的，可是你爹和你哥都拘著我，我這回來找你都還是偷摸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