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說散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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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真和沈薑出門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想必該讓沈承翼知道的事,他已經全都知道了。
    兩個人的手機都是靜悄悄,料想他們也不會先來電話,沈承翼應該還在震驚中沒做出反應。
    不是工作日的晚高峰時間段,同樣堵車難行,沈薑說他們應該在二叔家,至於二叔和池倚雲的私情,應該是不會被發現。
    池真也不想公開,就當是為他們保留一些顏麵。
    車子還沒開到,沈薑的手機嗡嗡作響,他看了一眼,說是二叔的電話。
    “你爸突發心髒病,你自己來醫院,別叫沈從心過來。”
    沈薑的電話是免提狀態,池真聽得清清楚楚。
    二叔對她的稱呼,從過去親昵的心心,變成沈從心的大名。
    兩人對視一眼。
    “二叔,沈從心在我車上。”
    沈承翔猶豫兩秒:“行吧,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看來是都不想見到池真了。
    車子停在醫院的停車場,遠遠看見沈承翔站在門口,正低著頭抽煙。
    二人走過去,出於禮貌,池真還是喊了聲二叔。
    “沈薑,你先進去看你爸,他正在急診病房輸液,問問他需不需要吃點東西。”二叔沒理會池真,而是想著把沈薑支走。
    沈薑看了池真一眼,在得到確定的目光後,答應著走進醫院。
    幾天前還關係親密的叔侄倆,如今比陌路還疏遠。
    想想真是悲涼。
    “我知道二叔為什麽不想讓我見爸爸,許是怕看見我,會加重他的病情吧。”
    沈承翔掐滅煙頭,馬上又點上一根:“該知道的,你應該都知道了。”
    “是。”和老狐狸玩心眼,池真肯定是太嫩了些,所以她並不想隱瞞,“我已經找到地方安頓,從醫院離開,我就會去過屬於我的生活,不會再和沈家有任何瓜葛。”
    或許池真以沈從心的身份呆了太長時間,她已經把自己帶入沈從心的角色。
    出於親情,她希望眼前曾經最為信任和依賴的二叔,能夠說一句挽留的話。
    哪怕是一句關心她以後能不能照顧自己。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眼下你爸病著,別鬧出什麽幺蛾子來,也別想著聯係你爸博取同情,讓你繼續留在沈家。”
    沈承翔的話就像一根冰錐,死死釘進池真的心裏。
    人與人之間怎麽會冷漠至此。
    即便毫無瓜葛,也相當於相識二十幾年的朋友,至於要把人傷得這麽深麽。
    池真突然很想哭:“二叔,你好歹看著我長大,我一直覺得您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那又怎樣?我是個商人,隻會以利益出發,你在我心裏已經失去所有價值,我們沒有半點關係,難道你還想讓我像以前一樣對你?”
    沈承翔說完,冷笑一聲:“也未免太癡心妄想。”
    都說女人不奢望什麽結果,要的隻是一種態度。
    對男朋友老公如此,對待親人亦如此。
    而沈承翔的態度,一直說明一切。
    池真悲痛至極,流不出眼淚,反而絕望地笑起來:”就因為我不是我媽生的?”
    一語戳中內心,沈承翔呆愣住了。
    他有些緊張,甚至有些後悔。
    他在害怕,害怕池真會把他的秘密公諸於世。
    池真隻覺得荒唐:“該有的體麵還是要有,畢竟鳩占鵲巢,沈家成就我很多,而且二叔您在我還是沈家大小姐時,一直掏心掏肺地為我做打算。”
    話未盡,沈承翔的表情已經放鬆一些。
    “可是二叔,我把你當家人是因為伴隨我長大的親情,而並非利益。”池真目光堅定地看著沈承翔,“造成今天的局麵,不是沈從心的錯,她沒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和養在誰的家裏,你要怪要恨要埋怨,也不應該把一切扣在沈從心的頭上。”
    話盡於此,池真已經沒什麽話好說了:“替我告訴爸爸,我沒帶走沈家一分錢。”
    她沒有去看沈承翔是以怎樣的表情目送她離開,因為轉身之時,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下。
    沈從心到底是個可憐人,二十幾年的親情,說散就散了。
    沈薑打來電話時,池真正坐在出租車裏,在回去的路上。
    “你出來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沈薑抱怨,“門鎖的密碼是你生日,爸爸要等輸液後才能回家,等我把爸爸送回家,再過去你那邊。”
    即便沈薑不給她打電話,在池真到達他租住的公寓後,也會打給他詢問門鎖密碼。
    她現在無家可歸,甚至連下出租車,都要沈薑轉賬付錢。
    手機已經解綁所有銀行卡,池真身無分文。
    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繼續。
    “爸爸沒事吧?”池真心情低落,聲音悶悶的,很明顯是剛哭過,“你明天下班後再來也可以。”
    池真抹去臉上的淚痕,繼續道:“對了,給我轉一百快,我沒錢付出租車的費用。”
    “等我明天下班再去找你,你都餓死了。”
    池真自嘲地笑笑:“莫欺少年窮。”
    “爸爸沒什麽大問題,二叔還沒走,我順便打探他們的口風,你到家後給我發個信息。”
    “好。”
    諷刺的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是曾經殺死她四次的惡魔,而不是已經當成家人的那些親戚。
    用時甘之如飴,反之棄如敝履。
    歸根究底,不過是扭曲的人性罷了。
    池真回到公寓後,一直躲在其中一間臥室沒有出來。
    期間沈薑很晚才過來。
    他推開臥室的門看見池真背對著門口躺在床上,什麽都沒說,又悄悄退出房門關上。
    擺在桌上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是轉天池真從房中出來後才發現,被塞滿的冰箱,廁所的洗漱用品,以及擺在桌上的早餐。
    沈薑他怕不是把便利店都搬空了。
    池真苦笑,拿著手機查詢有沒有適合的兼職。
    不知道還要在書中呆多長時間,之前是以沈家大小姐的身份揮霍無度,如今一無所有。
    想起昨天在二叔麵前,信誓旦旦地說不拿沈家的一分錢,現在事事依賴沈家的兒子貼補。
    打臉可不是這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