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在你心中，本座就是這麽不講情麵之人嗎？”
    蘇十二平靜反問。
    “這……晚輩絕無此意！”玄絳忙搖頭。
    蘇十二淡然一笑，自顧自出聲又道：“‘仙’之一字，尚有‘人’在，若無一點人情、人味，究竟修的仙，還是別的什麽……你說呢？”
    求仙之路，每個人對仙、對道都有不同的理解。
    有人求自在逍遙，有人求斬斷七情六欲成就無情大道。
    蘇十二的理解，也並不複雜，不過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對修為境界相仿，甚至更強者，他極少關注和理會。
    可對那些修為境界與自身相差甚巨，乃至世俗的普通凡人。
    若這些人遇難，隻要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他也不介意施以援手。
    自己淋過雨的人，總會想著為其他人也撐一把傘。
    蘇十二就是這種想法。
    自從踏上仙路以來，他得到的不少機緣，除了冒險外，基本上也都是前人所留。
    昔日法寶千年一擊，是雲歌宗前輩秘法煉製千年而成。
    在中州有元嬰修士以醍醐灌頂之法留下的傳承力量。
    自己被封緋小丫頭爺孫倆所救，當時的他們，也不過是普通的凡人而已。
    手中半仙器寶傘，乃古仙門飛升期前輩，飄舟雲隱豁盡一身修為，放棄成仙之路，為修仙界留下的除魔關鍵至寶。
    ……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和經曆，都在悄無聲息影響著蘇十二的心性。
    “前輩所言極是！”
    玄絳又道，整個人明顯暗鬆口氣。
    蘇十二微笑著頷首，沒再繼續出聲，隻是手臂輕抬，無倫力量從他掌中湧向。
    神皇之力擴散，瞬息便籠罩方圓數百裏。
    羽扇輕揮，坍塌的建築廢墟並未消失，隻是被無上力量裹挾著，整整齊齊碼放在一旁。
    廢墟之下的無辜喪生者，乃至僥幸幸存者，則出現在另一旁。
    地麵極遠處，有冒著濃濃黑煙，如溪流一般傾瀉奔騰而來的岩漿，也被這股力量擋住前進方向。
    驚人寒氣出現，大片水霧蒸騰湧上天空，形成厚重雲層，似有傾盆大雨隨時都要傾瀉而下。
    玄絳僅有元神，即便真有三天，也未必能將這已成廢墟的城池清理出來。
    可對蘇十二而言，卻隻需彈指一瞬。
    至少清理方圓數百裏範圍是這樣。
    合體期大能，已有移山倒海之能，絕不是說說而已。
    “這……神跡，這是真正的神跡呐！”
    “仙人，又來一個更厲害的仙人！”
    “多謝仙人拯救我等……”
    ……
    呼喊聲響起，方圓數百裏，嘩啦啦跪倒不知多少身影。
    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到蘇十二的存在，尤其是凡人，目光所及，便是能看到的範圍。
    可災難爆發，到處都有修士來施以援手。
    這驚人的變化，想也知道，絕對跟修仙者脫不了幹係。
    “此地……是什麽地方？”
    沒有去跟這些凡人多說什麽，蘇十二衝玄絳出聲又問。
    “稟前輩，此地乃是紅蓮城所在之地。”玄絳元神精神一震，忙衝蘇十二恭敬行禮。
    看向蘇十二的眼神，愈發恭敬，更添許多感激。
    他身為祝融一族，本就出自瀚墨州，對瀚墨州這片大地的一切，有著遠比蘇十二更為深切的感情。
    “哦？已經到紅蓮城了嗎？那紅蓮鎮在哪一位置，此間事了，咱們也該前去會會那幕後的始作俑者了。”
    蘇十二挑了挑眉，對此倒也沒覺得太過意外。
    自己調息的時間不短，神魂絕大多數的神識力量，此刻也都匯入仙軀人傀當中。
    現如今，隻消一個念頭，便可將仙軀人傀催動。
    雖說，即便催動，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跟上一次交手魔神玄天君時，百不存一。
    但對付渡劫期存在，卻也已經是綽綽有餘。
    月餘時間，就算玄絳在此地停留半個月，也足夠從先前地方趕到紅蓮城一帶。
    “這……”
    聽到蘇十二提議，玄絳元神眉頭緊皺，支支吾吾起來。
    “放心，本座既然敢來，自有萬全之策。你若擔心，可先留在此地等我。”
    眼見玄絳明顯流露出為難神色，蘇十二出聲又道。
    後者為難，不外乎兩個可能，一來擔心自身被波及，從而身死道消，但這些日子接觸下來，對玄絳，蘇十二自認也有幾分了解，這種可能性應是不大。
    那就是另一種可能，不外乎擔心，一旦自己跟幕後之人動手，從而波及到這些凡人。
    “不是，不是前輩想的那樣。隻是……說來慚愧，晚輩趕來此地後，並未查到紅蓮鎮所在之地？”
    玄絳急忙搖頭，出聲又道。
    “嗯？莫非……咱們要找的紅蓮鎮，並沒在這紅蓮城一帶？”蘇十二微微一怔，平靜又問。
    “晚輩以往在瀚墨州遊曆時，曾聽說過這一地方。紅蓮鎮就在紅蓮城，這一點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隻是具體位置，昔日遊曆並不曾到達。
    而前些日子過來，晚輩問遍了此地凡人、修士，竟無一人知曉，又見此地凡人遭受災難衝擊，心生不忍，方才選擇留下，助眾人一臂之力！”
    玄絳深吸一口氣，忙快速出聲說了起來。
    “紅蓮鎮就在紅蓮城，現如今卻無一人知曉具體所在位置。
    這倒是奇怪且有意思了！
    無妨，紅蓮城再大又能有多大，左右不過一郡之地，能比瀚墨州還大？
    既然找不到具體方位，那就一點點尋找，多花費幾天時間，總能找得到。”
    蘇十二目光閃爍，稍加思索後，微笑出聲說著又道。
    別說玄絳能肯定紅蓮鎮就在這紅蓮城地界，即便不能肯定，他也根本不擔心。
    傷春悲秋不過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有問題解決問題，本就是他一貫的做事風格。
    “前輩所言極是，那咱們……現在出發？”
    玄絳本來還有些愧疚，可聽到蘇十二這話，目光與蘇十二對視，馬上也跟著精神振奮起來。
    對蘇十二這樣的行事風格，他除了敬佩，根本想不到別的詞來形容。
    而就在蘇十二頷首，準備帶玄絳離開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