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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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鑾殿裏,靜了好一會兒。
    有人跪下陳述,旁人自是不好張口插話。
    可所有人等了等,劉靖都沒有往下說去,隻先前那麽“半截話”。
    他認了劉迅學會舞弊,這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前幾天在朝堂上,劉靖沒少為此被禦史口誅筆伐,罵得比今日狠多了。
    隻是,關於有心謀算寧安郡主的控訴,劉靖沒有任何回應。
    雲陽伯站得靠前些,見狀急急轉過頭來,問道:“劉大人,這就沒了?”
    “還要說什麽?”劉靖反問道,“伯爺,下官愚鈍,還請伯爺明示。”
    雲陽伯倒吸了一口氣,冰涼涼的,激得他牙根發痛。
    不由地,他在心裏又罵了鄭琉好幾句。
    但凡鄭琉能占那麽一些理,他都能把劉靖懟回去。
    結果,鄭琉理虧極了。
    從雪褂子到香露,當場被人戳穿,她還反駁不出一點兒話來。
    更要命的是,鄭琉有前科,與郡主有矛盾,雲陽伯想以“撞上了”來咬死是一場偶然,都缺了點底氣。
    與之相比,劉靖顯然底氣很足。
    “伯爺若想追究昨日之事,臣有話要講,”劉靖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犬子他……”
    雲陽伯的腦袋嗡了一下。
    來了,豺狼來了!
    “劉大人!”雲陽伯立刻止住了劉靖,“令郎心儀姑娘,就是把姑娘推下水去?”
    “雲陽伯,講話要實事求是,令嬡可不是犬子推下水的!”劉靖說完,忽然看向誠意伯,與他拱了拱手,又與聖上道,“事已至此,臣也不懼說實話,先前,犬子在慈寧宮對寧安郡主一見鍾情……”
    撲哧。
    突兀的一聲笑,打斷了劉靖的話。
    旁人興許分不清楚是誰,但劉靖一聽就知道。
    是徐簡在笑。
    劉靖隻好抬頭看向徐簡。
    徐簡一副看戲看得很來勁兒的樣子。
    劉靖見狀,頭痛不已,又不能不理會徐簡、繼續說下去。
    看別人的熱鬧,徐簡可能笑出聲就算了,但看他劉靖的熱鬧,徐簡絕不會口下留情。
    他必須聽聽徐簡怎麽說,再見招拆招。
    劉靖如此“識趣”,徐簡便問:“請教劉大人,有外室,還一見鍾情?”
    劉靖一口氣哽在嗓子眼裏。
    看看,這就是迅兒不聽他的話的結果!
    玥娘的存在曝光,讓他連編故事,都圓不了這一處差池!
    “感情之事……”劉靖清了清嗓子,絞盡腦汁想再添補添補,“國公爺年輕……”
    出乎意料的是,徐簡竟然微微頷首。
    “我確實年輕、不懂這些,隻聽府裏老人提過,祖父與祖母感情深厚,祖母去後也便沒有續娶,”徐簡慢慢悠悠地道,“再看劉大人與劉夫人,劉大人當初一見鍾情也鍾情到了現在。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是人人都和祖父、劉大人這般,劉迅感情充沛,也不稀奇。
    劉大人繼續,劉迅是怎麽對寧安郡主‘君子好逑’的?”
    劉靖:……
    他都要看不懂徐簡了。
    這是在誇他吧?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更奇怪的是,徐簡看著是質疑,但又沒有拆台,似乎還給遞了把梯子……
    說話之左右搖擺,立場之飄忽不定,叫劉靖完全沒理解。
    偏偏眼下緊迫,劉靖沒法仔細分析徐簡在琢磨什麽,隻能收斂心神,準備繼續往下說。
    那廂,雲陽伯的臉上,仿佛被潑了一層濃黑的墨汁。
    這劉靖怎麽一回事?
    他那醜事一連串的兒子,根本不可能攀附上寧安郡主了。
    依照正常的處置方法,眼下不該是止損嗎?
    將錯就錯,緊緊抱住鄭琉這麽一個“獨苗苗”,免得芝麻西瓜什麽都撈不著。
    可劉靖竟然又把郡主搬出來了。
    窈窕淑女,說的是郡主,劉迅不是什麽君子,但逑的也不是鄭琉。
    嘿!
    這事兒真是……
    一點兒沒把雲陽伯府看在眼裏!
    他劉靖就不怕把鄭家徹底惹惱了,直接雞飛蛋打嗎?
    劉靖當然看到了雲陽伯氣得幾乎在發抖的肩膀,略定了定神,他道:“聽聞郡主要去賞梅花,犬子也去彰屏園了。
    對心儀的姑娘,即便不能靠近,遠遠看幾眼也是歡喜。
    聖上、眾位同僚,誰都有年輕的時候,此番心境不算太出格吧?”
    這話沒有人接。
    隻曹公公,悄悄地看了聖上一眼。
    聖上也年輕過,聖上當年對夏皇後亦是心動不已,還是中宮的皇太後每每設宴,召見各家姑娘,聖上都以“給皇後請安”的名義,去花園裏露個臉。
    這要說一聲出格了,聖上得頭一個不高興。
    雲陽伯也曉得這些前事,暗暗罵劉靖“詭計多端”。
    劉靖又道:“也是犬子趕巧了,看到郡主抵達彰屏園,見她穿了身章丹色的雪褂子。
    郡主去的後園,犬子自是進不去,便在前園轉了轉,想著也是同一個大園子,看著同一種梅花。
    沒想到,遇見一人鬼鬼祟祟。
    犬子擔心此人要行歹事,跟了上去,果不其然,那人翻過了牆。
    後園裏都是金貴姑娘,豈能叫這麽一人衝撞了?
    犬子急急跟上,才翻過牆,就見那歹人在池邊拉扯一位身著章丹色雪褂子的姑娘。
    他誤以為心上人被人騷擾,這才急急出聲喝止,把人趕跑了。
    犬子當時口稱的就是‘郡主’,那姑娘也不解釋,隻撲上來抱著人哭,犬子以為她被嚇著了,還能把人甩開不成?
    沒一會兒,對岸山上的人發現了狀況。
    這姑娘突然想跑,還叫潛伏在邊上山石洞裏的嬤嬤嚇唬犬子。
    犬子慌亂間鬆開了手,姑娘也沒站穩、就這麽摔到水裏了。
    犬子二話不說跳下去救人,連喝了好幾口冰水才在趕來的婆子們的幫助下,把人撈上來。
    直到那姑娘的真實身份被拆穿前,犬子都以為他是郡主!
    犬子的確是有不夠周全的地方,他看到郡主穿了章丹色的,就以為園子裏不會有第二件。
    他當時衝出去,真就是一片好心,哪怕說水邊是什麽胭脂紅、石榴紅的,他也會幫助對方把歹人嚇走。
    他沒有要故意去害誰,卻誤打誤撞入了雲陽伯府姑娘的局。
    大冬天水裏泡一場、已經夠倒黴的了,還要被認定為居心叵測。
    臣一定要為他說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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