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大日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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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
“教授!”
呼喚聲從遠處響起,種慶南眼前一亮,他這是那兩個南宮保鏢的聲音。
“我在這裏……”種慶南半蹲著,連忙朝後喊了一聲。
“不許動!”
“不許動!”
伴隨著一聲聲嗬斥,淩亂的腳步聲在場中響起。
軍隊的介入,幾名警察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氣,紛紛丟掉手槍,抱頭蹲地。
直升機見勢不妙,就要溜走。裝甲車探照燈直接就照了過去,火控雷達瞬間鎖定,緊接著通訊頻道裏就傳來一聲嚴厲的警告。
“你已被我雷達鎖定,請尋找合適位置降落,不要反抗……”
“再重複一遍,你已被我雷達鎖定,請尋找合適位置降落,不要反抗……”
直升機盤旋了幾秒,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和軍隊硬碰硬,隨著兩聲警告,在空中轉了一圈後,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廣場停了下來。
“咵咵跨……”
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朝著直升機的方向湧去,後麵還有一個中年人在下達命令。
“保持警惕,對方身上不排除有重武器,必要時可以直接擊斃!”
“是!”
“是!”
…………
種慶南扶著秦鍾越緩緩站起,看著混亂的場麵,有人在運送傷員,有人用槍壓著垂頭喪氣的警察一個接一個坐上軍車。
“種教授,我們來晚了!”一道充滿歉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種慶南拉回思緒,轉頭看去,正是隊長和丁磊兩個人走了過來。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種慶南險死還生,此刻心情還是很不錯的,臉上難得地帶了點笑。
接著,他臉色一變,指著秦鍾越焦急道:“快!快!他中槍了,快把他送醫。這是王一派來救我的,沒有他你們隻怕都看不到我了。”
秦鍾越臉色慘白,大部隊一來,精神鬆懈,一股倦意猛地襲來,頓時有些踉踉蹌蹌。
隊長聽到“王一”的名字,心中一凜,再見秦鍾越搖搖欲墜的模樣,以及他身上那四五個血洞,臉色也是一變,趕緊朝後大吼:“這兒來個人,有人受傷了!”
秦鍾越被送走時,仍在迷迷糊糊拉著隊長的手,交代道:“種教授交給你們了,保護好他!”
隊長臉色瞬間嚴肅起來,鄭重說道:“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好種教授的安全。”
種慶南也是一臉動容,露出感動之色,輕聲安慰:“你好好養傷,一切等傷好再說。”
聽到肯定的答複,秦鍾越這才緩緩鬆開了手,沉倦地睡了過去。
看著車子遠去,尾燈消失在視線裏,種慶南幽幽歎氣,慨然說道:“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這……便是俠嗎?”
隊長也是既敬且佩,點頭讚道:“一諾千金,九死不悔。有時這些肉食者們的心腹之患,品格貴重卻要遠遠勝過他們。”
種慶南側頭睨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敢說!”
隊長臉上一紅:“隻是有感而發,當不得真的。”
“嗬嗬……”種慶南輕笑一聲,隨後正色道:“你們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還有這些……”他指了指那些士兵。
一提到這個,隊長臉上露出喜色,連聲道:“其實您的行蹤,我們一直都有派人在跟。而且王中校很早之前就在您的手表裏悄悄安裝了一枚定位芯片,隻是您不知道罷了。這枚芯片在沒有指令啟動的情況下,會一直保持靜默狀態,不會被掃描儀檢測到,一旦開啟就會在六個小時之內,不斷發送單頻信號。上次您去找高官,徹底沒了音訊,我們就知道事情不妙,這才啟動了芯片。”
“至於這些士兵,也是南宮親自下的命令!”
“南宮?”種慶南詫異莫名:“那可是一省高官呢,陳亮沒找到,沒有確鑿證據就出動軍隊,這個政治影響可太大了!”
“哈哈哈……”隊長得意地笑了起來:“教授有所不知,我們雖然沒有找到陳亮,但我們找到了更直接的證據。”
“什麽?”
“對方藏匿重症病人的地址被我們找到了!”
“找到了?”種慶南大喜:“詳細說說!”
“事情有點複雜,我就長話短說吧。”隊長沉吟了幾秒,開口說道:“最初您對王中校的暗示,被他聽懂了,然後他拿到了轉運資料。我們讓黑客查了這些接收轉運醫院的後台記錄,發現有好幾萬人的數量根本對不上。”
“本來我們是打算全力尋找陳亮的,可是王中校覺得這是敵人在故布疑陣,拖延我們的步伐,於是把重心放到調查這些重症病人的行蹤上。我和丁磊明麵上在追查陳亮的蹤跡,暗地裏卻利用青鬆道長的堪輿之術,配合手中的資料,推測出了幾個可能的位置。隻不過跟著我們的耳目實在太多,王中校就用了分兵之計,由於高官們的視線已經被您吸引,他便隻身一人去轉移幕後黑手的目光,我們則負責和警察們周旋,就是為了給我們一個叫謝超的同誌創造了機會。”
“這兩天他轉遍了鄂省,終於在青鬆道長標記的幾個位置找到了這些重症患者的下落。說起來這些人真是可惡又可恨,他們竟然把這些病人集中關起來,像是要做什麽秘密實驗。您是不知道,謝超找到這些人的時候,他們好多都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們查了這些藏匿病人的地方,要麽很偏,要麽幹脆就在山裏,最有意思的就是這些地方居然都是一些企業的待開發地塊,而且這些企業背後持股或著參股方,竟然都有大衛集團的名字。劉晨,趙瑞龍以及鄂省前執政,如今在南宮的那一位,全部都經手過這些地塊的交易。”
“他們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我們也給他們來了一手暗度陳倉。證據確鑿,我們連夜將這些資料交到了南宮。大長老大怒,連夜簽了《一號緊急命令》。”
“如今那一位已經被軟禁,漢市的陰雲算是散了一半。我們此次過來,除了救您之外,就是要負責抓捕趙瑞龍和祁同偉等一幹人犯!”
種慶南皺眉聽完,一時間思緒翻湧,不勝感慨,歎道:“那些患者現在怎麽樣了?”
“上級沒有批示,謝超也不敢亂動。南宮派了中部戰區的戰士來幫忙,大長老說你是醫學泰鬥,所有營救工作都要聽你指揮。”
種慶南沉吟半晌,鄭重說道:“聽你所說,患者人數隻怕不少,能來多少人幫忙。”
“大概兩千人……不夠可以再加!”
“兩千人……”種慶南思索了一下:“在加一千人,如果運力足夠,半天也就夠了。最好是就近接收,統籌防治,醫療物資夠不夠?”
“現在正從各省轉運,三個小時可以到!”
“那就沒問題了。”種慶南點點頭:“事不宜遲,我先帶人去營救病人。剩下的隻能邊走邊想……對了,我的兩個學生還困在省招待所,你們把他們救出來後,要他們直接來我這裏幫忙。”
“是!”隊長敬了一禮。
“對了,王一小友那邊……”
隊長連忙答道:“我和丁磊現在各負責一隊,我去逮捕人犯,他會去增援王中校的。”
“那就好!”種慶南點了點頭:“咱們各司其職,做好手中的工作。”
“報告種教授,中部戰區第十特戰大隊大隊長,楚雲飛向您報道。根據軍委命令,後續將由我大隊負責您的安全,請指示!”說話的是之前一直在下令的中年軍人。
“行了,都跟我去救人!”脫離了危險,種慶南那股雷厲風行的氣質又回到了身上,點了點頭,直接上了軍車離去。
…………
這一拳鄭誠已是露了殺意,出拳之時,指節凸起,不但角度刁鑽,抑且指勁鋒銳,專破各種護體真氣,真要打中青鬆,對方絕難活命。
眼見一拳即將打中,除了王一臉露怒容,眾人卻是鴉雀無聲,不忍去看。
“死吧!”鄭誠厲聲狂笑。
青鬆麵如死灰,複又麵露坦然,手掐指訣,揖禮吟道:“福生無量天尊!”
一語吟罷,當即緩緩閉眼。隻覺勁風撲麵,如海潮來,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咚!”
一聲巨響,青鬆竟未覺有任何不適之處,疑惑睜眼,便看到一位緇衣喇嘛,枯瘦高頎,猶如擎天巨柱一般,立在他的身前。鄭誠那一拳正打在他的胸口。
“噗!”
明空藏受了一拳,雖麵不改色,卻直直噴了一口鮮血。
鄭誠臉色一變,獰笑說道:“公孫望,你這可惡的臭蟲,竟也敢來阻我?”
明空藏聞言,卻是淡淡一笑,緩緩說道:“哪裏有什麽公孫望,不過是一道二心罷了!”
明空藏生於藏區貧民家庭,自小膽怯畏縮,自輕自賤,以為永無出頭之日,誰想機緣巧合入了密宗,又顯露絕佳天賦,佛法武功同修,打遍藏邊無人不服,世稱地藏,一邁而成天下頂尖高手。有如升鬥小民一夜暴富,心性大變,自高自大起來,以為天下再無敵手。
哪知匍一出山,就被李決心擊敗,隻得忍辱負重,蟄伏苦練。等到被宗介之邀請,信心滿滿再履中原,竟又被王一打敗。一連串的失敗,明空藏對自己開始產生懷疑,那顆唯吾獨尊的道心也開始漸生裂縫。慢慢的,打敗二人也成了他心中一抹執念,逐漸開始沉迷於對更強力量的追求。
公孫望正是看出明空藏這一點,配合鬼昆侖做戲,以‘惡屍’為誘餌,騙他飲下心頭熱血,再借著《至空冥王經》中的‘道心種魔’之法,不斷暗示,使其道心逐漸被執念擊潰,生出重重惡念。
恰好明空藏又修煉了‘通心印法’,能奪他心為己用,使得多了,心頭不知不覺便纏上了許多雜念,以前還能靠一身佛法鎮壓,使佛心不二。但公孫望這股外力一來,引動雜念,立刻就像被掘堤的湖水,再不能製。
三者合一,惡念越來越強,一旦不能壓製,就會像精神分裂症一樣,生出一個人格出來。他這個人格就是以公孫望為模板,專門負責自己不願意做且不屑去做的惡事。
說是‘奪舍’也好,說是‘二心’也罷,雖然玄之又玄,但這股執念其實才是造成明空藏性情大變的主要元凶。
能到真相漸明,他這才幡然醒悟,自己其實一直都在被人欺騙戲耍,忙忙碌碌一場空,那惡人存在的意義在哪裏?於是巨大的心靈衝擊,直接擊潰了公孫望這個惡人格,主人格逐漸占據上風,這才能在最後時刻,替青鬆擋下這一擊。
“你……你是明空藏?”鄭誠悚然一驚,警惕後退。
人的名樹的影,世尊地藏的威名沒有一個武林中人敢說不怕。
鄭誠疑惑地盯著對方,目透怒色,沉哼道:“我不管你是明空藏還是公孫望,既然身受重傷,就該乖乖待在一旁,擅入這一灘渾水,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明大師!”青鬆見到明空藏替自己擋下一拳,也有些詫異。
“南無釋迦牟尼佛!”明空藏聞言,吟了一句佛號,悠悠說道:“非是惹禍,而是救贖。我這一生,頗為自負,自覺佛法武功俱臻絕頂,立誌要將藏邊法統弘揚中原。偏偏曆經兩敗,化執成仇,實在不該。其後滋生惡念,淪入魔道,更是罪過。如今貪嗔癡三毒纏身,本該在蓮花生大士像下叩首伏罪。但我知道你絕不會放貧僧安然離去,死則死矣,隻是一身金頂法脈,不該斷送於貧僧手中,不然便是罪過。”
鄭誠眉毛一挑:“怕道統失傳?可以啊……我兒子根骨絕佳,你看夠不夠格承你的法統?”
明空藏點點頭,說道:“汝子根性不弱,可惜戾氣太重,蒙蔽性情,非是修佛的良種!”
“哦?”鄭誠不由笑道:“難道你看中了他們之中的哪一個?哈哈……他們自身都難保了,你傳給他們,不是照樣斷了傳承。”
“世間事豈可盡善盡美。為的隻求心安,還請成全一二!”明空藏鞠了一躬。
鄭誠勝券在握,見到對方畢恭畢敬,不由有些得意:“你是大名鼎鼎的宗師,我也不拂你的麵子,給你十分鍾。十分鍾之後,生死另當別論。”
“多謝!”明空藏笑著走到王一身邊:“王一小友,你身具佛性,如今吾有心、法、輪三傳別藏,修之可為現世之佛。我願傳給你,你亦不必承我金頂山之因果,不知你可願學。”
王一驚訝一瞬,隨後苦笑:“大師,我自身難保,你傳給我豈不是白費功夫。再說你一身智慧,浩若煙海,短短幾分鍾,我也學不來啊!”
明空藏搖搖頭:“經本無字,乃是心修。智慧般若,自有醍醐。法藏秘論,不拘他相。持之修之,亙古絕傳。”
王一若有所思,淡淡道:“既然大師非要一意孤行,那就請便吧,若我能逃出生天,必為你尋一名天賦絕佳的弟子,承你金頂山之衣缽。”
“多謝,多謝,咳咳咳……”明空藏咳嗽幾聲,猛地抬頭,一睜眼,放出神光,十分攝人。
王一心神一震,景象大變,竟似到了一片雪山頂上,一個枯瘦喇嘛正在盤膝打坐,背後一日,十分威嚴,喇嘛睜眼對他微笑,正是明空藏的模樣。
“王一小友,你已入我心田之內。我便長話短說。鄭誠狂悖狠毒,若你不出手,你的朋友隻怕都難幸免。”
王一苦笑:“我也想出手,可是有心無力啊。”
“這便是我要傳你法統的原因。”明空藏鄭重說道:“別的武功或許不能,但我有‘大日經’一本,有別於天下各種功法,乃是釋迦真傳,密宗之根本法門,修之可平息一切災難怖畏,諸病消除,最能激發潛能,若王小友修而有成,今日擊敗鄭誠,不再話下。”
“大師修行幾十年才有所成,這一日之間,我怎麽可能修成。”
“我相信王小友能創造奇跡!”明空藏深深看了他一眼:“因為王小友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王一一凜,心道這喇嘛隻怕看出自己身上係統的秘密。於是臉色一正,沉聲道:“既然大師信得過在下,便請賜教吧!若我能打敗鄭誠,大師也能得救,法統之說就另當別論!”
明空藏微笑搖頭:“世尊教導諸弟子,欲成佛者,首要便是去貪、去愛、去取、去纏。我執著半生,深陷名韁利鎖。今日雖道心破碎,焉知不是釋尊點化,叫我改邪歸正,得清淨解脫,雖精氣外泄,命不久矣,亦可觀一眼正果之全貌,可謂幸甚,幸甚!”
“如今我強撐一口氣,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至於救青鬆一命,傳小友武功,也隻是想結個善緣。他日小友若有閑暇,便替我將諸法統文字交付金頂山,掌門之位就由其共選,擇有德者居之!”
王一久久不語,驀地敬了一禮。明空藏佛法高深,此刻大徹大悟,真就如脫汙泥,雲勝高潔,就算二人曾經為敵,此刻王一亦是忍不住心生敬仰。
明空藏受了王一一禮,恰如佛祖拈花微笑,輕輕頷首,便正式開始傳授法門,口中吟道:“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方便為究竟……”
十分鍾的時間一晃而逝,鄭誠冷笑出聲:“垂死掙紮,殊為可笑!”
明空藏緩緩醒來,精神萎靡,氣如脫狀,看到王一還在頓悟,微笑點頭,隨後對著鄭誠坦然出聲:“時間已到,貧僧應諾赴死!”
鄭誠微微一怔,旋即一蹺大拇指,讚道:“好和尚,果然守信。”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際,殊不知此時王一眼前已經閃過一層藍色光幕,“大日經”早已出現在麵板之上。
看著自己足足17點的儲備點,以及“大日經”旁邊那熟悉的“+”號,王一隻覺得熱血沸騰。
回來了,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係統,加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