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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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在朱雀大街被刺殺。
    光天化日之下,當真是人心不古。
    京城是很難藏住消息的,尤其,此事事關燕王。
    要知道,燕王才受封回京不久,是現如今唯一一個被封王的皇子,而且封地尚未明確,暫時等同於“被困”京城,是個手握兵權的閑散王爺。
    可想而知,他的存在會給太子帶來多大的威脅。
    受封之王留在京城,唯有兩個緣由。
    第一,帝王想要器重他,對他的前程另有打算。
    這第二,就是帝王要困住他,壓製他的權利。
    燕王回京之後,厲光帝又是賜府邸,又是賞賜金銀財務,外人隻會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麽,燕王就順理成章,成為了太子最大的勁敵。
    要知道,燕王和太子是同日出生,但凡當初燕王先一步生出來,儲君之位就是他的了。
    故此,燕王一旦發生任何意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十分默契的想到了太子。
    京城百姓的推理揣測之能,出乎意料的一致。
    太子,他又刺殺燕王了!
    京城各大酒樓、茶館、梨園……都在交頭接耳討論此事。
    “燕王當真是命運多舛,太子殿下隻怕不會善罷甘休。”
    “燕王一死,太子就再無對手了。太子母族可是當今數一數二的權貴啊。”
    “對了,今日燕王傷勢如何”
    “……”
    好像目擊者並未看見燕王的蹤跡,更是不知燕王具體傷勢。
    後宮,金鳳殿。
    皇後在宮外的線人很快就送了消息入宮,皇後自然也知曉了燕璟被刺殺一事。
    外麵的流言蜚語對太子不利。
    皇後厭惡燕璟,也想把所有阻擋兒子登上皇位的對手,一一除之而後快。
    而燕璟手裏的兵權,足可以讓皇後寢食難安。
    太子臉色不太好看,一看見皇後就更是愁容滿麵,他東宮的那些美貌侍女也起不到半點寬慰作用。
    皇後屏退宮人,直接問道:“太子,燕王的事,可是你做的”
    太子麵色更為陰鬱,“母後,不是兒臣所為!兒臣敢對天發誓,燕璟這兩次遭刺殺,都與兒臣無關!”
    皇後選擇信任太子。
    畢竟這個節骨眼下,如果太子刺殺燕璟,那當真是太不理智。
    燕璟一出事,所有矛頭都會指向太子,會給太子冠上弑殺手足的罪名。
    皇後兩條柳眉輕蹙,“若是你與燕王都出事,誰最獲利”
    皇後此言一出,太子本能的想到了一人,“是老三!”
    三殿下素來不拔尖,沒有在表麵上爭寵,亦或是爭權。
    但皇後心裏很清楚,藏得越深的人,越是危險。
    “太子,你切記小心老三。另外,這陣子盡量和燕王拉進關係,破除外麵對你的猜忌和傳聞。”皇後交代。
    太子已到弱冠之年,而厲光帝還正當壯年,身邊從不缺年輕美貌的女子,小皇子們就像是竹筍一樣,一茬又一茬的冒出來。
    太子當儲君越久,就會越危險。
    這是定律!
    皇後反複交代了局勢嚴峻之後,這才放了太子離開金鳳殿。
    太子要回東宮之時,在宮道上迎麵遇見一人。
    他眼前一晃,以為是日光過於耀眼,不然怎會被晃得眼花
    隻見陸無雙身著金絲軟煙羅裙,低領樣式,抹胸上的牡丹花卉清晰可見,裙擺用的是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層層疊開,如鮮花綻放開來,金海棠珠花步搖襯得她雍容華貴。
    眉心畫了描金的畫鈿,濃妝豔抹,饒是她的五官並不精致,乍一看,也給人一股驚豔。
    是那種濃烈的“欲”的驚豔。
    加之,陸無雙這幾日獨得聖寵,無論是神色、眼神、氣度,都透著一股子傲慢。
    太子一愣,忘記了反應。
    這就是愛慕了他許久的陸無雙
    此前明明就是一個平庸的愚蠢女子啊!
    但此刻再看見陸無雙,太子竟覺得這女子也有秀色可餐的時候,讓男人一看見就想要褪去身上腰帶,然後直奔主題。
    “嬪妾給太子殿下請安。”陸無雙走了過來,扭著腰肢,福了福身子。
    嗓音帶著鉤子,故意轉了幾個圈兒。
    被厲光帝獨寵的這幾日,她算是摸透了男人的喜好了。
    她以前可真是大錯特錯,還瞧不起勾欄裏的女子,殊不知,男人就吃這一套。
    太子喉結滾了滾,“陸貴嬪不必多禮,咳咳……”他一陣猛咳,試圖掩飾尷尬。差點要被自己納入東宮的女子,卻成了父皇的枕邊人,這還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言罷,太子徑直離開。
    太子是儲君,他自詡盯著他的人太多,不可輕易露出任何馬腳。
    故此,太子頭也沒回。
    但他的心跳無疑是加速的。
    他已太久沒有過這種刺激了。
    以前沒覺得陸無雙有任何地方吸引人,可如今她成了自己再也得不到的女人之後,太子竟然又覺得可惜。
    此時,陸無雙站直了身子,看著太子遠去的背影,她紅豔的唇勾了勾。
    陸無雙注意到了方才太子的眼神。
    那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垂涎時的神色。
    陸無雙竊喜的同時,野心愈發膨脹。
    總有一天,她要讓太子喊她母後!
    燕王府。
    燕璟已沐浴更衣,氣色看上去不錯,氣息平穩,無任何異樣。
    王景領著一年過半百的婦人過來,那婦人雖是年紀大了,但舉手投足不像是尋常農婦,反倒像是曾經備受禮教的女子。
    老婦一看見燕璟,先是眸光一怔,隨即瞬間紅了眼眶。
    “王爺……您和徐妃娘娘當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娘娘在天有靈,若是知道王爺如今造化,定會心安!”雲嬤嬤一手捂著胸口,一邊痛哭,一邊又欣慰的笑了笑。
    已故的徐妃在當年是才色雙絕的女子。
    燕璟的眉目之間,有幾分隨了徐妃。故此,他的這張臉有男子的剛毅,也有美人的豔。
    燕璟為人清冷,不會輕易表露情緒,他似乎根本沒有情緒,除卻平靜,就是陰沉、慍怒。
    “嬤嬤,既然本王找到了你,日後你就留在王府頤養天年吧。”
    雲嬤嬤感慨萬千,看見了小主人,不亞於是瞧見了徐妃。
    她突然跪地,“王爺,娘娘的死有蹊蹺啊,你可一定要查清楚!可恨老奴當年無能,沒能護著娘娘,老奴懷疑……懷疑是皇後所為!可老奴沒有證據!”
    燕璟幽眸暗了暗,“好。”
    他應下了,還是沒什麽情緒外露。
    就仿佛他對徐妃的死因並沒有那麽重視。
    不過,燕璟倒是交代了一項任務給雲嬤嬤。
    “本王記得,嬤嬤的針線極好。勞煩嬤嬤多做幾件女子小衣,越快越好。”
    燕璟言罷,對下人揮了揮手。
    立刻有人抬了數十種布料過來。
    燕璟有過目不忘之能,他抓過的小衣,他就記住了尺寸。
    不過,一想到那點可憐的布料,實在無法遮體,他把尺寸放大了一些,特意描畫了出來,他總覺得沈宜善需要大一號的小衣。
    燕璟神色坦蕩,似乎做這一切十分尋常。
    王景等人麵色各異,對視了幾眼,也不敢多言。
    雲嬤嬤愣住了,旋即又明白了過來。
    王爺這是……有意中人了啊!
    送小衣可不是一般的親密。
    雲嬤嬤格外重視這樁事。
    兩日後,雲嬤嬤連夜趕製出了近十幾件小衣,因著尺寸一樣,裁剪方便,也就沒有耗時太久。
    雲嬤嬤把做好的小衣拿給燕璟過目。
    雲嬤嬤笑道:“王爺,那位姑娘倒是個身段極好的呢。”她並沒有問清楚是哪位姑娘。
    燕璟看了幾眼巴掌大小的“布料”,他劍眉稍蹙。
    雲嬤嬤這是如何通過小衣就能看出沈宜善身段極好
    他對女子的衣裳著實不太了解,此前從未見過,更是不知該如何穿上去。
    “嗯,本王知道了。嬤嬤也辛苦了,從今往後王府便是你的家。”燕璟語氣寡淡,他這個人看上去似乎沒什麽感情。
    雲嬤嬤卻又是一番感動涕零。
    她此生都未曾想到過,王爺會再度回京。
    娘娘在天有靈,該欣慰了……
    燕璟的求知欲甚強。
    他鮮少會遇到想不通的事,越是想不通,就越是會想法子弄明白。
    便讓王景找來了避火圖。
    王府沒有女子,他更是不可能去找一個女子來鑽研。
    避火圖倒也詳盡,讓人一看見就會明白是怎麽回事。
    燕璟翻了幾頁,就立刻合上。他閉了閉眼,似在平緩氣息。
    一旁的左狼和王景對視了一眼。
    這時,燕璟睜開眼,眼底已恢複幽深,他看向王景,把手中避火圖砸過去,“你身為醫者,怎能看這種淫爛書籍”
    王景接住了避火圖,有苦難言,“……”王爺自己不也看了。_
    燕璟灌了一杯涼茶下肚,從圈椅上起身,大步邁出屋子。
    庭院牆角種了成排的墨竹,夜風一吹,沙沙作響。
    今夜起了東風,但燕璟並未覺得涼快。
    他負手而立,背對著幾名心腹,讓人無法看到他的神色。
    此時,一心腹走上前,稟報了京城的情況,“王爺,外麵都在懷疑是太子暗殺您。”
    燕璟抬手,製止了男子說話。
    他似乎對誰要殺自己,根本不太感興趣。
    眾心腹隻好暫退,不打擾王爺獨處。
    他們的王爺時常一個人獨處,這已經是習慣。
    走出庭院,左狼不解的戳了一下王景的胳膊肘,“王爺好像又氣息不穩了,可是寒毒又發作”
    王景遞了一個“你終究還是太單純”的表情給左狼,“你不懂。”
    左狼,“我不懂那你懂”
    王景,“不可宣之於口啊。”
    翌日一大早。
    沈宜善剛起榻,正準備洗漱,曉蘭提著一隻包裹過來,“姑娘,這些都是王爺所贈,王爺還說,姑娘若是覺得不夠,再跟他說。”
    沈宜善狐疑,她接過包裹,打開一看,竟發現裏麵都是女子所穿的小衣。
    而且足有一二十件,玫紅、桃花粉、胭脂紅、墨綠、淺碧……五顏六色,應有盡有。
    沈宜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