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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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長信侯府。
    老太君和長信侯在堂屋說話。
    長信侯揮退所有下人,把洛城寄來的手箋給老太君過目。
    吳家子嗣不豐,吳剛又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長信侯納了一房又一房美妾就是想要傳承子嗣,但事與願違。
    吳曦兒的婚事,是家族可以利用的手段。
    可她偏要在沈長修那一棵樹上吊死,吳家無奈之下隻能暫時把她送去庵堂,原以為關她一陣子就能想開。
    誰知,吳曦兒卻被帶去了洛城!
    老太君如今依舊精神矍鑠,她拍案而起,憤怒不已:“豈有此理!燕王未免太過多管閑事!那丫頭也是個白眼狼,虧得吳家把她當做嫡小姐養了這麽多年,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收養她!”
    長信侯胸膛起伏。
    是被燕璟的行為氣傷了!
    他怎就不知道,燕王殿下還做著牽紅繩的勾當呢!
    吳曦兒沒了清譽,那就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了。
    “母親,那樣的女兒不要也罷,不能留下她了。她不想要臉,我還要臉呢!”說著,他做出一個絕殺的手勢。
    長信侯心意已決。
    上次老太君的大壽之日,吳剛和他的第九房小妾私通一事,已讓他顏麵無存。
    小妾被打死了了事,吳剛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不能殺子,可每次看見吳剛,他就會想到自己的恥辱。
    老太君眸光一沉,“好!要怪就怪那丫頭自己辜負了咱們吳家!”吳曦兒非要尋死,那就成全她!
    翌日,洛城。
    才卯時,破曉的金光透過雲層射入山洞。
    昨夜一場雷雨,雖已是夏日,但今晨還是一陣陣沁涼。
    晨光吹了進來,卷著花香和青草氣息。
    沈宜善的眼皮子動了動。
    恢複意識的刹那間,隻覺得一陣頭昏腦漲,她適應了一下光線,這才緩緩睜開眼。
    下一刻,她先是愣了一下,入眼是男子的胸膛,她還隱約看見衣裳裏麵的豔紅色茱萸,她的臉正貼在一塊健碩的胸腔肌理上,能聽見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
    沈宜善,“……”
    她頓了頓,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又大抵是才剛剛蘇醒,她總覺得眼前不甚真實,或許是在做夢也說不定。
    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對上了男人幽暗深沉的眼。
    燕璟此時是睜開眼的,目光幽深如海,兩人對視的刹那間,在沈宜善的錯愕和驚駭之中,他的唇勾了勾,輕笑,“善善醒了還記得昨晚的事麽虧得本王是個自重之人,不然險些被善善扒了精光。本王實在沒想到,善善會是這樣的女子。”
    “來,說說看,你打算如何對你自己的行為負責”
    沈宜善僵了。
    她的記憶斷片,完全不記得昨晚入睡之後發生過什麽。
    她立刻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一切都完好,唯有燕璟衣裳不整,看上去的確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_-||
    一旁小憩片刻,正悠悠轉醒的王景,他昨夜一直在給沈姑娘施針,但高熱不退。王爺體內有寒毒,身子骨常年冰涼,遂用他自己的身子給沈姑娘降溫,怎麽又反過來汙蔑沈姑娘呢
    王景很想親眼看看後續,燕璟一個眼神掃過來。
    王景,“……”撓心撓肺啊,他家王爺和沈姑娘之間的小糾纏,當真有趣的緊呢。
    王景擔心自己今日會身首異處,果斷麻利的爬站起來,恨不能催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山洞。
    沈宜善徹底回過神,試圖爬起來,誰知昨夜一宿高燒,令她身子虛弱,剛要起身又一陣頭昏目眩跌倒在了燕璟身上。
    她的臉結結實實的貼在了男人露在外麵的胸膛上。
    沈宜善,“……!!”
    她絕非有意為之!
    她抬起頭來,急出一身薄汗。
    又用雙臂撐在燕璟身上,再度爬站了起來,有了方才的經驗,即便還是頭昏目眩,但好歹能夠站穩。
    燕璟沒有阻擋她,隻是慢條斯理的起身,然後重新穿好衣裳,他抬眸時,目光仿佛能夠穿透人心,“你醒了就不認賬了男人的衣裳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扒的。虧得本王是個善人,不然……定當睚眥必報。”
    他說完“睚眥必報”四個字,唇角忽的一勾,像是獵豹正打量著眼前的獵物,然後方便決定從哪裏開始下嘴。
    沈宜善無言替自己反駁。
    她雖不認為自己真的會扒了燕璟。
    可方才,事實就擺在眼前。
    她懷疑是燕璟故意為之。
    她氣鼓鼓的,又無話可說,沒法想象昨晚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燕璟一定沒安好心!
    這廝上輩子的手段,她至今曆曆在目!
    沈宜善側過身子,不看燕璟一眼。
    這時,男人嗬笑一聲,似是不滿。
    “怎麽善善一覺醒來就不承認了本王一旦沒有價值,你就不要本王了”他還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沈宜善,“……!!!”她就要氣煞了。
    這一定是個陰謀!
    山洞外麵,傳來馬蹄聲。
    沈宜善鬆了口氣。
    燕璟已重新穿戴好,長袍玉帶、玉樹臨風、風流矜貴,臉上笑意瞬間淡去,徹底變了神色。
    徐巍攜人找來,他讓隨從留在外麵,單獨踏入了山洞,抱拳作揖,“王爺恕罪,下官來遲。下官昨夜已得知刺客一事,王爺無恙那是最好不過。”
    他甚是鎮定。
    絲毫不虛與委蛇。
    甚至於不為自己辯解什麽。
    畢竟,燕璟是在他的地盤上出事。
    而燕璟也沒問責,隻道:“無妨。”
    沈宜善愣了愣,總覺得徐巍和燕璟都不太對勁。
    沈宜善多觀察了幾眼徐巍,卻被燕璟直接拉出了山洞,她被放上馬背時,男人也隨後坐在她身後,在她耳旁威脅,“亂看什麽小心本王挖了你的眼珠子。”
    沈宜善,“……”
    得知妹妹一夜未歸,沈長修愧疚不已。
    沈宜善一回到縣衙宅院,沈長修就噓寒問暖,沈宜善不想讓兄長操心,安撫道:“阿兄,我無事的,昨夜大雨,隻能在山洞躲雨,並未發生任何事。”
    她對燕璟隻字不提。
    生怕兄長會多想。
    吳曦兒和沈宜善曾是手帕交,這段時間兩人同住最合適不過。
    沈宜善回房沐浴換衣時,吳曦兒多觀察了她幾眼,見她身子毫無損傷,這才放心。
    兩個小姐妹久別重逢,有說不完的話。
    沈宜善捯飭好自己,就與吳曦兒在花廳談心。
    從沈長修說到傅佳人,金蘭小姐妹待在一塊,凡事皆可議,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吳曦兒猶豫了一下,拉起沈宜善的小手,數日不見,她覺得沈宜善的容貌較之以往更加清媚,饒是一副書童打扮,也遮掩不住她的清媚之色。
    別說是男子,就是吳曦兒也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隻見少女膚若凝脂、眉眼若黛、精致瓊鼻……總之,是無一處不精致。
    尤其是她那雙含情脈脈桃花眼,明明純澈到了極致,可又會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介於清純與清媚之間,卻又毫無違和。
    這等容色,若是燕王起了心思,也很正常吧……
    吳曦兒,“善善,你……你和燕王爺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聽聞過有關燕王的傳聞,王爺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主兒,可他對你好像有些不同。你可別怪我多言,王爺雖生得好看,但未必是良配,尤其是皇家的婚事,與尋常人家不一樣。”
    她見不得沈宜善這樣的好姑娘去做妾。
    所以,就提醒了一句。
    沈宜善無奈,兄長和曦兒姐姐果然是情投意合,兩人的觀點也不謀而合。竟都覺得燕璟隻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罷了。
    他們又哪裏會知道,燕璟是他們都不能得罪之人呢。
    婚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活下去。
    求生,才是她的目的。
    沈宜善發自肺腑,道:“曦兒姐姐放心,我與燕王殿下之間毫無幹係,以後也不會過多牽扯。”
    此言一出,沈宜善察覺到身後一股冷意。
    她回過頭,對上了一雙森冷的眼,這雙眼睛的主人正眸光淡淡的看著她。
    沈宜善,“……”
    燕璟嗬嗬冷笑一聲,手裏提著幾包藥,虧得他專門去了一趟藥鋪子。
    燕璟把藥包擱置在了花廳石案上,未置一言,直接轉身瀟灑離開,就連背影也是孤冷寡言的。
    吳曦兒長籲一口氣,“善善,你要不要去向王爺解釋一下”
    沈宜善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上仿佛懸著一把刀,而這把刀隨時會落下來,“不、不必了……”她原本就不打算與燕璟有任何牽扯的。
    午後,沈宜善與吳曦兒在後花園子裏消食。
    她染了風寒,再加上燕璟似乎還在氣頭上,今日外出辦公並未帶上她。
    對此,沈宜善一麵覺得放鬆,一麵又覺得忐忑。
    若是當真惹怒了燕璟,對她而言也是不利的。
    衙門的後花園和徐府府邸相通。
    順著小徑往前走,鮮花隨處可見,而且被打理的極好,若是沈宜善沒記錯的話,這些花都是名貴花卉,就連價值數金的青龍臥墨池也種了遍地。
    徐巍竟有這般閑情雅致……
    沈宜善正納悶,這時她看見不遠處的花圃旁站著一婦人。
    從側麵去看,婦人身段纖細清瘦,側顏絕美,有股避世的脫塵之美,總之,就仿佛她本不屬於人間,沒有人間煙火氣息。
    沈宜善和吳曦兒對視了一眼。
    兩人都不認得這婦人。
    而且能出現在此處,並且還有婢女簇擁著的女子,大抵是徐巍的什麽人吧……
    這時,有婢女上前,對婦人道了一句,“夫人,外麵風大,隨奴婢回去歇著吧。”
    婦人點了點頭,往沈宜善的方向望了一眼,這便緩步離開。
    沈宜善愣住,隻覺得這婦人好生眼熟,似在哪裏見過,尤其是她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