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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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蘭默不作聲,站在原地宛若石雕。
    她知道王爺的算計,姑娘雖也心思縝密,但玩不過王爺的老謀深算。
    王爺是在欲擒故縱。
    但王爺忽略了一樁事,姑娘起初對王爺萬般排斥,哪會這麽快就接受王爺呢
    欲擒故縱起作用的前提,是要動心。
    已經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王爺就那麽看著庭院中的秋海棠發愣,亦不知在想些什麽。
    終於,風起,茶涼,王爺開口說話了。
    “她為何會如此”
    燕璟不可謂不失望。
    故意冷了沈宜善一個多月,也不見她主動。
    她不想打聽定北侯的下落了也不來關心他體內寒毒
    為何如此還能為何!她就是一個沒良心的絕情女子!
    曉蘭,“……”依舊不插話。
    玄鏡、左狼,“……”他們隻會舞刀弄槍,不懂男女感情之事。
    入秋之後,體內寒毒隱有動靜,戰神殿下覺得,他的身子骨尤為重要,不可有半點馬虎,是時候需要要藥引子了。
    燕璟看向曉蘭,“姑娘近日來可會出門”
    他不能直接登門,他要不著痕跡的“巧遇”。
    曉蘭立刻領會燕璟話中之意,“王爺,姑娘近日的確時常出門,大公子和吳小姐大婚在即,姑娘也在積極幫襯,另外姑娘還在親自料理夫人留下來的鋪子和田產,秋收之前,姑娘會去一趟莊子。”
    一言至此,曉蘭又說,“沈家的糧鋪都是低價賣給百姓,這引起了周遭商販的不滿,隻怕姑娘路上會遇到麻煩。”
    曉蘭的“提醒”讓燕璟豁然明了。
    燕璟,“好,本王知道了。京城治安,本王有責。”
    曉蘭匯報完畢,麵不改色心不跳的離開了王府。
    玄鏡和左狼互相對視了一眼,心裏門兒清。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定北侯府陸陸續續掛上了簇新的大紅縐紗的燈籠。
    家仆忙忙碌碌,所有人臉上都逐漸有了喜色。
    能走到今日,沈宜善內心是滿意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今日要出門去一趟莊子,回程路上順便也去幾間商鋪看看,曦兒姐姐沒有嫁妝,她要給未來嫂嫂備嫁妝。
    出門之時,沈長修特意安排了十名護院,嘮嘮叨叨,道:“善善,你為何非要執意親自料理家產為兄總不會貪了你以後出閣的嫁妝,母親留下來的東西皆是你的。”
    沈宜善噗嗤一笑,“兄長想多了,我無非是在家中待久了,實在煩悶,況且母親以前常帶著我去莊子裏,我也懷念。”
    沈長修張了張嘴,不再阻止。
    他心疼妹妹早年喪母,這一年來也承受了太多。
    沈長修沉聲吩咐護院,“保護好姑娘!”
    十名護院齊齊抱拳,“是!大公子!”
    曉蘭抬眼望著天,大公子最應該擔心的不是姑娘安危,而是……某匹豺狼。
    這廂,沈宜善上了馬車,身邊隻帶著了曉蘭,莊嬤嬤、若容,和周顏都留下來幫襯吳曦兒料理家務。
    曉蘭會武功,手腳又麻利,到上她一人足以。
    馬車開始緩緩駛出巷子,曉蘭格外留意了一下沈宜善的穿扮。
    少女著一身鵝黃色撒花煙羅衫,肩頭是淡藍繡花披帛,下麵則是一條鵝黃繡白玉蘭長裙,盤雲髻上插著一支蝴蝶流蘇簪曲形蝴蝶簪,整個人乍一眼看上去粉嫩清媚。
    若再細看,素來喜歡不施粉黛的沈宜善,今日畫了眉,唇瓣不點而朱。
    曉蘭一直都覺得姑娘的容貌過於明豔。
    所以,不適合打扮。
    可這一稍稍打扮,又讓人挪不開眼了。
    察覺到曉蘭的視線,沈宜善問道:“你看著我作甚”
    曉蘭直言問道:“姑娘今日是要見什麽人麽”
    沈宜善一僵,一口否決,“沒有!我誰也不見!”
    曉蘭,“……”姑娘是個穩重人,突然急躁是為何事好像是在故意遮掩什麽。
    曉蘭看穿不說破,由衷道了一句,“姑娘今日打扮當真極好看。”她罕見的笑了笑。
    沈宜善,“……”莫名不自在。
    她今日打扮了麽
    她不過就是尋常時候的穿扮。
    再者,出門一趟,她代表著定北侯府的顏麵,自然不能太過隨意。
    大半個時辰後。
    馬車忽然停下,外麵的護院道了一句,“姑娘,前麵有障礙。”
    沈宜善撩開車簾往外望了一眼,就見約莫兩丈寬的黃土路上,正並排站著幾頭大黃牛,另有十幾個粗實漢子圍過來。
    其中一個漢子嗓音粗獷,大喊道:“前麵可是沈姑娘我家家主讓我給姑娘傳個話,今年的新糧,一石不可低於這個數出售,否則,休怪我家家主不客氣!”
    沈家是官宦,但差點就成了罪臣之戶,實力再回不去從前。
    再者,能在這附近置辦田產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之人。
    這些漢子狗仗人勢,這才不把沈宜善這個小姑娘放在眼裏。
    但凡沈家還有人,又豈會讓一個小姑娘來莊子裏!
    漢子衝著沈宜善伸出了手指,又強調:“一石這個價!”
    沈宜善了解行情。
    她也知道漢子是什麽意思。
    沈宜善本想息事寧人,不打算繼續糾纏,正要隨口應下時,身後有道聲音傳來,“大膽,本王倒要看看,誰敢往前一步!”
    人未至,聲先到。
    隨即就是一陣急促強烈的馬蹄聲傳來。
    曉蘭,“……”王爺是不是出場的太早了英雄救美也要選擇一個最恰當的時機,侯府的護院又不是吃幹飯的。
    沈宜善心一驚,數日不見,此刻聽見燕璟的聲音,她隻覺得心頭一陣古怪。
    此時,燕璟已經騎馬趕來,身後帶著十幾名高手劍客。
    曉蘭透過半開的馬車車簾往外看,也留意了一下燕璟的穿扮。
    他今日著雪色簇新長袍,緞麵用的是暗繡,能看到隱隱浮動的銀絲繡紋,腰間掛了貔貅羊脂白玉,身上用了香,秋風拂過,幽香撩人。
    曉蘭,“……”
    隻有她一人看明白了一切麽
    王爺從幾時開始,也這樣喜歡打扮了
    兩個都不打扮的人,今日紛紛在意起了自己的妝容與儀表。
    燕璟一到,粗實漢子們不能認出他。
    剃度出行,且還騎著一匹頭戴銀色馬麵麵具的戰馬的男子,除卻當今燕王殿下,還能是誰人!
    漢子們頓時沒了底氣,生怕被救出背後的家主是誰,這便牽著老黃牛離開。
    一場風波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沈宜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頓了頓這才打算下馬車道謝。
    燕璟卻已勒緊韁繩準備離開。
    沈宜善,“王爺……王爺這就要走”
    燕璟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少女。
    數日不見,他的小姑娘又清媚美豔了,擱在外麵實在不安全,還是盡早娶回王府才妥當。
    燕璟當著眾人的麵,直言,“本王原以為,你不願意見到本王。”
    這語氣頗有埋怨。
    眾人,“……”
    沈宜善不能直接否認,但也沒法承認,她突然不知如何接話,“我、我沒有……”
    燕璟全當她已經把話說齊全了,“當真那好,本王護送你一程,本王不放心旁人。”
    沈宜善,“多謝王爺。”
    燕璟笑了笑,“善善,你跟本王太客氣了。”
    眾人,“……”-_-||
    姑娘難道就不好奇,為何王爺會突然出現在郊外
    王爺又怎會確定姑娘一定是去莊子裏還堅持要送姑娘一程
    沈宜善上了馬車,一行人重新開始啟程。
    曉蘭發現,自家姑娘的坐姿也格外別扭,車簾已被拉下,曉蘭看不見外麵的光景,但聽著聲音能夠判定王爺正騎馬走在前頭。
    王爺竟然事先就知道姑娘要去的地方,難道姑娘就不起疑
    姑娘明明是個冰雪聰慧的女子呀,怎的現在也開始犯糊塗了
    曉蘭暗暗納罕。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一處莊子外。
    時辰已經不早,莊子裏的仆從事先得知消息,早已備好午膳。
    仆從一看到燕璟,從他器宇不凡的外在,就能猜出是燕王殿下。
    “姑娘,殿下裏頭請。午膳已備好,老奴把早春埋在地底的桃花釀也挖出來了。”莊子裏的管事殷勤極了。
    沈宜善故作鎮定,望向燕璟,“莊子裏略備薄酒,王爺若是不嫌棄,不如……吃了午飯再走。”
    燕璟也一本正經的應下,“那好,本王就聽善善的。”
    兩人皆甚是客氣,彼此之間隔開了些許距離,無半分僭越。
    四方桌就擺在六角亭下。
    已故的侯夫人喜歡秋海棠,莊子裏種了不少,六角亭內也擺放了數盆精心培育出來的秋海棠。
    飯菜都擺好,酒香四溢。
    燕璟卻在這個時候強調了自己是個出家人,“本王不飲酒,本王需得修行三載。”
    沈宜善此前已經聽燕璟親口說過,他出家修行是為了破煞,而破煞的最終目的則是為了娶妻。
    不知為何,沈宜善又不自在了起來,“是我忽視了。”
    她一言至此,吩咐道:“把酒撤下去。”
    燕璟吃相儒雅,避開了葷菜,當真如同苦行僧,他掃了一眼庭院中的秋海棠,對沈宜善,說,“這秋海棠寓意苦戀、相思。”
    沈宜善一僵。
    她頓時覺得燕璟是在暗示自己。
    她莞爾一笑,保持鎮定,絕不多說一句話。
    午飯過後,燕璟露出痛苦之色,但並不明顯。
    沈宜善見狀,立刻猜出了什麽,她在亭台下煮了茶,遞給了燕璟一杯,“王爺可是寒毒又發作了”
    燕璟接過茶,兩人的手指一觸即離,“無妨的,本王可以忍。”
    沈宜善這個藥引子很自覺,她取了頭上簪子,戳破了右手食指指腹,伸出手遞向燕璟。
    燕璟似是猶豫,但又仿佛是因著疼痛難忍,沒有拒絕佳人一片心意。
    沈宜善的手被燕璟握住時,她撇過臉去,耳根子漲紅。
    曉蘭目睹一切,“……”這又是何必呢誰來捅破窗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