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誤了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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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州牧複姓公孫,自從接下了州牧這個位置之後,隻覺得自己每天都在背鍋。
錦朝州牧製度剛剛興起,按以前的說法,他就是個刺史。
沒實權的,隻能幫錦文帝當電子監控狗,盯著遠離長安政治中心的南疆。
結果就成了各郡守甩鍋的對象。
此次來蒼梧郡外,也是受蒼梧郡守所邀,誰知一來就被農人給圍攻了。
公孫州牧在自己的治下,一點沒防備,隻帶了個老仆。
現在兩人淹沒在農人中,隨人潮起伏,頭昏腦漲。既聽不清他們亂糟糟的控訴,也無法讓對方聽清他們隻是路過。
因此當五個身材頎長,一看氣質就不像農人的侍衛上前幫忙時,州牧還以為是蒼梧郡守派來的人。
他不禁在一片嘈雜中大喊:“你們大人真是害苦了我!他到底犯了何事!”
此時,楚雲歌帶著猛男鏢師團,快樂地踩在綠意盎然地地麵上,一路小跑。
陳二郎的兄弟們看著容王活力滿滿的樣子,想起他還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郎,和自己家那些皮小子好像也沒什麽兩樣,一時間感到親切不已。
“衝啊!”
氣氛越發熱血起來。
等衝到近前,在楚雲歌的示意下陳二郎大喝一聲:“都給我停下!”
猛男調解團帶來的威懾力比手無寸鐵的州牧要大多了,推推搡搡的農人前有孟嚐等侍衛軍阻攔,後有人高馬大十多個壯士凶神惡煞,登時安靜了下來。
除了悲憤過度的州牧。
於是州牧的聲音越發突出:“野蠻之地!野蠻之人!陛下!臣想回長安啊!”
楚雲歌:“噗嗤。”
天命係統:“噗嗤噗嗤、噗宿主,這老頭好好玩。”
楚雲歌輕咳一聲,教育:“我們要尊老愛幼。”
她整理了一番外袍,又是那副翩然仙人的樣子,耳邊一縷碎發隨風飄起,眾人的視線也隨之晃了晃。
“州牧大人,莫要如此。”
“某相信蒼梧郡的子民都是講理之人,你何不聽他們說說是受了何種委屈”
她一出聲,安靜下來的農人也不由被吸引。
嶺南諸州,大世家稀少。更多的是不願意與平民往來的小世家,整日裏見了平民都是一臉矜傲。
這般溫聲細語,看他們時不帶一絲嫌惡的士族郎君幾乎沒有。
也有人注意到她的自稱,臉色微變。
州牧暈頭暈腦,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看向楚雲歌:“是……容王殿下”
楚雲歌頷首。
州牧連忙拱手行禮,隨後環顧被鎮住的農人,一臉氣急敗壞:“那你們倒是說,為什麽攔我去路!”
農人相互對視,最後看向楚雲歌。
楚雲歌:“……”
州牧:“……”
農人樸實的觀念裏,要告狀找越大的官兒應該越有效,這不是州牧都要看這位小郎君的臉色嗎
而且你看他小小年紀,長得卻這麽俊美啊!
楚雲歌麵對眾多混合著驚豔和懇求的視線,眼珠一轉又對上了州牧頗有些悲傷和羨慕的小眼神……
她輕聲:“那……某做個見證。前方有個歇腳處,不如在那休整一番,說道說道”
眾人對視一眼:“好!”
陳二郎作為蒼梧郡本地人,頗為懂事地上前引導農人,很快大部隊嘩啦啦往前走。
州牧語氣酸澀:“這真是……這真是……”
怎麽他說話就沒人聽呢
楚雲歌幹笑。
熱血下頭,農人見這些大人物對他們也沒有喊打喊殺,都稍稍冷靜了些。
聽楚雲歌出聲詢問詳情時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領頭的老大爺一身腱子肉,不忿道:“我們的田地都是良田,這幾天也已經開始準備春耕。可郡守卻讓人來換了我們的地,那些地都是荒了幾年的!”
“對!郡守憑什麽換了我們的地!”
七嘴八舌中,楚雲歌和州牧都聽明白了事情經過。
世家強買強賣之事並不少見,州牧很快理清關鍵:“你們已經收了錢,為何還要鬧事”
“我們不是要鬧事,實在是怕誤了今年的春耕啊!”
“若是提前與我們說過我們認了也就算了!可如今哪裏來得及播種!”
“而且那錢不收,我等怕是也無法站在尊駕麵前了。”
州牧想起郡守邀請他時說的似乎是,找了片地新建了亭子,邀他來吃酒。
他不敢說話了。
楚雲歌一愣:對哦,要春耕了,那合浦郡應該也要春耕了吧
係統的種子包她還想找塊地種種呢,沒有念想的時候還好說,可一旦回想起來現代的生活——她可實在是太懷念大米飯了!
想到這裏,楚雲歌的心幾乎要飛到合浦郡去。
按捺住蠢蠢欲動的腿,楚雲歌輕咳一聲:“可否帶某去看一眼老丈的地”
老大爺瞅一眼細皮嫩肉的小郎君,猶豫道:“可以是可以……”
“老丈不要誤會,隻是某在書中看到一種農具可以提高播種速度,也許能幫得上你們。”
“是何物”
“……還得看過老丈的田。”
楚雲歌一拂衣擺站起,微微垂眸看向州牧:“某初來乍到,不知可否占用州牧的些許時間,陪某一道去看看”
孟嚐應聲站在州牧背後,銳利的眼神盯著他,似乎怕他逃跑。
州牧如坐針氈:“……那當然!當然!是臣的榮幸!”
他依靠著老仆跟上楚雲歌的腳步,心中叫苦不迭:誒呦,他這把老骨頭,真想回府休息啊!
楚雲歌回到了馬車上,歉意地對陳二郎道:“某隻記得那農具的模樣,如何製作還得麻煩你們。”
陳二郎的兄弟連忙拍拍胸膛:“殿下救了我弟弟,哪裏談得上麻煩”
猛男匠人團一致點頭。
於是,停擺許久的車隊終於要往蒼梧郡內繼續前進。
遠遠的看向蒼梧郡,隻覺得有些許荒涼。真正走進郡內,才知道為什麽都說交州荒涼窮鄉僻壤。
這還是交州人口最多的郡。
一雙白皙的手掀開車簾,很快又放下。楚雲歌臉色發白,緊閉雙眼,試圖將那烏漆嘛黑的光屁股小孩和髒兮兮不可描述的土路從腦中抹去。
草長鶯飛帶來的不止是春意圖,還有滿地的積水。積水隨著馬車的前進而發出不可名狀的聲音,長安來的侍衛軍也時不時傳來生無可戀的低呼。
楚雲歌薄唇緊抿:她居然以為自己能輕易接受古時候的不發達地區。
對不起,是她傲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