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長離台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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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師的信件
    楚雲歌略有些詫異。她給國師送去曲轅犁的圖紙,隻是想著國師說話有用,可以推廣曲轅犁造福百姓,還意思意思編了個借口說是觀農人耕種有感才改進出來的。
    她並未想過國師會回信。
    不過不再留在這裏接受百姓偷摸的叩拜也好,因此楚雲歌擺出嚴肅臉:“國師定是有要事。桑公,我先離開,這裏便交給你了。”
    桑延年早年被流放時,國師剛剛進宮不久,還是個和楚雲歌這麽大的少年。可那是他便很得皇帝信任,何況深耕了這麽多年……小老頭點頭應下,不忘叮囑楚雲歌謹慎處理。
    見他理解,楚雲歌馬不停蹄地開溜。
    天命係統幼稚地嚷嚷:“那神棍肯定是來勸你回長安的!你可千萬不能回去,否則什麽曲轅犁都不是你的功勞了!”
    它徹底信了楚雲歌是想要搞交州包圍長安的策略。
    而楚雲歌嗯嗯答應著,心想我當然不回去。她隨口猜測道:“說不定隻是對我的曲轅犁感興趣呢我最近搞出了新的模型,如果他想要也不是不能寄給他一些。”
    你要是也喜歡手工,那我們就是好朋友!
    楚雲歌坐在一堆小模型包圍中,帶著點小期待打開了羊皮。
    說起來傳信用羊皮紙還是太奢侈了,有時間搞點紙試試看吧……
    羊皮信的第一句,就把楚雲歌鎮住了。
    “長離台啟。”
    離開長安前國師給她起了字,但她早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從未想過在信上看到“長離”這兩個字會如此……奇怪。
    揮去奇怪的感覺,楚雲歌細細看完了信。
    傅衍之在信中主要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自然是對她鼓搗出的新農具表達欣賞,還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對小模型被內府弄壞了的不滿。
    第二件事……
    “原來國相至今沒有到位,是國師幹的啊。”天命係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感慨道:“不愧是我的同僚,神棍很不錯嘛。”
    它一個係統,要跟著楚雲歌在古代搞大事業,自然熟讀了古代書籍資料。
    因而輕易地看出了國師在字裏行間暗示的意思:我給你攔住了國相,你自己把握時間掌控淮南國哦!
    這是什麽這是資助楚雲歌生長發育的大大大經驗包啊!
    係統單方麵決定傅衍之就是它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楚雲歌端著仙氣飄飄的笑:“你也沒父母啊。”
    比起係統的歡欣鼓舞,她心情複雜。
    原來這段時間讓她不得不郡守府和王府一把抓的罪魁禍首,是傅衍之啊。
    不過……也不錯。
    楚雲歌一直覺得自己沒有係統所期待的爭霸之心,但她也不喜歡受製於人。
    離開長安是為了離開無時無刻的算計和太子的覬覦,她願意在交州做一個地位尊貴不受拘束的郡王,卻也不介意將整個淮南國掌握在手中。
    畢竟在國相的手下把淮南改造成喜歡的樣子,和毫無拘束地改造……當然是後者更令人歡喜。
    出發點雖然不一樣,傅衍之此舉還是為她帶來了便利。
    而第三件事,也是對楚雲歌來說最重要的、對傅衍之來說最無趣的,以至於他隻花了短短兩句話描述的事情。
    大皇子的生母趙夫人差點失足落入曲清池中。
    於是大皇子和太子在議政時幹起來了。
    曲清池啊……
    鳳眸微眯,楚雲歌心緒波動一瞬。王皇後如此猖狂,恐怕長安皇城無法平靜下去了。
    確定了短時間內,整個淮南都由她支配,楚雲歌不打算束手束腳。
    給國師回了信,順帶帶上她新作的小模型,算是給國師的答謝。
    楚雲歌隨後便去找了桑延年——桑公如此大才,肯定不會嫌棄太忙碌的。
    “什麽!你想要將桓亭縣的路修一遍”
    桑延年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老了耳朵不中用。
    楚雲歌端坐上首,略一歪頭:“此處已是封國國都,總不能還如現在這般。”
    要想富,先修路!她實在看不下去桓亭縣坑坑窪窪的土路了!
    “桑公放心,本王有錢。”
    少年身量纖細但挺拔,矜持地坐直了些——從皇兄們那裏薅來的金餅是她的底氣。
    花沒了再賺嘛。
    桑延年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強行忍耐住自己將少年郎那張慈悲麵皮揉成球的衝動,扯出一個猙獰的笑:“殿下最近是不是很閑”
    春耕下田,不止是官員,連農人也會警惕這個漂亮幹淨的淮南王一個興起與民同樂。
    所以都是將楚雲歌排除在田野十丈之外的。
    楚雲歌感到一絲不對:“也沒有,郡守府還有公務需得處理……近日也巡視了桓亭縣,花費了些許時間。”
    桑延年:“那殿下一定知道桓亭縣的田地離水源過分偏遠,近日又無雨,所以桓亭縣百姓俱都忙於取水的事情吧”
    楚雲歌默默睜大雙眼。
    正當桑延年以為少年郎終於意識到桓亭縣的人手光是種田已經很努力了之時,楚雲歌驚訝地冒出一句:“我忘了把水車交給陳家嗎”
    她懊惱地垂了垂眼:“桑公說的是,某太過放縱了。”
    太久沒有自由自在地生活,她好像有些忘情。不是出門找些稀奇植物,就是讓侍女鼓搗些奇怪食物。
    冰雪雕琢般剔透的少年失落的樣子太過可憐,桑延年肉眼可見地坐立不安起來。
    老頭可沒有欺負人啊!房梁上的暗衛你不要以為你不出聲我就感覺不到你在瞪我啊!
    這這這,難道老頭真的太過分了
    桑延年瞬間忘記了被他使喚得團團轉的州牧、焦信、酈文康等屬官,也忘了楚雲歌每天隻需要處理一個時辰的公務,其餘時間都可以自己玩。
    他隻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九皇子本來就不需要處理公務的嘛!而且殿下才多大,本就是活蹦亂跳的時候,怎麽能如此嚴格地要求她呢
    桑延年清清嗓子,自責地轉移話題:“殿下已經做得很好了,愛民如子不外如是……殿下說的水車是何物”
    楚雲歌眼睛亮了亮:“桑公,隨我去找陳家兄弟!”
    一老一少絲毫不耽誤,行動力極強地去了陳家木匠鋪,與陳二兄弟熱火朝天地討論起水車來。
    天命係統並沒有插話。
    它承諾了宿主不會對宿主的決議指指點點,它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係統。
    隻是從楚雲歌的視野中看到水車的圖紙一點點具現在楚雲歌手下,它還是忍不住將自己團成了一個光球。
    智能生命扒拉著氣運等級的獎勵,在楚雲歌被桑延年趕出木匠鋪,不讓她沾手粗活,隻得一臉不高興地離開時,天命係統努力平靜地問:“宿主,你會好多小型機器的製作啊,你還會做什麽其他的嗎”
    楚雲歌沉吟道:“也不算很多吧,以前扶貧的村子太過原始,才認識了很多原始農機。至於其他的……相風銅鳥紡車指南針”
    “也不是很多,但我比較喜歡玩手工,一通百通嘛。”
    係統沒說話。
    它看著氣運等級二的獎勵裏,紡車和水車的製作技術,隻覺得自己向主係統申請更換的獎勵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不行,不能讓宿主說我沒用!”
    天命係統這樣想著,一咬牙一跺腳,將需要兩百點氣運值才能達成的三級獎勵挪到了二級。
    此時的它並不知道這個舉動會帶來什麽結果。
    楚雲歌已經走到郡守府前,那裏正蹲著三個身影,聽見腳步聲後如同被驚動的小貓一般齊齊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