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抓起來,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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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楚雲歌正在聽酈文康的碎碎念。
    “衛淑衛秧姐弟,對殿下崇拜有加!臣鬥膽試探了一番,他們心性純良,機靈懂事,正適合作為殿下的侍者啊!”
    “臣知道您對襲蘭姑姑的死耿耿於懷,宮中流言臣等都知道是為何。殿下寬和,不與那些卑賤之人計較,但殿下也不能從此不要貼身侍從啊!”
    “反正殿下尚且年少,又無妃嬪,也不必專用宦官!”
    酈文康言語間顯然對宦官很是不恥。
    若說焦信主管王府的財政(雖然現在還在跟桑延年學習),那酈文康主管的便是王府的用人。
    雖兩人現在都是謁者,可職責已經在接手郡守府之後有了明顯的劃分。
    楚雲歌饒有興致:“你可問過衛家姐弟”
    酈文康討好笑道:“殿下可是答應了不瞞殿下,便是衛淑那孩子找臣求來的。”
    楚雲歌思索片刻:“罷了,也算讓他們有個生計。”
    衛家隻有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生活得十分不易。
    酈文康歡喜地退下,很快又慌張地回來:“殿下!縣內來了一群難民,說是山崩了!”
    “什麽!”
    楚雲歌倏地站起身,不等桑延年阻攔便往郡守府外跑去。
    山崩……她想起以前偶然遇見過的泥石流,來得突然且迅猛的泥石怪獸,一瞬間就能吞沒無數生命和房屋、良田。
    等她站在郡守府門外往前看,才鬆了口氣。
    逃跑來的難民很多。
    他們衣衫襤褸,身上臉上全是泥水印子看不清模樣,但蹲在一起哀泣的模樣足夠可憐。
    “看起來應該沒死很多人……”
    楚雲歌嘀咕著,那邊已經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深青直裾的少年剛快速奔跑完,玉白的臉上紅撲撲的,微微喘著氣蹙眉看來的樣子——
    實在是刺眼。人群中的一人臭著臉冷哼,這些遠道而來的貴人,臭講究。
    難民驟然爆發出呼喊:“殿下,是鎮南王殿下!”
    “求求殿下救救我們吧!”
    “我的兒啊!我的兒!”
    楚雲歌喘勻了氣,揮手讓酈文康過來:“可有問清楚前因後果”
    酈文康:“問清了。”
    原來難民都是從桓亭縣西邊的睢山村逃過來的。
    不同於桓亭縣如有神助的蒙蒙細雨,幾十裏外的睢山村連天大雨。村裏人在搶救山邊田地的時候,泥石流猝不及防地來臨。
    還好在一個過路少年的提醒中沒有人試圖去傍山而建的家中搶救財物,這才保全了許多人。
    “我的兒啊……”
    酈文康示意殿下看那哭嚎兒子的老人:“那便是不聽勸,非要回去搶救財物的。”
    難民中不是沒有安慰的,可他們本身也遭了災,滿麵彷徨。
    楚雲歌輕歎:“將他們登記造冊,問他們可願意留在桓亭縣”
    酈文康:“是,殿下!”
    郡守府的小吏們一人負責一塊,找了中氣十足的侍衛軍幫忙,在難民中宣揚楚雲歌的決定。
    經過一個多月的磨合,容王府的屬官和郡守府被留下的小吏磨合得挺好,分工合作效率十足。
    很快難民臉上的麻木與彷徨就變成了聽不太懂小吏安排的緊張,擠成一堆向身邊的人詢問。
    每個小吏麵前都是一堆堆泥水滿臉的人頭,卻有一個少年站在原地不動。
    他看見郡守府階梯上居高臨下的楚雲歌,心頭冷笑,忽然臉色一變,歡喜地大喊:“真的嗎真的會給我們房子田地和糧食嗎”
    他聲音嘹亮,帶著少年特有的高亢,因而這句話一喊出來,便引起了大多數人的注意。
    不隻是難民,還有桓亭縣本地百姓。
    若說難民臉上是驚喜,桓亭縣百姓便是複雜了。
    接收難民,本與他們無幹。桓亭縣占地廣闊,人丁不足,本就住得稀稀拉拉。
    可要分房子分田地分糧食……他們都沒有這麽好的待遇呢!
    他們可都是用錢換糧!
    難民周圍隱隱圍上來許多本地百姓,難民也被這大驚喜驚到,再看本地百姓抵觸的態度,氣氛逐漸緊繃起來。
    楚雲歌的目光在那渾身泥印的少年身上劃過,已經恢複為冷白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輕飄飄道:“曲解某的政令,挑動人心,意欲何為把他抓起來,壓下去。”
    侍衛軍應聲而動,很靈性地捂住了那少年的嘴。
    少年掙紮:“唔唔唔唔唔唔唔!”
    如此果斷地抓人,將氣氛逐漸劍拔弩張的難民與本地百姓都鎮住了。所有人都看向上首的楚雲歌,無一人敢出聲。
    楚雲歌臉上沒了平日裏的微笑:“酈文康,你來說,本王的政令是何意。”
    差點經曆踩踏,酈文康也繃起臉,昂首挺胸將楚雲歌早已製定好的政令向所有人宣布。
    “凡淮南百姓,如有受災者,可領賑災糧十日。”
    “欲長期住在桓亭者,十日內可在劃定方位建造房屋,賃王府田地以為繼。”
    “後續田地買賣與房屋店鋪的租賃,一應遵照桓亭縣原定規矩。”
    他無情地宣布:“沒有人可以不勞而獲!”
    王府屬官還要每天為了平民偷雞搶地的破事奔走呢!你們還想不勞而獲!
    他好不容易讓殿下取消了落戶金製,你們休想讓殿下再心軟!
    桓亭縣百姓不少露出了不好意思地神色,默默後退些許,保持看熱鬧的距離。
    而難民們聽到賑災糧已經開心不已,至於那少年說的什麽送房送田……以往根本沒有此等先例啊!
    雖有些失望心裏卻更加安穩。
    人群中,陳大郎等人注意到深青直裾的身影已經消失,不由搖了搖頭:“殿下肯定失望了,桓亭縣百姓居然對她如此不信任。”
    陳二郎:“我們是外來戶,本不應說什麽。但大哥,我們須得讓更多人了解殿下的仁善和周全,才是知恩不忘報。”
    陳大郎和弟弟對視一眼,堅定點頭。
    難民聚集的現場再次動起來,隻不過比起方才少了許多嘈雜。
    而楚雲歌倒沒有像陳家兄弟猜想的那般失望。
    “開民智本就是長期工作,不急於一時。”她行走間具是閑雲野鶴般悠哉,“倒是那少年人,有點意思。”
    係統嘿嘿笑了一聲:“當然有意思啦!恭喜宿主,氣運值+!”
    楚雲歌來了興趣:“他身份有異”
    按照一個多月來摸索的規律,給出氣運值多的,必然造成影響較大。
    若不是那少年身份有異,就是他身後隱藏著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