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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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餘初也覺得有些不自在,故作自然的過去摟著沈舟鶴的胳膊說:“走吧。”
    沈舟鶴輕輕咳了聲,眼神閃躲,他說:“你這樣我有點不習慣。”
    餘初尷尬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坦然承認:“我也覺得。”
    餘初沒來過沈舟鶴的家,但是光想想就知道定不簡單,但是沒想過這麽不簡單。從百本莊園,開車一個多小時來到清泉山莊。南城的別墅區,餘初無意去打聽的,但是同學們口口相傳,她多少道聽途說了一些。
    餘初對於沈舟鶴的家世也知道的也並不算多,比起交往過的所有男朋友,追求沈舟鶴的目的算是最純粹的,隻是直觀的覺得他是天上的月亮,讓孤冷的夜,也多了幾分溫柔,她好想要。
    唐珂,她的第一任男朋友,他第一次對她的善舉和他與楊子藝的對話,讓她覺得有機可乘,心生惡意。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讓他們分歧,還有讓唐珂甘願做自己的守衛者,目的基本達成,而且效果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但是在交往中,她確實覺得唐珂很好,能在她身邊一輩子更好。可是即便他那麽好,唐珂第一次想親她的時候她逃跑了。唐珂說她不喜歡她,跟她說分手的時候,她一度很難受。
    她覺得是自己有問題,親一下就好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在一次次試探當中,一次次失敗。不管前期鋪墊多久,牽手擁抱,催眠式的說服自己,很喜歡他,但是當別人親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躲開,這也是她交往的男朋友時效非常短的原因。
    方雀是唯一一個讓她有征服快感的人,因為他吊兒郎當,不可一世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而且惡劣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那個人的惡劣隻用在自己的身上,而方雀的惡劣用在所有人身上。征服他讓她很有挑戰和冒險,而且有一種莫名的報複欲欲,她太喜歡這樣的刺激感了。你要問她有幾分真心,多少還是有點的,畢竟最後初吻都願意奉上,可惜最後還是吐逆了。
    沈舟鶴進入小區,沿著右方車道開到了一處空曠地。餘初下來便瞧見了一排古香古色的門廳,九根立柱頂著向外延伸的走廊,一字排開,房梁上掛著六個大大的紅燈籠。門廳兩邊是各有一個龍鱗紋疊水水渠,水渠中央各擺一棵百年羅漢鬆,中間五米寬的兩級台階,是通往門廳的必經之路,台階兩邊漢白玉的石獅子雕塑,怎麽怎麽像一個售樓部。
    餘初不免好奇問:“你怎麽帶我來售樓部?”
    沈舟鶴解釋:“這不是售樓部,這是我家,售樓部在前麵。”沈舟鶴指著門廳方向的天空說。
    “之前建這個小區的時候,爺爺說讓他們一比一還原一個售樓中心,給他養老。售樓部的設計確實很符合爺爺的審美。”
    意思就是說整個清泉山莊的產業是他家的,餘初還有些接受無能,所有的不匹配,讓她有了一種退縮的衝動。
    沈舟鶴牽著她的手往前走,餘初突然的止住了步伐,拽著他的手,撒嬌:“我可不可以不去啊,下次行不行,我還沒準備好。”
    沈舟鶴聲音堅定的說:“不行。”臉上帶著像小孩子一般的固執和倔強。
    其實餘初也就說說,她知道都已經到這裏了,多半是不可能的。
    順服的說:“好吧。”
    來到門廳,餘初看清了匾額上的四個大字“清泉山莊”,進入大門左右兩邊是會客廳,沈舟鶴並沒有多停留,徑直穿過會客廳,是一條走廊,他牽著她往右邊走,進入玄關,玄關出來,視野瞬間開闊,原來是一個四合的建築形式,沿著走廊邊上是一排照壁,畫上是“清明上河圖”,走廊往下瞧,是一個下沉式的庭院,下邊已經布滿了人。
    餘初瞬間的覺得,沈舟鶴的家大業大,卻跟自己住著一個六十來平的出租房,實在委屈。
    最引人注目的應該是一個戲台子,台上已經開唱了。戲台下來的視覺中心便是他爺爺了吧,著著一身中式墨紅壽服。
    下了走廊後,很快便進入了宴會場地,穿過人群,直接來到了沈爺爺的桌位。
    “我的大孫子回來了。”沈爺爺喜笑顏開,看起來精氣神特別正道,看不出有70歲的樣子。不笑的時候眼神犀利,泰山壓頂的氣勢,笑的時候和眉善目,起起落落間都是透著一股書香卷氣,說來還真有幾分像沈舟鶴。
    沈爺爺好一番端詳了餘初,不止沈爺爺,是一桌子人,餘初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
    “這就是阿鶴的,小女朋友。”
    餘初悄無聲息的打了個嗝,片刻憋出一句:“爺爺,好。”
    “好”
    一個紮著兩個小辣椒的,腮幫子鼓鼓的小朋友,從邊上跑過來抓著餘初的手叫:“嫂子,嫂子。”
    餘初看著她有看了眼沈舟鶴。
    “我妹妹。”然後連忙掰開她握著餘初的手,把餘初拉到一邊,嫌棄的看著沈傲馨說:“髒死了,你手擦幹淨了嗎?”
    小女孩委屈的說道:“擦了的。”
    餘初連忙打圓場說:“沒事,沒事,不髒。”
    小女孩才滿意的衝著沈舟鶴“哼”了一聲。
    沈舟鶴的媽媽連忙拉著餘初帶著往她邊上坐,然後對她好一番打量。餘初看著眼前的女人,隻有一個詞“漂亮”,而且麵熟。
    指導沈母說:“我們是不是在一個廣告創意大賽上見過啊?我那時候還特別喜歡你的那個星星的短片設計。”
    餘初醍醐灌頂,原來是她,那個珠寶投資商,原來是沈舟鶴的媽媽。
    餘初故作淡定的默認:“是我,原來是阿姨,難怪我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你。”
    沈母似乎有些過分激動說:“運來那時候你說那個很難搞的男生是我們阿鶴啊,我記得當初我還讓你放棄來著。”
    此話一處,一雙帶著寒意的目光邊朝著餘初看過來,餘初感覺到了陣陣微涼,趕忙話揭過說:“應該沒有吧,太久了我記不太清了。”
    “我之前說要買下你的創意,你還執意不願,沒想到給了我兒子,還真是戲劇化。”
    “那這麽一算,你們應該在一起兩年了吧,我記得去年寒假,阿鶴抱著手機發呆,原來都是在等你消息,問他又什麽都不說,藏著掖著……”
    沈舟鶴聽著有些不好意思,抱怨:“媽,你們怎麽這麽多話說。”
    沈母看出了他的不好意思,配合著說道:“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們先看戲,我們私下偷偷說,我跟你講,他小時候的趣事。”這個點倒是讓餘初很感興趣,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沈舟鶴,他小時候跟現在能有什麽區別呢。
    他家來了許多有頭有臉的人,都是生意場的交集,餘初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自覺無趣,也很不適合她,更不自在。
    吃完飯,便借口去消食離開了。沈舟鶴不放心便也跟了上來。餘初覺得很失禮,爺爺生日,把他孫子拐跑了,怪不好意思的,抱怨他:“你不配爺爺,跟我出來幹什麽,會讓爺爺覺得我不懂禮數的。”餘初擔憂道。
    沈舟鶴安慰說:“他才不用我配,來了他這麽多老朋友他顧不上的。”
    為了讓她消除擔憂,放寬心,補充道:“爺爺說你送的畫,他很喜歡,他就喜歡這種老舊文縐縐的東西。”
    餘初直接拆穿他說:“是你自己說的吧。”
    沈舟鶴反駁:“當然不是,比起千篇一律的東西,爺爺更喜歡有心的東西。”
    餘初泄氣說:“又不是什麽大師的畫作,,不值錢的。”
    沈舟鶴從裏沒有見過這麽低氣壓的餘初,有些不知所措。他繼續解釋說:“但是很有意義。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他感受到了很有意境,別開生麵。雖然畫功青澀,但是不驕不躁,前途無量。爺爺還問是你畫的嗎?”
    沈舟鶴見她不說話,湊到她麵前故意逗弄一般的又問了一句:“是你畫的嗎?”其實他自然知道不是她畫的。
    餘初快速的否認:“當然不是,我哪裏畫得出來。”但是還有一些疑慮,追問道:“沈爺爺真的這麽說嗎?”
    舟鶴肯定得說:“當然,我哪裏有騙過你,隻有……”他本來想說,隻有你才總是騙我,最後也是沒說,怕她本就低落得情緒更加得低落。
    餘初聽見到肯定得答案後終於放寬了心,不枉費她低聲下氣,連哄帶騙,求國畫係得同學,趕工畫出來得畫。
    自是有些得意說:“爺爺喜歡就好,作者聽了肯定也要開心,有人識他的畫。”
    “嗯。”
    “這附近有一個濕地公園,我帶你去看看吧。”
    餘初早早就聽說這個小區裏麵有一濕地公園,也沒有機會來看過,借這次機會可以好好瞧瞧。
    沈舟鶴帶著餘初,從房子的後門溜了出來。走過一棟棟統一新中式別墅,基本上都是以三層為主,每戶別墅還都自帶一個挺大的花園。小區的綠化也做得特別的好,植物種類特別多,餘初能加上名的就有,香樟、桂花、木槿、紫荊、木芙蓉……
    即便現在到了十二月份,室外溫度隻有幾度的情況下,還能聽見鳥叫聲。還別說這裏還真適合養老,山水宜居。
    很快便看見了一個湖,方圓很大,餘初睜大了眼睛瞧,也隻能看見對麵點點走動的人,湖裏還殘存著今年夏季敗落的荷葉和枝幹,影子倒映在水裏,整個氛圍孤寂又蕭條。幸好,湖麵上還有幾隻,不知道冷的鴛鴦,在水裏忘情的嬉戲。
    湖岸邊還有人在釣魚,遛狗,棋局博弈。
    他們走在和岸邊,聽北方傳來的風聲,水聲,叫喚聲,腳步聲,最熱鬧的莫過於下孩子的吵鬧聲。突然岸邊榕樹頭,有人朝著他們叫喚。
    “嘿!下朋友。”
    餘初左右望了望,確定不是再叫他們。又聽到老頭再次叫喚:“看什麽呢?過來啊,穿黑色衣服的,哪個高高的小朋友。”
    餘初下意識的望沈舟鶴這邊看去,順著他的腰身直到臉上,中肯的問道:“他是在叫你嗎?你們認識?”
    沈舟鶴沒有直麵回答,另說:“我們過去看看吧。”
    隻見榕樹地下幾個老爺爺,四個站著,有兩個麵對麵坐著石桌凳子上,喚人的便是其中一個。
    他們直勾勾的看著我們走回來,走進了才看清,他們這是在下象棋。一個裹著軍大衣,帶著一頂軍棉帽的老爺爺老奶奶說:“小朋友好久沒見你過來了。”他是在跟沈舟鶴講。
    “快快過來,幫我破這個局。”
    另一方年齡相仿的爺爺,調笑說:“老方,你開什麽玩笑,你都破不了我這一步,你讓個乳臭未幹的小孩,他會下象棋嗎?”
    被稱為老方的方爺爺道:“你可別小看他,你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方爺爺懶得跟他爭辯,抓著沈舟鶴說:“來來,幫我看一下。”
    沈舟鶴向前邁了半步,看了眼現在棋局的情況。沈舟鶴隨意的動了下黑方的炮。旁邊幾個爺爺便急了道:“小夥子,你這不行啊你這相當於把他的相送到馬嘴裏了。”
    執紅棋放的老爺爺,暗喜,有些矯揉造作的問:“你確定要走這一步?”像是給他機會,確實又希望他就這麽走。
    方爺爺也略感焦灼:“你要不要再想想。”
    沈舟鶴不以為意,執拗道:“就這麽走,不然你自己玩吧。”竟然有些許孩子起,餘初少有看到他對別人這樣,竟有些新鮮感。
    方爺爺妥協,內心忐忑的說:“就按這麽走。”
    這步棋下來,紅方爺爺,果然毫不客氣吃了他的象,沈舟鶴毫不猶豫,兵向前一步。戰局扭轉,現在是紅方進入僵局。
    看出這點的紅方爺爺不願意了,耍起賴說:“老方,你這請外援,這局不能算,不能算。”
    方爺爺氣不過:“我說你老毛病又犯了吧,欺負小孩。”
    紅方爺爺:“這比賽,分什麽老幼你我,尊重比賽,公平公正才是重要的。”
    方爺爺氣焰上來,一拍桌子說:“老李,你剛才可不是怎麽說的,都說好了,你還賴,不不不服你也可以請外援,我還攔著你不成。”
    邊上看戲的爺爺們,也連忙打圓場說:“是啊,是啊,老李,你也叫個外援,何必較真呢,多年老朋友,別為這點事傷了和氣。”
    李爺爺一臉陰陽怪氣道:“說得好聽,我都差點贏了,這會兒讓我上哪裏請外援,這樣我不是很吃虧。”
    方爺爺聽不下去,他叨叨說:“那就別廢話,該你了。”
    其他爺爺見兩人,不依不饒,肯定又要吵起來,急忙打斷,病急亂投醫說:“你邊上的有個小姑娘,讓她上。”
    李爺爺一臉吃驚他們的提議,然後看都不看餘初一眼,陰陽怪氣:“小姑娘,你得懂吧。”
    餘初也不顧及尊老愛幼的美德,故意學著本地的口音,有樣學樣的嗆回去道:“托你的服,看得懂一點兒,這不就該輪到您兒走棋了嗎?”
    在場的人都沒忍住,輕笑出聲,隻有這老李被駁得啞口無言,惱羞成怒說:“你,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