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這是在歐洲大陸上的一個神奇小國。
    他們的祖先是凱爾特人，在高盧被法蘭克人征服，不列顛被盎格魯撒克遜人征服之後，他們卻依舊保持著相對的獨立，並且將自己的文化一直保留著。
    因此，他們也成為了歐洲大陸上最後一個保有純正凱爾特文化的國家。
    曆代布列塔尼公爵都盡可能保持著自身的獨立，盡管他們時而作為諾曼人的附庸存在，時而成為法蘭西王國的一枚棋子。但現在，布列塔尼已經成為金雀花家族的一個統治地盤。
    亨利二世逼迫布列塔尼女公爵康斯坦絲嫁給了自己的三子傑弗裏（不是私生子傑弗裏），使得金雀花家族得以染指這片土地。
    雅克也因此背負著約翰的使命，來到了布列塔尼的中心城市——雷恩。
    這裏的宮殿與大部分西歐的宮殿都不一樣，反而更像是愛爾蘭的宮殿。這也恰好印證了他們的凱爾特血脈。
    在這樣充滿異族風情的宮殿當中行走，雅克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他在愛爾蘭見慣了。
    隨著侍從走到一扇房門前，打開大門後，雅克才見到傑弗裏，這位最默默無聞的英格蘭王子。
    “這是哪個人”
    剛一照麵，傑弗裏就露出了極其不尊重的態度。
    雅克單膝下跪，用常規的禮節致意：“尊貴的布列塔尼公爵，我代表您的兄弟蘭開斯特伯爵與愛爾蘭的領主，約翰德金雀花，滿懷誠意與尊敬，向您致敬。”
    聽到約翰的名字，傑弗裏將手裏的酒杯放下：“你說，你是代表約翰來的”
    “是的，殿下。”雅克將頭低下。
    傑弗裏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雅克麵前。雅克偷偷觀察著這位公爵，他和約翰的臉龐十分相似，但眼窩深陷，臉色不怎麽好。他的棕色頭發和胡須看上去都很幹枯，和他的臉龐一樣。
    這多半是過度沉迷酒色才會這樣子的。
    現在，他的臉上陰晴不定，雅克也猜不透他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我聽說約翰和我土地上的不少貴族的關係都不錯，有什麽投資。我很好奇，是什麽投資，能讓我的貴族都這麽聽他的話”
    投資計劃……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雅克的心頭突然一顫。
    在愛爾蘭被稱為“戰爭債券”的東西，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這個在歐洲大陸似乎還沒那麽廣為人知。
    所有在愛爾蘭打過仗的人都知道，隻要給約翰交一筆錢，過幾年就可以獲得更多的錢，甚至還可以分得土地。
    知道是知道，但雅克該如何解釋呢
    他的大腦開始高速工作，嚐試著將那套複雜的機製進分，盡可能簡單地向布列塔尼公爵闡述清楚。
    “殿下，那個投資計劃很簡單。您可以根據契約，將一筆錢交給蘭開斯特伯爵，然後他會在幾年之後回饋給您一塊土地，或者是更多的錢。”
    如此簡單的說法，讓傑弗裏皺起了眉頭：“就這”
    雅克點點頭：“就這麽簡單，殿下。”
    傑弗裏看著雅克的臉，總感覺他在騙自己。他用充滿質疑的語氣問：“難道你覺得我是傻子嗎，約翰怎麽能在幾年之後變出更多的錢還給我”
    “通過掠奪，殿下。我們會將愛爾蘭人的財富搶走，並且交到您的手上。”雅克的態度依舊恭敬。
    更重要的是，傑弗裏剛才說的話裏的弦外之音，被雅克聽出來了。
    那番話裏的賓語，透露出了傑弗裏的想法。假如他一點參加投資的意思都沒有，他就不可能說出“我”這個詞眼。
    依靠著自己敏銳的洞察力，雅克捕捉到了這一點，並且準備加以利用。
    “蘭開斯特伯爵專門為您準備了一份大額投資的計劃，隻不過我現在還沒有得到蘭開斯特伯爵的授權，所以暫時無法得知那項計劃。”
    沒錯，雅克直接胡扯了一個不存在的計劃。
    他曾經聽約翰說過這類“戰爭債券”的運作模式，實際上就是借貸。用約翰的說法，他實際上是在透支未來的國庫。
    但是投資者不清楚這一點，尤其是傑弗裏這樣人傻錢多的投資者。
    這些人不會深入去了解這個東西是如何運作的。他們隻會在乎一點，那就是能不能賺到錢。
    看傑弗裏的樣子，雅克猜測他大概是個貪婪的人。
    如果能讓他搞到錢，那他肯定會開心不少。隻要他開心了，讓他派一支部隊前去幫助約翰，應該就是一件非常好辦的事情了。
    “專門給我準備的計劃”
    傑弗裏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隨後再慢慢地轉變為欣喜。
    “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做事就是貼心啊……”傑弗裏的誇獎虛假到讓人肉麻。
    但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使者，雅克最擅長的，就是不露出厭惡。他配合著傑弗裏的演出，讓傑弗裏的表演不那麽尷尬。
    他微笑著說：“殿下，我這一次前來，主要還是為了向您尋求支援。蘭開斯特伯爵希望您能向他伸出援手，從布列塔尼征召一支部隊去蘭開斯特，幫助他鎮壓英格蘭的叛賊。”
    直到現在，雅克才圖窮匕見，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被哄得開開心心的傑弗裏問道：“我的弟弟需要多少士兵雖然我手頭沒有多少可用的力量，但還是可以給他一些幫助的。”
    以雅克的經驗，這種時候就不能自己報數字。
    報少了就虧了，報多了又會讓對方不適。
    因此，雅克直接說：“蘭開斯特伯爵特意為您準備了一批禮物，價值兩千英鎊。您隻要派出一支配得上這份禮物的遠征軍，伯爵大人就很滿意了。”
    傑弗裏又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沒想到約翰會給自己準備這麽多禮物。
    “好啊，很好啊。”傑弗裏有點得意忘形了起來，“我早就覺得理查德不適合做王國的繼承人了，這家夥是我們四……三兄弟當中最差勁的。”
    雅克附和道：“是這樣的，殿下。阿基坦公爵似乎還和這一次叛亂有牽連，他和法蘭西國王一道密謀，想要掀翻國王的統治。”
    “居然是這樣麽”
    傑弗裏突然義正言辭了起來，挺直了腰杆子。
    “那我們必須得出兵，保護國王陛下的安全，這是我作為王子所必須做的。”
    那些布列塔尼的貴族還有廷臣們都擦著汗，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傑弗裏這樣子，有點做戲過猛的感覺，讓他們都有些汗顏。
    在場的人裏，隻有雅克願意陪著他演戲了。
    雅克揮舞著拳頭：“公爵大人所言極是，對這種王國的叛徒，我們就該重拳出擊，打倒他們。”
    “沒錯……阿朗，去召集我們的騎士，讓他們準備去蘭開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