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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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
陣勢一成,四麵八方頓起驚天動地的喊殺
槍盾抨擊,刀斧互撞,馬嘶人吼,盡是一副副猙獰惡相,如群狼驚嘯,群虎咆哮,陣陣肅殺之氣席卷無邊曠野,便是那漸冒出頭的朝陽似也冷了幾分,叫人肌膚起
苻堅盯著乞伏國仁身前五尺的地方,目光灼灼地對著空氣笑道:“閣下放心,今日隻要你肯歸降於我,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不然,嗬,必讓你死於亂刀之”
慕容垂名震北方,號稱“北霸槍”,罕逢敵手,一雙冷酷冰寒的眸子輕抬,單手一鬆,手中黑槍霎時如出水毒龍,槍尖直去,化作一道如光如電般的急
槍尖所指,正是陳拙所在的位
“叮!”
然勁急槍勢戛然而
隻在苻堅乃至各族猛將的驚異眼神中,一截食指竟無聲無息的顯出,就像是遊魚出水,兀的自虛空冒出一截,浮現而
食指一出,然後是手腕、手臂、右肩,最後是整個身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真真切切的憑空冒了出
看著抵在槍尖的食指,慕容垂雙眼陡凝,單臂一壓一揉,手中黑槍急轉不
可那食指卻始終紋絲不動,更不見半點損
“退!”陳拙
慕容垂冷硬麵容驟轉凶厲,長槍回撤半尺,振臂一一挽一抖,頃刻抖出朵朵黑色槍花,森然狠辣,槍芒吞吐,仿若瓣瓣飄飛的黑色梨
隻是他每出一槍,那根食指總能占得先機,先行而
電光火石間,二人一攻一守,慕容垂已出四十七
直到那根食指彈指一震……
“叮!”
慕容垂頓時提槍後退數丈,落地後猶自倒滑了一截,神色凝重,麵沉如
“冉閔?”
似是咀嚼般的從嘴裏擠出了這兩個
“慕容垂?”陳拙舒展著雙肩,眸光一爍,看著指肚上泌出的一顆血珠,輕一摩挲,臉上閃過些許玩味之色,“果然慕容家的人都是一路貨色,從你的眼睛裏我看到了不加掩飾的野心;唔,不過比起慕容複,伱也算不負盛名,有些能耐……”
說著說著,他忽然拍了拍額頭,笑道:“啊呀,我好像記混”
慕容垂眯眼凝神,口鼻內的氣息化作一抹白霜,握槍的右手筋骨畢露,骨節都已發白,然後才沉聲問:“慕容複是誰?”
陳拙哈哈一笑,左手一
他左手正按在乞伏國仁的頭頂,如今翻腕發勁,一顆大好頭顱已被摘了下來,脖頸斷口詭異平齊,如遭刀
“你猜啊!”
說完,陳拙看向苻堅,看著這個幾乎馬踏神州,入主中原的雄
“可惜!”
“可惜!”
幾在同時,二人嘴裏居然都冒出了一句可
“你在可惜什麽?”陳拙
苻堅感慨道:“可惜你是冉閔,不然說不得我能與你把酒言歡,共襄壯舉,打下一片江”
他說完,好奇道:“你又在可惜什麽?”
陳拙把玩著手中的腦袋,淡淡笑道:“可惜你是異族,不然這天下我或能許你為主,更可惜的是,你雖氣象不凡,然運勢使然,能為一方雄主,卻注定得不了江”
他掃過苻堅身旁一眾胡族悍將,這些人神華外放,氣態不凡,然隻是心念稍動,陳拙就已窺見眾人各異的心
卻是養虎為
別的不說,加上他適才滅殺的乞伏國仁,再有慕容垂和羌族的姚萇,這些人,將來可都是一國之主,欲要爭霸天下的豪
苻堅反是不以為然,古怪一笑:“原來大名鼎鼎的冉閔,居然也相信運勢之說?”
陳拙搖頭:“你錯了,不是我相信運勢,而是正因為我相信,所以它才存”
苻堅聞言蹙眉,隻覺得麵前的武悼天王怎得和傳聞中有些不太一
但如今局勢已定,他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冉閔而令幾大胡族不滿,當下笑道:“我如今兵強馬壯,手下猛將如雲,你說我如何輸?”
苻堅說罷已領著眾將開始後退,同時也在發號施令:“殺了他,我要以他祭旗,以壯軍心!”
話已說
幾在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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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虎視眈眈的萬千悍卒精兵已張弓搭箭,箭簇齊指陳拙,在晨曦中亮著寒芒,明滅閃爍,讓人不寒而
眼看苻堅退遠,那些兵卒不由分說,弓弦輕振,箭矢已
一篷箭雨宛若漫天飛蝗,遮雲蔽日,朝著陳拙鋪天蓋地的罩
陳拙笑了笑,本想動作,忽然又似想到什麽,抬到半空的手再度垂放了下去,息了殺心,瞟了眼苻堅等人,不慌不忙的朝著箭陣外走
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那明明看似水潑不進,無孔不入,毫無活路的箭雨,竟然在陳拙漫步走轉之下生生走出一條路
乍一打量,隻似萬箭避縮,每每都是擦著陳拙而過,瞧著凶險萬分,但卻走的猶如閑庭信步一般,十分的邪
不隻是箭,那些持盾握刀的士卒見狀紛紛悍不畏死的撲殺而來,可眼看著分明人多勢眾,前赴後繼,隻是任那刀光槍影此起彼伏,卻始終碰不到陳拙的一片衣
陳拙卻不會手下留情,掌刀一翻,刀氣縱橫,一縷縷血箭衝天而起,化作漫天血霧,殺人如拔
天羅地網的圍殺之勢,竟然就這麽破
“想走,哪有那麽容易?”
慕容垂望著陳拙的背影,忽一招手,自副將手上接過一張勁弓,伸手提出一支青黑色的鐵箭,已無聲無息的箭指其後
瞅準時機,眼看陳拙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大開殺戒,慕容垂眯起的雙眼陡張,殺機畢現,手中鐵箭也隨勢而發,化作一縷烏光,破空一
“著!”
箭影一定,已在陳拙後
“慕容將軍好箭法!”
“好!”
“神技!”
……
眾將見之精神大振,紛紛喝
而陳拙的步伐更快了,如受傷遠遁,背後已見血跡滲
大將姚萇等人見狀自是乘勝追
霎時間,數道淩厲迅疾的身影縱躍抄掠而出,提槍握矛,擒刀舉
隻說一番激鬥過後,地上隻剩一灘血跡,大營之外,一道身如鬼魅般遠
“追!”姚萇凶性大盛,提議
“不必了,那箭上喂有劇毒,就算他不死,也隻剩下半條命,”慕容垂冷冷一笑,轉身又看向苻堅,“主上,當務之急是揮兵南下,趁機定鼎中原,不然遲恐生變!”
苻堅不疑有他,隻是深深看了眼陳拙逃離的方向,重重點頭沉聲道:“傳令下去,大軍開拔!”
良
天邊的一座遠山上,陳拙回身望著那浩浩蕩蕩的大軍逼向肥水,臉上瞧不出多少表
他伸手攤開,背後的箭矢立時退出皮肉,落在指
瞧了眼泛著藍光的箭簇,陳拙一麵拿捏把玩著箭矢,一麵張嘴自喉舌間吐出一縷毒血,同時伸手撣了撣鬥篷上的痕跡,神色漸漸變得古怪起
而後,揉箭成灰,轉身離
有竺法慶在前,陳拙斷定那暗中之人如今定然在遍尋世上高手,想要在後麵推波助瀾,尤其是冉閔這等橫絕人間的魔門絕頂,豈會錯
何況冉閔早已身死多年,重現江湖本就反常,倘若那人真是衝他來的,勢必會前來一探究
而如今他負傷敗逃的消息若是傳出,那人定會按耐不
就看咬不咬鉤了!!
三天
肥水之畔,九品高手,當世劍道大家謝玄率十數萬北府軍奔趕而
雙方隔岸相望,大戰一觸即
而那“妖市”,竟然又憑空消失不見,就連當初闖入其中的江湖人也都一起消失……
…
江水滔滔,浪花翻
“咳咳……”
本是無人寂靜的江畔,忽聽一陣急促劇烈的嗆咳由遠及近的傳
陳拙臉色蒼白,一副病色,眼眶泛青,臉頰發黑,起伏的胸膛正像抽動的風箱般不住顫動,步伐虛浮,身上更有血色滲
看上去他就像是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病入膏肓,隨時會咽氣的
重傷瀕死,油盡燈
但這也隻是看上
實際上陳拙已盡力將自己折騰的不人不鬼
這些天他裝作重傷敗逃的樣子,一路南下,裝死都裝了八回,好幾次差點讓野獸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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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那暗中之人始終不見動
陳拙也實在沒剩多少耐心了,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都快到建康
比起北邊那白骨蔽平原的慘淡光景,這南邊還是魏晉風
大江之上,時見幾艘奢華大船行於江麵,也不知是哪戶世家門閥的公子小姐出門賞景,其內隱隱傳來歡聲笑語,嫋嫋琴音,還有高歌合拍的動
陳拙站在江畔,看著遠去直入山間的碧波江流,輕輕咳嗽著,正在思考著是該進,還是該
他有此舉動,實在是得悉了“仙門之秘”後,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中的因
不知為何,陳拙有種感覺,這其中必是藏著一樁不得了的秘
“咳咳咳!”
“小青,你把多出的糖水給那人送上一”
咳嗽聲中,乍聽一道溫軟嗓音隨江風飄
但見一艘大船正自靠岸,而那船頭,一位貴婦臨欄而立,平靜注視著
婦人瞧著約莫三十之數,眼角生有細紋,看似青春不再,容顏已老,然氣態端莊嫻雅,一襲翠裙,木簪挽發,嫩蔥般的指間還撚有一支滴墨的毛筆,一派大家閨秀的風
再看船上,一個大大的“謝”字讓此船的主人呼之欲出,兩邊還把守著數名侍衛,十分警惕的看著陳
船上一個綠衣婢女這時捧著一碗糖水走了下來,等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陳拙麵前人已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喝……喝”
半天就吐出這麽兩個字
陳拙瞧得有趣,聽著船上的曲聲和誦詩高歌之聲,也沒拒絕,端起碗一飲而盡,問道:“敢問你家小姐是誰啊?”
小姑娘收好了碗,聞言有些傲氣的一翹下巴,嬌憨道:“連我家小姐是誰你都不知道?聽好了,我家小姐便是當世最厲害的才女,謝家謝道韞是也!”
“謝道韞麽?這麽厲”
陳拙擦了擦嘴,笑著附和婢女那傲嬌的話
小丫頭下巴翹得更高了,如數家珍道:“那是自然,謝家人傑輩出,我家老爺謝安,我家公子謝玄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而我家小姐就是其一,論才情可與班婕妤、班昭、蔡文姬、左芬等人相提並論,你……”
“小青,你在底下磨蹭什麽呢?還不快上”
“來了,小姐!!”
婢女聽到招呼忙應了一聲,然後一路小跑的又上了
“多謝!”
陳拙捂嘴輕咳了幾聲,卻是繞開了大船,走了一截,直走到一處無名渡口,方才停下等渡船的櫓工搖船靠
這一等又是許
看著久無人來,陳拙才明白這渡口怕是早已廢
正待轉身離開,江麵上忽然傳來一陣搖槳的動
嘎吱!
嘎吱!
……
幹澀的摩擦聲宛如轉動的門軸,起伏有
搖槳的是位老人,頭戴竹笠,身披蓑衣,低頭彎腰隻顧操船搖槳,看不清麵貌,晃晃悠悠的隨流而來,瞧著搖搖欲
但就在看見這個人的瞬間,陳拙半低的臉孔上已多了一抹晦澀笑
船夫抬頭問:“客人是要坐船麽?”
可哪怕是抬起頭,陳拙依然看不清對方的容
“咳咳咳……”
他突然撕心裂肺的嗆咳起來,挺直的腰背也在咳嗽聲中一點點彎下,身體幾乎蜷縮,咳得肝腸寸斷,涕淚橫
船夫杵著船槳,靜靜看著陳拙,沉默了片刻,輕輕說道:“你傷的可真重……可惜,你破身太早,元陽已泄,盡管天賦異稟,但十八層’天魔大法‘終是止步於最後一層,再難寸進,否則也斷不會有今日一幕,更不會有當年的下”
陳拙強撐著抬起頭,故作驚愕地叱問:“你是何人?怎會知道天魔大法?”
老人低低一笑,不答反問道:“天魔大法起於何時?誕於何人之手啊?”
陳拙一止咳嗽,垂下眼皮,啞聲道:“起於西漢,據傳乃是由魔門第一任聖君’天魔‘蒼璩所”
“不錯!”老人低低一笑,笑聲漸大,最後變成狂笑,化作颶風,“冉閔,天魔當麵,你還不見拜,更待何時?”
好家夥,這船夫竟是魔門初祖,天魔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