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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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霖看著鄭老大夫診完脈,才牽著何溫言走上前介紹道:“鄭大夫,這是……”
    “這是你媳婦”
    這鄭老大夫一頭鶴發,瞧著卻精神矍鑠,他掃了眼兩人牽著的手,問道。
    “不是。”
    何溫言趕緊將手撒開,作揖介紹道:“晚輩是城南何家醫館的何溫言。”
    “何家醫館”
    聞言,鄭老大夫點了點頭,這才上下打量了番眼前的年輕人,“你是何老爺子的孫子。”
    “是。”
    鄭老大夫又看向薛霖,薛霖解釋道:“阿言在研究消炎的藥物,缺少傷員就帶他來這兒了。”
    “晚輩想要了解藥材在人體的作用。”何溫言補充,“從而研製出能夠快速消炎的西藥。”
    “何家老爺子的孫子居然學的西醫”鄭老大夫又轉過頭看向何溫言,眼底充滿難以置信。
    “你們家祖上世代傳下來的醫術可就後繼無人了”老大夫搖搖頭,語氣中滿是痛惜。
    “祖父也教授晚輩中醫。祖父說中醫為本,輔之西醫,同是救人,便無內外醫術之分。”
    鄭老大夫認真端詳著眼前的何家小輩,感歎道:“你家老爺子確實是胸懷博大呀!”
    何溫言朝著老大夫再行禮,謝過老人。
    鄭老大夫擺擺手:“行了,既然你要留這兒研究,我這兒也的確是缺人。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兒都是些搬動傷員、熬藥換藥的苦活累活,你若是做得來就留下。”
    薛霖請何溫言來自然不是讓他來受苦的,剛要張嘴為他說話,就聽何大少爺信誓旦旦地說道:“晚輩自然做得。”
    鄭老大夫滿意地點點頭,讓一旁的徒弟帶著何溫言先認識認識環境。
    小大夫先領著何溫言去換上外衣,結果薛老板也跟在後頭。
    “阿言……”薛霖看著自己的小少爺跟著別人走了,趕緊喊道。
    “嗯”何大少爺轉頭,就見薛老板可憐巴巴地追在身後。
    薛霖看了眼一旁的小大夫,牽過何溫言的手:“我帶你來醫院是為了讓你研究藥物,又不是讓你來做這些粗活累活的。”
    這話卻惹得何大少爺有些不悅:“我是一個醫者,醫者本職就是救死扶傷。”
    “我如今看著眼前這一堆的病患,怎麽能因為自己怕苦怕累而選擇袖手旁觀呢”
    眼瞧著何溫言越說越生氣,薛老板趕緊解釋道:“我這不是怕你受累嗎”
    薛霖的大手將何溫言的手完全裹在手心,他的手掌燙燙的,任何大少爺怎麽抽都抽不出來。
    何溫言被薛霖的無賴行徑折騰得徹底沒了火氣,心底腹誹著這人怎麽這麽黏人,嘴上還不忘反駁道:“我哪有這麽嬌氣。”
    何家的大少爺自然是要嬌養才是。
    薛霖望著他不說話,隻憨憨地笑著,原先如孤狼般銳利的雙眸,此刻又如認主的忠犬,死皮賴臉地粘在何溫言身上。
    “既然你決定要來醫院幫忙,那明天我去你家接你。”
    薛老板倒是想要貼身護送了,可惜何大少爺卻不接受。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不認識來時的路。”
    薛老板深邃的眼眸悄悄打轉,忽悠道:“可是煤礦場是生產重地,旁人不能隨便進出。”
    這話在何大少爺聽來確實有理,隻好默許某人上下班的貼身護送。
    一旁站著吃狗糧的小大夫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出醫院大夫配有進出的證件。
    礦區醫院較之普通醫館不同,裏頭都是受傷的傷員。大夫不常坐診把脈,而是將護士的職責也兼任上。
    大夫們一會兒掐著點換了藥,一會兒又測測病患的體溫。
    醫院裏雖然隻有十來號傷員,四位大夫也忙得團團轉。
    才將一眾傷員照顧好,大夫們才有空歇下說會兒話。
    “小何呀,你瞧瞧我們這兒都是這些辛苦事,你可適應”
    鄭老大夫給自個兒倒了杯茶水,潤了潤喉嚨,年紀大了重活累活都要悠著點做,隻能多指望年輕的小輩了。
    “醫院裏照顧傷員的確有些繁瑣,好在我都能應付。”何溫言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剛剛他去幫一位傷員翻身換藥了。
    鄭老大夫笑著點點頭:“幸好你沒打退堂鼓。我早同薛霖那小子說,讓他多招些人來。要不是那混小子救了老爺子全家,老爺子我這麽大把年紀了,也不會到這麽個空殼子醫院來。”
    說罷,他又笑著搖了搖頭。
    “好在這會兒的傷員還不算太多,礦場要是出了事,可真忙不過來。”
    “的確得招人。”何溫言掃視了一圈這通鋪大病房,不僅需要招護士,還要將整個環境也重新改造一番。
    這輕重傷員都住一塊,衛生也沒個專門人員打掃,患者又如何能快速痊愈呢
    等到傍晚薛老板來接何少爺時,何少爺便不忘將這事向他提及。
    “前些陣子,煤礦公司裏頭缺銀兩,醫院招人的事情就耽擱下來了。”薛霖道。
    何溫言也不懂他們公司裏頭的事務:“我就是多提醒一句,醫療條件也是患者痊愈的重要因素。”
    薛老板瞧著眼前一臉嚴肅的小少爺,心裏卻直癢癢。
    “阿言的話,我自然會聽的。”
    薛霖的大手便輕輕撫上何溫言的頭頂,他的頭發確實如所見般柔軟。
    “說正事呢一貫的嬉皮笑臉、動手動腳。”
    何大少爺嘴上雖埋怨著,到底沒將他的手撇開。
    果然頭發軟的人,脾氣也軟。
    晚風順著發梢吹過耳際,卻吹不散耳廓間的紅暈,吹不散那醇鬱的白乾酒味。
    何少爺在酒香中迷迷糊糊到了家。
    才下馬,某個得寸進尺的人就提議道:“既然都到大門口了,不如我也進去吃頓晚飯。”
    “哪有自個兒說這種主人家的客套話的,”何少爺輕輕瞪了厚臉皮的薛老板一眼,“況且我家也沒準備薛老板您的飯菜。”
    “哪需要專門準備什麽飯菜,從何少爺的碗裏省下一二就夠了。”薛霖一臉“我好養活得很”。
    “那可不行!”
    薛老板期待地望著何少爺,還以為他會心疼自己。
    “我會吃不飽的。”何大少爺直言。
    真是小氣得很。薛老板有些沮喪。
    “還是下次……下次挑個正式的場合再請薛老板來做客。”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擊得薛霖心花怒放。
    這是什麽意思
    是正式見父母
    等薛大老板回過神來想問一二,卻見這人頭也不回地進了府邸,隻抓住一個背影。
    且說,何大少爺沒走幾步就遇上了守在前院的何老太爺。
    “回來了”何老太爺捋著長須,問道。
    “爺爺。”何溫言回答時有幾分心虛,他未同祖父交代就和薛霖離開了、
    “跟著那小子去了哪兒”
    “城北煤礦場旁的醫院。”
    何老太爺望著他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那兒有許多傷員,正好方便我研究消炎藥物。”
    何溫言解釋道,他想到了什麽,又提了一句:“爺爺可認識一位姓鄭的老大夫”
    “鄭氏”何老太爺垂眸,眼神卻一亮。
    “那老大夫好像認識爺爺。”
    何老太爺笑道:“說起來,那姓鄭的老頭子也算我半個師弟,他當初也曾師從你太爺爺,不過才學到半途又改換了門庭,被另一個老大夫挖了去做弟子。”
    “爺爺,你不生氣”何溫言見自家祖父笑臉盈盈,半點沒有師門被挖牆腳的難堪。
    “有什麽好生氣的要生氣也是你太爺爺生氣,好好的徒弟被外人搶了去,自然氣得跳腳。”
    老爺子難得地調皮一笑,又心頭一動:“姓鄭的小老頭後拜的那位師傅可是專攻外傷,既然你要去他那兒,不如替爺爺學習一二。”
    偷師
    何溫言見狀也燦然笑道:“孫子自然會學無止境。”
    何老太爺爽朗一笑,揮揮手示意何溫言同他進屋,也不再計較姓薛的小子將他家長孫拐到礦場醫院一事。
    何家這兒倒是應付好了何老太爺,薛家那裏的薛老太太卻不是好對付的。
    瞧著刮去了絡腮胡的薛老板回家,薛府的門房是愣了半晌才開門。
    “老……老爺。”
    “嗯。”薛霖點點頭,“祖母呢”
    “已經在飯廳布置晚膳了。”
    薛老板邁步直至飯廳,一路上伺候的下人瞧著來人都目瞪口呆。
    薛老太太這會兒正在秀芳的陪同下布置碗筷。
    “這盤紅燒肉,霖兒愛吃,放他跟前。”
    老太太念叨著,跟著一旁的秀芳也聽話地去調換飯菜的位置。
    “奶奶。”薛霖還沒進屋,就在外頭喊了聲。
    “欸。”聽到孫子的呼喚,薛老太太習慣性的應聲道,一抬頭才看見來人,登時瞪大了雙眼。
    “霖……兒”薛老太太快步走到孫子跟前,險些忘記帶著拐杖,她撫上薛霖的臂膀,“你是霖兒你的胡子呢”
    聞言,薛霖又上手摸了摸自個兒光禿禿的下巴根。
    他好不容易用了整整一天才適應,祖母一提醒,又讓他想起了自個兒那一臉的絡腮胡。
    “阿言說我沒了胡子好看些。”
    薛老板撇過頭,大掌撓了撓短發,有些不好意思。
    可失去了大胡子的保護,這微紅的臉頰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思,被祖母看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