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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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傷員大哥開口道:“何小大夫的醫術,咱兄弟幾個都信得過。何小大夫這些日子對我們兄弟的關心和照顧,咱哥兒幾個也都看在眼底。”
即使說話扯得傷口發疼,這位傷員大哥還是接著說道:“這傷口發炎腐爛最後也難逃一死,咱們兄弟幾人不是什麽貪生怕死之輩。今兒個也學學那「神農嚐百草」,替何小大夫試藥。”
“若是試驗成功,我們幾人還能撿回一條便宜性命,若是實驗不成功,那也是替其他兄弟們先試了錯。左右不虧!”
這位大哥話說得豁達,何小大夫的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落,瞧得幾位傷員揪心。
“何小大夫,你可別哭了,要是讓薛老板看見,還以為咱四個欺負你了。”
幾位臥病在床的重傷員還能欺負得了他
何溫言不禁被他逗笑了,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從醫箱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藥劑。
纖細尖銳的注射針頭從密封好的藥劑瓶中抽取透明的液體,在幾人的手臂上完成注射。
“身體有什麽不舒服都要告訴我。”
囑咐完,何小大夫取出了懷表,拿出紙筆開始觀察幾人的反應。
接下來的幾天,何小大夫都定時為四位傷員注射藥物,並進行藥物觀察記錄。
在五天後,礦場醫院中的大夫和護士們驚奇地發現,受傷最嚴重的礦工腹部的傷口居然不再腐爛,開始長出了粉色的新肉。
這意味著何溫言的藥物研發成功了,外傷發炎再也不是傷員的催命符了!
收到實驗傷員的最新情況後,薛老板第一時間警告醫院中所有知情的大夫和傷員不許對外透露一點口風,好在對於實驗情況和研究內容的知情人並不算多。
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要想讓這類藥物進行批量生產,就必須解決原料供應問題。
這種新型的消炎類藥劑是從中草藥成分中提取而來,可其中的一種藥材,生長條件苛刻,產量十分稀少,想要通過種植來解決原材料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也使這種消炎藥劑根本無法批量生產。
何溫言不想放棄這項已有成效的消炎類藥劑,也不希望消炎類藥劑因原材料稀缺、價格昂貴而無法被利用到實處。
隻有將消炎類藥劑的構成分子進行分析,以人工合成的方式才能降低成本、大批量生產。
陷入沉思的何小大夫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熟人。
這人可謂是化學和醫藥學的天才,論輩分算是何小大夫的師兄,現在應該還留在英吉利攻讀碩士學位。
何大少爺與這人是在學院的聯誼舞會認識的,在一堆金發碧眼的西洋人中,兩個黑色頭發、黑色眼睛的華夏人顯得特殊又格格不入。
何溫言一眼就注意到了這位師兄,師兄也驚奇地發現居然有一位華夏坤澤遠渡他國留學。
兩人因此順其自然地相識了。
師兄名為沈文彬,祖籍粵省穗州,祖上也曾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可等慶末其他省份相繼開了埠,穗州的通商口岸便不再是華夏獨一份的了,許多穗州的老商行也不再如從前風光。
好在沈家祖輩積攢下的家底雄厚,沈文彬是眾子孫中最為聰慧,也最受沈老爺子重視的長孫。沈文彬想要留學學醫,沈家便如了他的願,供他赴海外留學。
在何溫言看來,他的這位師兄是當之無愧的天才,僅有三年便拿到了化學與醫藥學兩大學位。
雖然因華人身份飽受質疑,可沈師兄憑借著連續三年取得年段第一的成績,打敗了洋人的傲慢和蔑視。後又因出色的學業成績,繼續攻讀醫學碩士。
何溫言雖不知沈師兄是否願意在此刻歸國,但還是寫了一封長信,交代了自己研發出了新型消炎類藥物,但由於藥材原料有限無法量產一事。
半個月後,何家收到了一張從大洋彼岸傳來加急的電報,信件上僅有寥寥幾個字:聞弟喜訊,歸。
何大少爺接到沈師兄的回複後卻異常興奮,連一旁的薛老板見著何溫言日思夜盼的樣子,都忍不住對這位素未相識的沈文彬心生嫉妒。
當夏日裏的鳴蟬在烈日的籠罩下累得叫不出聲時,歸國的客輪終於再渡金寧碼頭。
何大少爺坐著何家的馬車,早早等在了碼頭邊,同行的還有醋意升天的薛閻羅。
薛霖一手替何溫陽搖著蒲扇,另一隻手替他撐傘遮陽,嘴上還不停勸著:“現在日頭如此曬,要不咱們先回府等著吧。”
何溫言倔強地搖了搖頭:“師兄第一次來金寧,我怕他找不到路。”
薛老板心裏酸酸的,手上的蒲扇搖得更快了。
遠洋的客輪即將靠岸,響起鳴笛聲,船上的旅客提著隨身行李從客艙登岸。
何大少爺翹首望著客輪的出口,努力辨認沈師兄,終於找到了目標。
“沈師兄!”何溫言高興地揮動手臂,大聲喊道。
“溫言師弟。”
隻見來人一身深棕色西裝,頭戴一頂黑色圓禮帽,手中拎著一隻不大的行李箱。當他隻手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張英俊的臉。
一見何溫言,男人就麵露微笑,作勢要同他擁抱,可還沒等他走進,一個大個子就擋在兩人麵前。
薛老板站在何大少爺身前,雙眼緊盯著眼前的男人,他已然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沈文彬先是一愣,問道:“溫言師弟,這位是”
何溫言抬首望向薛老板,還沒回答臉色便有些發紅。
“他是我的……”
沈師兄的眼神在兩人間打轉,立刻明白了兩人的關係,麵上再次露出了比原先更為燦爛的笑容:“原來是弟夫。”
沈文彬的一聲「弟夫」充滿打趣和調侃之意,讓本就不好意思的何溫言臉上更紅了些,而某位薛弟夫周身的敵意也消散了不少。
“沈師兄。”薛老板跟著何大少爺喚沈文彬一聲師兄。
沈文彬應了一聲,暗地裏又打量起眼前這個比他還高出半個腦袋的弟夫來,隻覺這人身材魁梧、麵容硬朗,渾身還有一股子抹不掉的匪氣,不像是出身豪門的闊少。
他這溫言師弟同薛弟夫站在一起,便宛如被土匪強搶回去的壓寨夫人。
可這兩人間的相處氛圍又如此地融洽自然。
沈師兄不免對何少爺與薛老爺的相識、相處多了幾分好奇。
可沒等沈文彬說話,何溫言就先問道:“沈師兄,我原以為你會因忙著攻讀學位沒法回來呢”
沈文彬能如此爽快地答應回國並迅速趕回來,的確讓何大少爺十分驚喜,他還以為起碼需要半年師兄才能處理好在英吉利讀碩的事情。
說起在英吉利攻讀碩士學位一事,沈文彬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不讀了。”
“怎麽了”何溫言聞言格外詫異,在他看來以沈師兄的資質,取得醫學碩士學位是遲早的事情。
沈文彬原本玩世不恭的眉間浮現一股沮喪與怒氣,他也不知如何同師弟開口說明自己的研究論文被導師搶奪了去,而他自己卻因國籍連個署名都沒有。
見師兄的神情不悅,何大少爺也識趣地不再多問,岔開話題道:“師兄歸國就好,我研究的消炎藥物可就等著沈師兄的幫忙了。”
一聽溫言師弟研究出了消炎類藥物,沈文彬也來了興致,迫不及待道:“快帶我去你的實驗室看看。”
何大少爺的實驗室就設在薛家的礦場醫院,雖然環境較為簡陋,前陣子才裝好電路,可該有的設施一應俱全。
何溫言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研究成果與實驗記錄全部遞給了沈文彬,沈文彬接過文件認真查閱,很快加入了工作進程中。
實驗室外,薛老板雙手抱臂守在門口,他瞧著屋內時而互相交流,時而各司其職的兩人,麵無表情。
“薛大哥”
茗蘭正端著剛煎好的藥準備給傷員送去,轉角便遇到了靠在走廊邊上當「石柱子」的薛霖。
茗蘭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實驗室內,發現一個英俊的陌生男子正與何小大夫說著話。
“薛大哥,這男人是誰呀”
“你何小大夫的師兄。”
以茗蘭察言觀色的能力,他立刻品出了薛老板話裏話外的濤濤醋意,笑著勸道:“薛大哥放心,何小大夫心中隻有你。”
“除了我,還能有誰”薛霖嘴硬道。
雖然已經與阿言確定了婚約,可當薛老板凝視著兩人忙碌的背影時,還是免不了吃醋。
讓他吃醋的不是因為何溫言與沈文彬的接觸有多親近,而是兩人在醫學研究中有共同話題,能夠相互幫助。
而他隻能默默地守在阿言的實驗室前,在阿言為研究煩惱時幫不上任何忙,替他幹著急。
薛老板一時間心頭吃味,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何大少爺這兒第一次體會到自卑、失落和沮喪的滋味。
許是察覺到了兩人凝視的目光,沈文彬轉過頭去,正巧對上了茗蘭投來的打量眼神,他朝著這個護士打扮的俊麗少年展開出友好的招牌笑容,換來的卻是茗蘭的麵無表情。
這讓擅長交際的沈大少有幾分受挫,他摸了摸自己的帥臉,感歎自己也沒長著一張遭人嫌的臉呀。
作者有話說:
出現一位(偽)情敵,讓薛老板開始有些吃味。
——
薛老板:我自卑,我吃醋,我隻會吃媳婦的軟飯,嚶嚶。【要媳婦抱抱才起來jg】
何少爺:抱抱。
“雖然有點嫌棄薛老板矯揉造作,但還是會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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