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今天天不亮就起來幹活了。
    幹完上午的活時，回到牛棚，就發現他的孫女不見了。
    於是，他開始找。
    在村裏問了不少大人孩子，見過他孫女沒有。
    大部分人是冷漠的回答沒有見過。
    少部分人嗤之以鼻，“小孩子家家在外麵玩玩就回去了，隻不過是一會兒沒看見而已，至於不？”
    “這以前的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這小孩兒跑出去玩了，就跟天塌下來了一樣。”
    季老滿心焦急：“不是的，我家念念不會亂跑，她之前答應我了要乖乖在家的。”
    “小孩說的話能信？”
    見此，季老不欲再繼續糾纏，隻好去問別的人。
    可他問了好多人，都沒有他家念念的下落。
    直到問到之前老是喜歡用石子砸他的那群小孩兒，季老終於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你們真的見過念念，能告訴我她在哪裏嗎？”
    “你讓我們打一頓，我們就告訴你。”
    “能不能先讓我看到念念了再打？”季老乞求道。
    不看見他孫女，他不安心。
    “不行。”
    “你讓我們打了，我們就帶你去。”
    見此，季老隻好咬牙應下。
    可他任由那些小孩數次打到在地後，問道：“這下能告訴我念念在哪兒了嗎？”
    “騙你的！哈哈哈哈！”
    “我們怎麽知道你孫女在哪兒？”
    季老一直知道這群小孩沒被教育好。
    可他從來沒有覺得這些小孩這樣可惡過。
    季老氣得想打人，但他最終卻什麽也沒做，隻是跌跌撞撞去找了村長。
    “你孫女不見了，找我做什麽？”
    “讓村裏的人幫你找？你是不是在做夢？知不知道那要耽誤多少活？要找自己找？”
    “我也有孫子孫女，我根正苗紅的孫子孫女，能和你們這種壞分子生出來的一樣？”
    見沒人幫他，季老隻好自己再去找。
    看見他的人，都忍不住的躲開了他。
    “你說，這人是不是瘋了？”
    那一刻，季老自己也覺得自己離瘋不遠了。
    “念念。”
    “念念，你在哪裏？”
    “孫女不見了，找我牛車去報公安？公安會管你們麽？”
    “你有錢給我麽？”
    “給我十塊，我就送你去。”
    “先欠著，那不行，看你也不像是還得起的樣子。”
    “這錢，我幫他給。”
    向妍抱著雅雅，將一張大團結遞了過去。
    “哦，從張家要來的撫恤金，就是讓你拿來充大款的啊。”
    這話難聽的讓向妍想要當場打這人一巴掌。
    可他們村窮。
    牛車師傅這有這一個。
    向妍隻好冷著臉問：“這錢，你要是不要？”
    “要。”
    那人笑嘻嘻的伸手將向妍遞過來的錢拽了過去，隨即輕蔑的看了一樣季老，拉長了聲音說道：“走吧。”
    “謝謝，謝謝。”
    “不客氣，找孩子要緊。”
    最終，向妍看著牛車師傅慢悠悠的趕著牛車離開。
    有心說點什麽，但又擔心激怒對方，不幹了。
    牛車再慢，也不會比人慢了。
    看著牛車和人慢慢離開的背影，向妍皺眉抱著懷裏的孩子，想到她一路過來聽見村裏那些人嘴裏對丟了孫女的老人的諷刺，隻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隻希望一定能找到孩子吧。
    牛車緩慢行駛。
    季老求過對方快一點，見對方無動於衷後，他隻好坐在牛車上叫他孫女的名字。
    “念念。”
    “念念，你在哪裏。”
    “……”
    喊得牛車師傅心煩。
    “你他媽能不能別喊了？煩不煩？”
    “可是我孫女不見了。”
    “關我屁事，再喊我把你丟下去，就沒見過你這麽事兒的人。”
    “要我說，你們這種壞分子，就不應該活著！”
    “爺爺！”
    原本麻木的坐在牛車上的季老聽見這樣一聲，有些不可置信的向聲源看去。
    在看見季念念那張小臉時，季老還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眨眼過後，見小孩沒有消失，他一張臉才開始激動起來。
    “念念。”
    “爺爺。”
    季老看著牛車師傅的背影，動了動唇，終究是選擇什麽都沒說，直接從牛車上跳了下去。
    “小心。”
    周黎安抱著季念念，看著季老的動作，嚇得瞳孔一縮。
    好在牛車的速度不快，老人跳到地上也隻是踉蹌了一下，並沒有摔倒。
    陸晏舟將自行車停在老人身邊，周黎安眼疾手快的將懷裏的小姑娘放在地上。
    隻見小姑娘一落地，就向她爺爺撲去。
    “爺爺。”
    叫了一聲爺爺之後，小姑娘就開始哭了。
    “爺爺。”
    “念念。”
    季老的聲音此時也帶上了哭腔。
    一老一小，枯坐一團。
    周黎安光是在一邊看著，就覺得鼻子酸了。
    真準備抬手揉一揉呢，就被陸晏舟捏了下掌心。
    被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的周黎安，鼻子也不酸了。
    “念念，你跑到哪裏去了，爺爺找不到你了。”
    “嗚，念念不知道哇，念念暈了。”
    見此，周黎安補充。
    “季老，念念應該是被人販子迷暈了，我今天和我丈夫往這邊過來的時候，見到一個婦女抱著念念……”
    周黎安快速的將大致情況和季老說了。
    季老聽完，接連道謝。
    “沒事小事，這些都是應該做的。”
    “謝謝，真的謝謝，要是念念沒了，我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見一大一小都哭得停不下來，周黎安隻好出聲轉移注意力道：“時間不早了，先回去吧。”
    “好、好。”
    季老站起身來，抱著念念往前麵走。
    見此，周黎安隻是默默的將後座讓出來，坐到了自行車前麵的橫杠上，讓季老抱著念念坐後麵。
    四人都選擇了無視牛車師傅。
    自行車的速度並不快，因此先前季老和牛車師傅的話，周黎安和陸晏舟其實都停了一耳朵。
    聽完憤怒肯定是有的。
    但他們其實也不能將這人怎麽樣。
    罵一頓都嫌髒。
    之後去張家村的一路上，周黎安和陸晏舟都在聽來自季老的感謝。
    語氣誠懇到，周黎安的心都揉成了一團，不忍繼續聽下去。
    於是，周黎安索性向季老打聽起來對方以前的事。
    一開始，對方似不願提起。
    但漸漸的，對方說的也越來越多了。
    了解季老先前是在做什麽之後，周黎安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她一直知道這個時候，住牛棚的人都是很厲害的人，但將季老這樣的人物放在牛棚，周黎安還是想大吼一句，暴殄天物啊。
    而且，想到先前那牛車師傅的態度……
    明明季老這樣的人，應該備受人尊敬，永遠生活在象牙塔，讓他專心做他自己的事情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