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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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蘭肯定知道這是人販子拐賣師長的孫子,所以故意碰瓷!]
    [對對對,你們看她的手緊緊地扣著對方,還死死不丟手,還有她緊縮的瞳孔,一張一合的唇,似乎在說你休想跑,把你抓起來!!!]
    [這個碰瓷我反手就是一百個讚!]
    薑舒蘭,“”
    人販子
    這看起來老實憨厚的滿臉雀斑的婦人是人販子
    還拐賣的是師長的孫子
    還有!她抓住對方的手,是因為在抓人販子
    她怎麽不知道!
    她明明就是隻是單純地打算跟對方道歉而已。
    眼見著自己手被薑舒蘭抓著。
    頭上包著碎花頭巾雀斑的婦人,心虛的同時又有些著急怕被發現懷裏孩子的異樣。
    她便想要掙開薑舒蘭的手,“同誌,我都說了不用道歉了,我要帶我孩子去找我男人,你快讓開!”
    得知對方是人販子的時候,薑舒蘭哪裏還會放對方走啊!
    她餘光掃著周圍的一切,死死地拉著婦人的手,就是不鬆開。
    另外一隻手,還不忘去查看對方胳膊,低道,“我娘教過我,做錯事要道歉,你要接受了我道歉,我才能讓你走。”
    薑舒蘭不鬆手,還攔著了去路,一副鄉下出來沒見識的模樣。
    這讓那婦人有些著急,這哪裏來漂亮村姑愣頭青,怎麽就說不聽!
    場麵一時之間僵持下去。
    彈幕再次響起。
    [好著急,舒舒怎麽不叫人叫列車員啊,分分鍾把這可惡的人販子抓起來!]
    [著急也沒用,舒舒是因為知道對方有同夥,所以她才不敢喊人出聲吧畢竟一旦驚動了麵前這個女人販子,那散落在其他車廂坐著的人販子和孩子怕是要溜走了。]
    [所以舒舒是為了不驚動其他人販子,才故意這般裝傻和對方碰瓷嗎]
    [十有!]
    [突然覺得舒舒好聰明哦,應急反應能力也快,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我肯定慌兒的不行,大吼大叫地喊人了!]
    [+,我也是,我肯定會扯嗓子喊!]
    薑舒蘭,“”
    這婦人還有同夥!
    就很震驚!
    正當薑舒蘭在找借口,怎麽把麵前這婦人合理,並且不驚動對方留下來的時候。
    彈幕再次響起了。
    [我是學法律的,我有個小想法,可以完美的解決目前這個問題。]
    [樓上法製咖,快說!!]
    [我們老師講過,遇到這種事情一定要利用自己手裏周邊的東西,舒舒剛不是接了一壺滾燙的熱水嗎
    還把熱水潑對方身上,這不就有了賠禮道歉
    而且還是正大光明,讓對方跟著自己離開去換衣服的借口
    再說了,車子晃動間潑上去,這是意外吧滾燙熱水燙身上有傷口,會很疼吧是不是要談賠償這賠償一談,不就蹲大牢啦]
    [臥槽,這個借口簡直就是完美,連環殺!]
    薑舒蘭看完彈幕,眼角眉梢都跟著一喜。
    這彈幕真是來的太及時了!
    她照著對方這個方法,將小鐵蛋兒拉到身後,就那一秒的時間。
    兩人培養的默契,讓小鐵蛋兒下意識躲到薑舒蘭身後。
    在車子晃動的時候,薑舒蘭整個人都跟著搖晃起來。
    手裏的水壺傾瀉,鬆掉的水壺蓋子掉落在地上咕嚕咕嚕。
    而水壺中的熱水,傾灑出來的片刻。
    完美的避開了婦人懷裏的孩子,剛好全部潑在對方左胳膊上。
    剛剛燒的熱水,可是快一百攝氏度。
    饒是這婦人穿著厚棉衣,也不由得燙的倒吸一口氣,疼的抽氣,罵罵咧咧,“你怎麽回事”
    這一次的潑水,對方沒打算再次著急離開了,而是打算留下來和薑舒蘭掰扯。
    薑舒蘭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此刻彈幕一陣。
    [臥槽!臥槽!臥槽!]
    [法製咖牛皮,一下子預判了舒舒的預判,牛皮!]
    [我這是在追電視劇嗎不,我這是在追彈幕!]
    薑舒蘭這會顧不上彈幕在發些什麽,她注意到這麽大的動靜,婦人懷裏的孩子,竟然還是沒出聲或者是哭泣。
    這不科學!
    薑舒蘭心裏不由得沉了沉,一臉歉意,拉著對方賠不是,“同誌,實在是抱歉,剛剛車子晃了下,我沒拿好水壺,不小心潑到你了。”
    她覬著對方的臉色,極為愧疚道,“你看這樣行嗎你這棉衣怕是穿不成了,我有一件新棉衣賠給你,那是我娘給我做的用新棉花做的襖子,我還一次沒穿過。”
    語氣質樸,帶著幾分鄉下人真誠的愧疚。
    那包著頭巾雀斑婦人身上的棉衣,是臨時到東省出貨才買的,但是舍不得錢,買了一件蘆花棉衣,凍死個人了。
    聽到薑舒蘭這話,頓時有些意動,但是想了想懷裏抱著的孩子,怕薑舒蘭發現了異樣。
    想著算了,貨要緊。
    這次去東省出貨,對方放了他們鴿子,他們急著帶著貨去下一個地方好找買家。
    當婦人要拒絕的時候。
    薑舒蘭一臉感激,聲音軟綿,“大姐,我知道你心腸好,不和我計較,但是我們都是帶孩子出遠門,我知道帶孩子的難,嚇到了你,我實在是過意不去,要不這樣我在棉衣的基礎上,在賠你五塊錢”
    這條件實在是給的豐厚。
    不止是賠棉衣,還在賠五塊錢。
    饒是這婦人都有些愣神,她有些猶豫不定。
    她跑這一趟,也才賺多少
    旁邊的小鐵蛋兒一直都覺得老姑奇怪,他緊緊地牽著薑舒蘭的手。
    在聽到這話後,不由得朝著那個婦人小聲道,“我爸爸給我媽媽很多錢的,上次她撞到一個老人,也賠了人家十塊錢呢!”
    這話,一落薑舒蘭都不由得悄悄地給了小鐵蛋兒一個讚賞的眼神。
    誰會想到小孩子會作證撒謊呢
    而且會這般聰明的。
    原來,這就是個鄉下的土財主家的傻大姐。
    這讓那包著頭巾懷裏抱著孩子的婦人,神色放輕鬆了幾分,眼神看向小鐵蛋兒,透著幾分打量,“這是你孩子”
    孩子有些黑,還病歪歪的,一看就賣相不好。
    不過,薑舒蘭提的條件,她有些意動的,她從南方來的北方,身上棉衣也確實不暖和,而且去一趟還有五塊錢賺。
    這是哪裏都找不到的好事。
    至於,薑舒蘭是公安
    這雀斑婦人沒想過,無他,薑舒蘭長的實在是太過人畜無害了。
    一看就是軟綿綿的好拿捏,公安可不是這種性格,哪個公安不是雷厲風行的
    薑舒蘭輕輕地點頭,抹淚,“是呢,我在家老是和婆婆吵架,我男人心疼我把我和孩子一起接到他上班的地方。”
    這話,倒是平添了幾分真實性。
    哪個媳婦不和婆婆慪氣的不過這小媳婦長的這般俊,難怪男人會回來接她去上班的單位。
    於是,包著頭巾雀斑婦人最後一絲懷疑也沒了,她換了一隻手抱孩子,把左胳膊遞出去,語氣挑剔了幾分。
    “我這胳膊是燙傷了的,五塊錢肯定拿不住,連醫藥費都不夠。”
    薑舒蘭為難,她咬著唇,“大姐,我不掙錢,我男人嫌我手大,這才回來把家裏的工資都沒收了,所以,我最多就是做五塊錢的主,這樣你跟我去我男人那——”
    見對方警惕,薑舒蘭低頭害羞,臉上染上一抹紅霞,“我男人什麽都聽我的。”
    言外之意,你想多要錢可以。
    那你要跟我一走,我去跟我男人吹枕頭風。
    這讓包著頭巾的雀斑婦人瞥了一眼她,嘖了一聲,意味不明。
    “行了,你倒是命好!”包著頭巾的雀斑婦人,“帶路吧,你們在哪個車廂”
    這小媳婦還領著一個孩子,她倒是不怕對方翻出浪來。
    而且,對方口音帶著一股東北味,一看就是地道的東北人,倒不像是騙她。
    薑舒蘭牽著小鐵蛋兒,低低地嗯了一聲,“在車廂呢!”
    包著頭巾雀斑婦人,抱著孩子的手一頓,“臥鋪”
    薑舒蘭輕輕地嗯了一聲,還未開口。
    小鐵蛋兒就開口了,一臉天真,“對呀,是可以躺下睡覺的床哦,嬸嬸,我爸爸可厲害了,他會掙好多的錢,還會到處跑呢!”
    這下,雀斑婦人的警惕放鬆了幾分,“小朋友,你爸爸是做什麽的呀”
    她有親和力,若是一般的小朋友會被她哄住。
    但是小鐵蛋兒不一樣,因為身體的原因加上成長環境,沒有母親被生產隊的小朋友嘲笑。
    他自小就比別人成熟,所以,他不是很喜歡對方,“我不告訴你哦,你要是把我爸爸搶走了,給你孩子當爸爸怎麽辦”頓了頓,一臉天真,“嬸嬸,你抱著的弟弟怎麽不說話呀你讓他下來跟我玩嘛!”
    薑舒蘭鬆下去的一口氣,再次提了起來。
    旁邊的雀斑婦人確認了一點,那就是這小媳婦家裏條件還不錯。
    不然也買不到臥鋪票,更不會一撞人,張嘴就是賠五塊錢。
    但是,隨著小鐵蛋兒那個問題後,她心裏也跟著一凜,“弟弟睡著了,等他睡醒了在跟你玩。”
    接著,她一下子閉嘴了,似乎不在打算說任何話了。
    小鐵蛋兒覺得她無趣,牽著薑舒蘭的手摳了摳,薑舒蘭和他對視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便在前麵安靜地領路,穿過一個又一個車廂。
    薑舒蘭留意到那個婦人和隔壁車廂的一個男人有過眼神對視。
    她用餘光掃了一眼,特意記住了那個男人的長相。
    佯裝不經意道,“大姐,這是你男人呀”
    一臉雀斑的婦人頓時心裏一驚,“是吧!”
    語氣含糊。
    薑舒蘭沒在繼續問下去了,她怕在問下去會打草驚蛇。
    在對方快不耐煩的時候,終於到了他們的臥鋪車廂門口的時候。
    小鐵蛋兒驟然鬆開薑舒蘭的手。
    一馬當先像是個小炮彈一樣衝了出去,衝到了周中鋒懷裏,脆生生地喊,“爸,媽媽撞到人了,要賠錢,你快拿錢!”
    周中鋒原本在和上鋪的中年男人討論小鐵蛋兒的病情,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帶著幾分不解,小鐵蛋兒從來都是問他喊姑父,問薑舒蘭喊老姑,不會喊爸媽。
    除非——
    周中鋒眉心一凜,把小鐵蛋兒抱了起來,小鐵蛋兒自覺的爬到了周中鋒耳邊,小聲道,“壞蛋!”
    完全就是孩子跟父親撒嬌的模樣。
    沒人會懷疑。
    周中鋒心裏一凜,就見到薑舒蘭領著一位,包著頭巾滿臉雀斑抱著孩子的中年婦人過來。
    “當家的,我剛在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潑著對方了,好像還燙到了孩子,需要給人家賠五塊錢錢加一件你單獨放在列車室的新棉衣。”
    薑舒蘭聲音柔柔的,但是孩子兩個字,她咬著的極重。
    什麽單獨放在列車室的新棉衣他放在列車室的是雞籠。
    周中鋒朝著薑舒蘭微微點頭,拉著她到了身旁,“沒事,都交給我!”
    他注意到薑舒蘭的臉色有些發白,手在發抖,示意她先坐下休息片刻。
    隨即。
    周中鋒將目光放在中年婦人身上片刻,目光微凝,最後落在她抱著的孩子身上。
    那包著頭巾滿臉雀斑的中年婦人也在看周中鋒,好俊的男人,在聽到那一句都交給我的時。
    不得不說,這中年婦人也酸了,她男人要是這般能立得住,她也不會出來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了。
    婦人神色微斂住,緊緊抱著孩子,“這位同誌,你媳婦燙著我了,你看看這錢要是少了,我怕是這事不好了。”
    這是在威脅。
    周中鋒擰眉,“我媳婦燙你自然會賠償。”不過,他話鋒一轉,“就是我媳婦說的那個棉衣,我們單獨放在置物列車室了,你可能需要跟我一起過去一趟。”
    他們這個車廂人太多,舒蘭又屢次提出,單獨去放雞籠的那個列車室。
    明顯有問題。
    那滿臉雀斑的婦人有些猶豫,“這、你床底下不是放的有行李嗎”
    旁邊的上鋪中年大叔跟著道,“他們是搬家,帶了好多東西,我剛瞧著了,有大部分行李放在了單獨的置物室!”
    “我也看到了。”
    “這漂亮小媳婦的男人單獨去放了一趟!”
    這話都在給薑舒蘭和周中鋒的話添加了幾分真實性。
    於是,先前還警惕的婦人也不由得放鬆了幾分,“那成吧,我跟你去,但是我要快些回去,我男人還等著我呢!”
    周中鋒點頭。
    趁著在前麵帶路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薑舒蘭,薑舒蘭朝著她無聲道,“人販子!”
    是唇語,沒有發出聲音。
    但是,周中鋒卻看懂了,那一瞬間他眉頭微蹙,所有犯人裏麵,他們最討厭的一個就是人販子。
    每一個人人販子都是喪盡天良。
    難為她和人販子打交道這麽長時間,還把人販子單獨帶到他們車廂來,沒讓對方產生半點警惕。
    周中鋒點了點頭,便領著那婦人和孩子離開了。
    那婦人走到一半,突然道,“這位小媳婦,你不來嗎”
    車廂頓時安靜了下來。
    周中鋒剛要開口。
    薑舒蘭站起來,捏了捏他胳膊,低聲道,“大姐,你還怕我男人騙你不成算了,你既然不信我男人,我就跟你跑一趟!”話落,她便牽著小鐵蛋兒的手一路跟了上去。
    她是不放心把小鐵蛋兒一個人放在車廂的,誰知道這些人裏麵,還有沒有其他的人販子
    一行人穿過車廂,一連著穿到了火車司機列車室去,婦人已經察覺不對了,她轉身就要離開,“我突然想起來,我男人還找我有點事!”
    她轉身就要離開。
    這動作實在是太突然了,她反悔的太突然了。
    比她更快的是周中鋒,他直接伸出三接頭皮鞋,攔著了對方的去路,婦人沒看到一下子絆倒,在對方要摔倒的那一刻。
    周中鋒眼疾手快,直接把孩子從她懷裏搶了過來,遞給薑舒蘭。
    在婦人要尖叫的那一刻,他直接手起刀落,劈在了婦人的脖子上,這一劈,婦人眼冒金星,腦袋亂晃。
    有些迷。
    這一動靜,頓時引起了列車員的注意,“怎麽回事”
    好在他們去的是最後一節車廂,這邊都是火車上的工作人員在這裏麵休息。
    周中鋒一手擒著對方的喉嚨,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
    “她是人販子!”
    旁邊的列車員頓時一驚,連忙拉上了車上臨時的簾子,隔絕了外麵人的目光。
    薑舒蘭抱著孩子,迅速的打開棉被,看了一眼臉色都有些發青的小孩兒,大約三歲左右,五官精致,是個漂亮的小男孩兒。
    就是臉色已經發青了。
    薑舒蘭懂一些救人藥理,她忙把孩子放在椅子上,躺平了以後,抬手觸了下孩子的鼻翼,還有呼吸,她稍稍鬆一口氣。
    便用著指腹摁在小孩兒人中處,不敢太大力氣,怕傷著孩子。
    但是這麽一摁,到底是疼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有了這哭聲,薑舒蘭才鬆了一口氣,朝著列車員道,“同誌,這個孩子就是婦人拐來的,她一路上把孩子整個放在小被子裏麵,捂的嚴嚴實實的。”
    在這樣下去,孩子會被捂窒息的。
    要是在晚一步,薑舒蘭簡直不敢想這個後果。
    旁邊的列車員一聽這話,頓時憤怒至極,上去就和周中鋒一起,把先前那女拐子給製服,給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此刻,女拐子已經清醒了。
    隻是,她嘴裏堵著有一塊毛巾,她發出嗚嗚嗚聲,憤怒地瞪著薑舒蘭。
    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嬌嬌弱弱的白白淨淨的小媳婦身上栽跟頭!
    她更沒想到,對方是怎麽知道她是人販子的
    從始至終,她都沒把孩子露出來!
    “還看!”
    列車員反應過來,一腳踹在這女拐子的背上。
    尤是不解氣,“你們這種人,就該被千刀萬剮!”她也是當母親的,工作還在列車上,每年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被拐的孩子。
    每一個被拐的孩子,背後都有幾個破碎的家庭。
    女拐子被踹了個踉蹌,她還是恨恨地瞪這薑舒蘭,她做這一行這麽多年,從來都是謹小慎微!
    今兒的竟然栽在一個她看不起的小媳婦身上。
    她真是恨不得生吃薑舒蘭的心思都有了。
    薑舒蘭抱著孩子哄著,緊緊抿著唇,由著她看,她繼續道,“這個女拐子有同夥,還不止一個!”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周中鋒有些驚訝,但是想到薑舒蘭這般千方百計的把人往列車室內領,定然有理由。
    原來竟然是這個。
    女拐子這會是真的要瘋了,她沒想到薑舒蘭連這個也注意到了。
    “快交代,你同夥有幾個,在哪裏”
    列車員壓著她問。
    女拐子冷笑一聲,朝著列車員呸了一口吐沫,“休想!”聲音含糊不清。
    她是不會出賣同夥的。
    一旦出賣同夥,她在這一行在無立足之地。
    對方不配合。
    列車員們都著急起來,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下一站了。
    這個女人若是長時間不出現,定然會驚起其他同夥的。
    周中鋒也微微蹙眉,“要不,從每一節車廂開始,一個個排查抱孩子的!”
    列車員搖頭,“那些人販子都精的很,一旦開始排查,他們立馬聽到風聲,就會逃。”
    這一逃,車上亂了,不到下一個車站,他們就又可能跳車了。
    這一下子就陷入了兩難的就警惕。
    薑舒蘭突然道,“我知道,她同夥!”
    這話一說,女拐子也跟著愣了下,接著是譏誚地笑了笑。
    不可能,她剛就經過了兩節車廂,最多也就是暴露,薑舒蘭問她是不是她丈夫的那個老十一。
    其他人,她根本沒和薑舒蘭經過,薑舒蘭更不可能知道。
    其實,薑舒蘭也在猶豫,她要不要說,不說她可以保全自己,沒人會懷疑她。
    但是車上十來個孩子可能就沒了。
    因為,女拐子頭頂正頂著彈幕。
    [我回來了,特意去查了下這個火車上有多少個人販子,這一查還真不得了!]
    [驚,同好奇,快說!]
    [一車廂第七排抱著孩子的男的,三車廂第四排,一對兩口子各自抱了一個孩子,七車廂第十二排,一個老太太抱著孩子,九車廂第八排,一個中年女人抱著孩子。]
    [這些孩子最後大半都沒了,舒蘭救下的那個孩子是來頭最大的,也是最慘的一個。
    這孩子爺爺是師長,父母也極厲害,人販子為了避開這家人,特意把孩子從南邊拐賣到東省,但是東省那家人反口不要了,他們打算鋌而走險,把他賣到廣省去。
    隻是這孩子脾氣烈性不聽話,被轉了幾家手,後來實在是不服管教,被賣到最差等的雞頭手裏,一到雞頭手裏便被打斷腿,扔到街頭要飯,這孩子的烈性在一次次挨打中,消磨沒了,最後變成了一個隻會說好人一生平安的乞兒。
    而他的家人找了他幾十年,師長爺爺帶著抱憾西去,本來恩愛的父母也離婚了,母親未再嫁也未再生,而是走遍全國去尋找他,隻是她運氣不好沒能找到她的孩子,最後成了一個人人同情的女瘋子。
    他父親因為孩子丟了,妻子離了,父親被氣死了,他孑然一身的報了去越邊境的戰場,他明明有求生的機會,但是他卻以一換五的情況下壯烈犧牲,他死的時候,鮮血打濕了胸口的照片,他嘴裏呼喊著的是孩子的名字,然後、死不瞑目。
    而他們終其一生都沒能找到曾經弄丟的孩子!]
    這或許隻是其中一家,還有無數丟了孩子的人家,也會是這種情況。
    彈幕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很難受,想哭。]
    [我也是,突然就很希望舒舒能夠向之前那樣預知劇情,救下這些可憐的孩子們。]
    [舒舒就算是知道劇情,打我臉我也不怕了,隻求她能救救他們,救救他們——]
    薑舒蘭看完彈幕,眼眶有些濕潤,她低頭看著臉色發紫的小孩兒,也是下場最淒慘的孩子。
    而他隻是其中一個,也就是說這個列車上,還有七八個孩子都是這樣。
    瀕臨死亡,家庭破碎。
    薑舒蘭不在猶豫,也不去看眾人。
    而是突然聲音清亮道,“第九車廂第八排,第七車廂第十二排,第三車廂第四排,一車廂第七排。”她語速越來越快,“這些人,全抱著孩子的都是人拐子!”
    “把他們全部都抓起來!”
    最後三個字,她是咬牙切齒的。
    薑舒蘭這話一落。
    整個列車室內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薑舒蘭,饒是麵色平靜的周中鋒心裏都掀起驚濤駭浪,在沒有排查的情況下。
    薑舒蘭是怎麽知道的
    而且知道的這麽清楚。
    難不成是女拐子告訴她的
    周中鋒下意識地去看女拐子,女拐子此刻也是一臉震驚的瞪大眼睛,還帶著幾分驚恐。
    她怎麽知道的
    她和對方在交流過程中,從未提起過同行半分,更是沒有經過她口中說的其中幾個車廂。
    她到底是怎麽這般清楚的就像是清楚她是拐子一樣!
    這簡直太可怕了。
    對方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女拐子也是這種狀態,那就是說,不是她告訴薑舒蘭的。
    那是——
    周中鋒沉默,目光晦澀地看向薑舒蘭,薑舒蘭和他對視,帶著幾分忐忑。
    薑舒蘭明白自己說這話以後的含義,她可能會被抓起來,當成怪物關起來,單獨做研究。
    但是她不後悔。
    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中鋒終於做了決定。
    從大衣內襯口袋掏出一張特殊證,亮給在場的列車員以及列車長。
    他聲音清冷,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我是海島特殊部隊隊長周中鋒,現在在執行一項特殊任務,現在!我需要全體列車員配合我去抓捕人販子,收到請回答!”
    當周中鋒這個證件一出。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薑舒蘭抬頭震驚地看著他。
    而列車員們卻有些醒悟,都齊齊地跟著回答,“收到!”
    這一刻,他們心裏像是有主心骨了一樣。
    他們列車員這類抓人,哪裏有特殊部隊出來的兵哥哥厲害呢
    大家離開的時候,還恍然大悟,“原來,你也是執行任務的軍嫂啊”
    薑舒蘭僵硬地點頭,“是!”
    她有些忐忑,這樣會不會連累周中鋒。
    周中鋒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話,便匆匆離開,“你先看著孩子,我們馬上回來。”
    薑舒蘭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壓下心裏的擔憂。
    正當她覺得不太對的時候,一低頭就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懷裏的孩子醒了!
    薑舒蘭,“!”
    她驚了下,下意識地抬手去碰對方額頭,試下溫度,“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小孩兒頭一扭,避開了薑舒蘭的動作,又抬頭對她齜牙咧嘴。
    但是很快敵不了瞌睡,再次昏昏欲睡起來。
    一看著,薑舒蘭蹙眉,可不能在睡下去了!
    在睡下去才容易出事。
    薑舒蘭忙把他放在椅子上,朝著小鐵蛋兒道,“鐵蛋兒幫老姑看著他,我去倒水!”
    還不能用熱水,要喂涼水。
    涼水一激,孩子就能醒了。
    隻是是有代價的,但是這代價比起喝藥的昏睡會傷到腦袋,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小鐵蛋兒乖巧地應了一聲,見薑舒蘭走了,便伸手去捏小孩兒的臉。
    這一捏那小孩兒再次睜開眼,有些生氣的瞪他。
    瞧著這脾氣還不小,才三歲就知道瞪人了。
    隻是因為喝了安眠藥,沒力氣,瞪人起來也是軟綿綿的。
    小鐵蛋兒難得看到比自己還小的孩子,他不由得好奇,“你也是沒有媽媽嗎”
    所以,才會被壞人帶走了
    那小孩兒在聽到這話後,愣了一下。
    “小弟弟,不能翻白眼,翻白眼不禮貌。”小鐵蛋伸手捏他的臉,“既然你跟我一樣沒有媽媽,那我們就是兄弟了!”
    他難得這般孩子氣。
    那小孩兒聽了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再次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昏昏欲睡。
    小鐵蛋兒再次揪他,“你不能睡了,你在睡下去,就要去見閻王爺了!”
    他爸每次昏睡的時候,他們全家人都緊張,都怕他爸去提前見閻王爺了。
    這一次,小孩兒有些明顯的不耐煩了,頭發都跟著根根豎起來。
    小鐵蛋兒一點都不怕,他豎起耳朵聽了下,小聲叮囑,“我老姑來了,她很好的,是她從壞蛋的手裏把你救下來的,你不要對她發脾氣。”
    脾氣臭死了。
    小孩兒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能聽懂基本的對話了。
    當他聽完小鐵蛋兒這話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下,還未反應過來。
    耳邊便傳來聲音,“鐵蛋兒,幫我把杯子拿著,我喂他喝水。”
    小鐵蛋兒連忙接過杯子,就見到老姑薑舒蘭把小孩兒摟到懷裏。
    他好奇地看著,薑舒蘭給他喂水,小鐵蛋兒有些吃醋,他抿著唇沒說話。
    薑舒蘭喂的是涼水,列車外麵是零下幾度的溫度,這涼水冰的那小孩兒一激靈,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小鐵蛋兒捂著嘴幸災樂禍,他老姑的水,怎麽能是好喝的呢
    “還困嗎”
    薑舒蘭沒注意到小鐵蛋兒的壞笑,而是摸了摸小孩兒的額頭。
    許是之前小鐵蛋兒的話有了作用,他對薑舒蘭不在那麽敵視,他竟然還搖了搖頭。
    這讓薑舒蘭有些欣喜,她把杯子放到旁邊,低聲問道,“你叫什麽呀”
    聲音很溫柔,是那種能夠讓人卸下心房,也能夠讓孩子親熱的那種,
    小孩兒不說話,他盯著車頂在發呆。
    倒是彈幕再次彈了出來。
    [他叫雷雲寶,是海島第一任師長,雷師長唯一的孫子。]
    薑舒蘭看完有一瞬間驚訝,海島雷師長
    那豈不是和周中鋒是一個部隊的
    他們這次也是去海島啊!
    倒是順路。
    薑舒蘭見對方不說話,便低聲道,“那我問你喊小寶兒吧!”
    她想了想,從兜裏麵摸出來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和著熱水化開了以後,給他一點點喂了進去。
    甜滋滋的奶糖水,讓雷雲寶蹙起的小眉毛,稍稍舒展了開來。
    薑舒蘭這才鬆了一口氣,抱著他在列車車廂裏麵慢慢走來走去的哄著,時不時撩開簾子看一眼外麵。
    她有些擔心周中鋒。
    不多會。
    外麵傳來一陣槍響。
    薑舒蘭下意識地去捂著倆孩子的耳朵,但是已經晚了,小鐵蛋兒被嚇的臉色蒼白,打了一個哆嗦。
    而雷雲寶卻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抬胳膊動腿兒,眼睛灼灼發亮。
    他喜歡槍聲!
    能明顯感覺到槍響之後,他精神頭比之前好了很多。
    薑舒蘭有些意外,她壓住心裏的擔憂。
    她一手攬著小鐵蛋兒輕輕地拍著他後背,一邊安慰雷雲寶,“軍人叔叔去抓人販子了,別怕!”
    “小鐵蛋兒也是,你忘啦,是你姑父帶人去抓的壞人。”
    這話一說,小鐵蛋兒沒那麽慌張了。
    往薑舒蘭懷裏拱了拱,又有幾分不好意思。
    看著雷雲寶沒有任何害怕,他也壯起膽子,炫耀,“我姑父是大英雄,專門打壞人!”
    雷雲寶聽到這話,烏溜溜的眼睛亮了亮。
    也不知道小鐵蛋兒跟他說的什麽,很快兩人就拱到一起了,雖然一直都是小鐵蛋兒說,雷雲寶聽。
    薑舒蘭看著倆孩子,稍稍緩和了下情緒。
    不多會。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薑舒蘭抱著雷雲寶,牽著小鐵蛋兒便信步迎了上去,“周中鋒!”
    她臉上藏著幾分擔憂。
    “我沒事。”周中鋒掀開車簾子,露出挺拔又矯健的身姿,一臉嚴肅,“薑舒蘭同誌,你立大功了!”
    薑舒蘭啊了一聲,驚訝地看著他。
    周中鋒抬手摸了一把臉,抹掉了汗和血跡,他三言兩語交代清楚了。
    “這個人販子團夥,是南方第一大團夥,涉及範圍極廣,牽扯麵極大,之前南方羊城公安局,曾經給過懸賞令,但凡是能夠提供線索的獎勵十塊,能夠抓到人的獎勵一百塊!”
    “而你薑舒蘭提供的線索,一共抓到六個人販子!”
    至於,能審問多少出來,這個是不可想象的。
    最少就目前明麵上的獎金,就已經有六百了。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薑舒蘭挽救了好多孩子,挽救了好多家庭。
    周中鋒朝著薑舒蘭敬禮,語氣極為鄭重,“薑舒蘭同誌,我替所有孩子,替所有孩子家長,替羊城公安局全體公安謝謝你。”
    薑舒蘭一愣,有幾分不好意思,她抿著唇笑了,“隻要孩子們都救出來了就行。”
    不要像彈幕說的那樣,實在是太悲慘,太讓人心痛了。
    周中鋒眼神越發柔和,他看了一眼周圍,壓低了嗓音,“我對外給你報的是,你把人販子帶到列車室,救下小孩兒的事情給報上去。”
    接著,他語氣頓了頓,帶著幾分嚴肅。
    “但是,你提供具體位置坐標的這件事,我不會報,也不能報。可能你會委屈一些,把這個名頭按在我身上,就說我是帶著任務來,提前偵查了地理位置!”
    能夠準確無誤的報出,每一個人販子的具體位置,這件事放在他身上是不違和的。
    但是放在薑舒蘭身上,卻是違和的,她未出過門的小姑娘,怎麽會懂這些
    周中鋒目光沉了沉,在薑舒蘭臉上停留片刻。
    薑舒蘭滿是驚喜,“可以嗎”
    她也還在發愁,如果上麵的問起來,她怎麽知道的這些人販子坐標,她總不能說是彈幕啊!
    人家也不會相信。
    周中鋒這話,對於薑舒蘭來說,就仿佛是柳暗花明一樣。
    周中鋒嗯了一聲,鄭重,“薑舒蘭同誌,我不問你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你要保證你對組織,對國家沒有任何危害!”
    如果有,他會有大義滅親的那天。
    這是身為軍人的一個職業素養,是對國家的忠誠。
    但是,他同時又是一個丈夫。
    薑舒蘭頓時點頭,聲音輕語氣卻重,“周中鋒,你放心,我不會的。”
    她對組織,對國家不會有半分危害,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她先自己解決了自己。
    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每一個人,對國家都是全心全意的忠誠。
    這話,讓周中鋒的神色稍霽。
    他抬頭看向薑舒蘭懷裏抱著的孩子,低聲道,“孩子先給我,到羊城的時候,我會連同孩子和犯人一起,轉移到當地公安局。”
    薑舒蘭遲疑了片刻,她把雷雲寶遞過去,但是哪裏知道。
    雷雲寶把頭一扭,直接鑽到了薑舒蘭懷裏,給了周中鋒一個開襠褲屁股。
    周中鋒,“……”
    薑舒蘭想笑她忍住了。
    過了一會,雷雲寶自己又把頭扭了過來,看向周中鋒,有幾分不確定,“周、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