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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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落,薑舒蘭驚訝了,低聲問道,“什麽包裹”
她來海島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還這麽遠,誰會給她寄包裹
那郵局幹事站了起來,看了單子上的地址。
便說道,“從東省寄過來的,還都是大件,我建議你還是回去喊你丈夫,或者是找幾位男同誌過來,給你幫忙把東西搬回去。”
這下,薑舒蘭便一下子明白了。
從東省寄過來的,還都是大件,除了她父母不做他想。
“我能先看看是什麽東西嗎”她低聲問道。
“可以,你從側門進來。”
等薑舒蘭領著孩子進去,看著用細軟的稻草包著一層又一層的自行車,縫紉機以及音響的時候。
薑舒蘭哪裏還有不明白呢
她父母對她的愛,總是這般悄無聲息的。
“同誌、同誌——”
“這些東西,你要盡快拿回去,我們郵局這邊中午還要來一趟貨,怕是放不下了。”
薑舒蘭強壓著鼻頭的酸澀,她噯了一聲,“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找人把東西拿回去。”
旁邊的雷雲寶和鐵蛋兒對視了一眼,突然低聲說道,“漂亮姨姨,你等等我,我去找我爺爺,馬上就回來。”
周叔叔不在,漂亮姨姨肯定搬不動,他們是家裏的男子漢。
便要撐起家裏的大事,當然要去搬救兵。
旁邊的鐵蛋兒跟著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去找四眼叔叔。
就是之前給他們送飯的那個叔叔。
薑舒蘭剛要開口。
倆孩子齊刷刷回頭,“甭勸我們了,我們會注意安全的,也會很快把人帶過來的,你就在這裏等著好了。”
像是生怕薑舒蘭攔著他們似的,一陣風一樣跑沒影了。
旁邊的郵局幹事看著驚訝道,“你們這孩子倒是懂事。”
薑舒蘭想到昨兒晚上兩個人的調皮,頓時揉了揉眉心,“懂事是懂事,調皮起來也讓人頭疼。”
郵局幹事道,“這也正常,哪裏有不調皮的小孩子,真要是不調皮,你該愁了。”
這倒是。
薑舒蘭點了點頭,把之前的信封交給對方,“這寄到東省,大概要幾天能到”
“快的話,七天,慢的話要半個月了。”還有的信件路上怕要走一個月。
薑舒蘭嗯了一聲,掐著時間算了算,也差不多。
她在郵局等著的時候,沒多久,孩子們便領著人過來了,“就在這裏了,你們快幫忙把東西搬回去吧,叔叔。”
雷雲寶和小鐵蛋兒一人領了一個,雷雲寶領著的是雷師長的警衛員,小鐵蛋兒領著的是四眼。
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兩人一個過來,便齊刷刷地朝著薑舒蘭喊,“嫂子好。”
薑舒蘭點了點頭,“麻煩你們了。”
四眼擺手,“嫂子,你來寄信,直接跟我說好了,免得自己還跑一趟。”
副團走的時候,交代可是給他的任務,連帶著猴子也屢次囑咐,一定要勤快一些多幫忙。
薑舒蘭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啥大事,我真做不來的時候,自然要找你們幫忙,這個你放心。”
旁邊的雷雲寶說,“漂亮姨姨,你別客氣,這是自己人。”
要是他在長大一些,就不用別人來給漂亮姨姨幫忙了,他自己就能做到。
薑舒蘭抬手摸了摸他腦殼,“自己人也要講禮貌。”
雷雲寶見薑舒蘭肯理他,興奮地嗷了一聲。
隨即,小大人一邊去幫忙。
四眼和小張警衛員兩個在看完這東西後,心裏便有數了。
四眼直接道,“嫂子,如果想一次搬回去,這自行車我們可能要拆開,直接騎著,然後把縫紉機掛後麵。”
薑舒蘭點頭,“這沒問題。”
她不講究這些,東西嘛,買來本來就是用的。
見薑舒蘭同意後,四眼和小張警衛員兩人,一前一後先將自行車上的稻草全部都去掉,去的時候他還感歎,“真聰明,知道用稻草包一層,不然這自行車一路運輸過來,怕是要碰壞了。”
這一誇,薑舒蘭就忍不住想起了家裏的爹娘,她低低地嗯了一聲,“是呀!”
她的家人,都很聰明。
四眼瞧著薑舒蘭情緒不高,立馬止住嘴,和小張警衛員兩人忙碌起來。
一人扶著自行車,一人將縫紉機掛在自行車後座上,從郵局借來了一個麻繩,直接給從中間綁住了,綁得牢牢的,確保路上也不會掉落下來摔著。
另外一個則是將收音機綁在前杠上,豎著綁,那收音機長度剛好和前麵的單杠一樣長,倒是剛剛好。
等都綁好了以後。
四眼和小張警衛員兩人搶著,“我騎回去”
“不不不,我技術好,我騎。”
這年頭自行車到底是稀罕物。
到最後小張警衛員想了想,“算了,你騎吧,我隻會開四輪的,萬一騎車不小心摔著,那還不得心疼死!”
這上麵掛著的東西,可是大幾百塊呢!
賣了他都還不起。
這下,四眼也懵了下,想了想,朝著薑舒蘭敬禮,“嫂子,你放心,我在東西在,我沒東西也在。”
“保證,一定把所有東西,全部都完完整整地送到家裏。”
薑舒蘭想了想,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人比東西重要。”
東西可以買,人沒了,就徹底沒了。
四眼憨憨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騎車掛著東西,走在前麵,薑舒蘭他們跟在後麵,好在對方騎得慢,倒是能跟得上。
隻是,一路上這自行車上掛縫紉機和收音機,到底是引起了島上的轟動。
不少軍嫂都出來看,頓時流露出羨慕的目光。
要知道,在島上最緊俏的就是這縫紉機和收音機了,至於自行車,那也是稀罕的不行。
島上交通不便,東西實在是賣得太貴,有了縫紉機,就可以給全家人做衣服了,這不知道能省多少錢。
還有收音機,島上娛樂方式實在是不多,這收音機也算是其中之一了。
要是誰家有一個收音機,那走出門來,腰板都是挺直的,就是收音機太貴了。
買的人家到底是少的。
至於自行車,那就更不用說了,島上太大,出門實在是不方便。
這要是有個自行車,那不知道省事多少哦。
就拿去供銷社買東西來說,本來走路一個小時的,自行車可能十五分鍾就好了。這簡直就是出行最佳方式。
於是,這一路騎著自行車送貨的四眼,成了島上最亮的崽。
有細心的人,看著四眼身後跟著的薑舒蘭時,心裏頓時有譜了,在問一句,“小薑,這是你家的東西嗎”
是丁玉鳳。
上過薑舒蘭他們家吃飯。
薑舒蘭和她也就混了個臉熟,她點點頭,“是呀。”
旁邊的丁玉鳳咂舌,“這不是在島上買的,怕是從外麵寄過來的吧!”
島上若是有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這些,早都被人擠破頭了。哪裏輪得到新來的軍嫂薑舒蘭啊!
這都是按資排輩。
薑舒蘭點頭,“是從外麵寄過來的。”
丁玉鳳追問,“你男人寄的”
薑舒蘭,“我爹娘寄的。”話落,不想應付丁玉鳳了,便直接道,“玉鳳嫂子,我急著回去給四眼開門,就先走一步了。”
丁玉鳳擺手,“那你快去吧!”
等薑舒蘭一走,後麵頓時就炸開鍋了。
“瞧著這像是三轉一響那薑舒蘭那邊豈不是還有個手表”
這別人不知道,丁玉鳳還真知道,她去薑舒蘭家吃過飯,頓時點頭,“她手上確實戴的有一塊手表,好像還是滬市上海牌的。”
這話一落。
現場頓時一片安靜。
“沒想到,這周副團還挺有錢的。”
結個婚,給三轉一響,就是在島上都是極少的。
要知道軍嫂裏麵拔尖的徐美嬌,可是城裏姑娘。
當初趙團長娶她的時候,可也隻有一台縫紉機和收音機,就這都夠讓徐美嬌,在上島的時候,狠狠風光了一把。
被大家用隱晦目光看著的徐美嬌,臉色有些不是很好看。
半晌,她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肖愛敬,禍水東引,“就是可惜,周副團這麽好的條件,沒娶成肖嫂子的外甥女,不然這三轉一響,怕是要往肖嫂子家搬吧”
說搬到肖愛敬家,這著實有些誇張了。
就是周中鋒和江敏雲成了,就算是有三轉一響,那也是搬到人家自己家裏,這搬到肖愛敬家,算哪門子道理
這話一落,肖愛敬臉色不好看,“過去的事情不用提了。”接著,她提議,“走吧,這小薑既然得了三轉一響,咱們還不去好好看看”
這是要禍水東引。
這話,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讚同。
這可是熱鬧事,就算是沒有,去看看也是好的。
這下好了,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薑舒蘭家去。
另外一邊。
四眼到了薑舒蘭家後,便立馬把貨給小心翼翼地卸下來,問,“嫂子,這些東西放哪裏”
薑舒蘭想了想,四處巡視了一番,“縫紉機你放臥室,收音機放堂屋的五鬥櫃上,自行車先停屋簷下。”
把自行車放堂屋,總覺得有些占地方,礙事的慌。
四眼應了一聲,便開始幫忙抬。
薑舒蘭幫忙放完收音機,便去廚房給四眼衝了一杯白糖水,當然也沒把兩個小的忘記了。
這齁甜齁甜的,這要是別人怕是喝不了,但是四眼有個毛病,他嗜甜如命,這一杯子齁甜的水,到了他這裏,那可是正中喜好。
他珍惜的一口一口給抿完了。
心想,副團家的嫂子對他真好。
薑舒蘭正招呼這四眼,外麵的人浩浩蕩蕩進來了,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嫂子們。
薑舒蘭一愣,便迎了出去,在看到是徐美嬌和肖愛敬打頭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清淡了幾分。
四眼的頭也跟著發麻,這些嫂子們是最難應付的,不行,他不能走,不能丟下嫂子一個人麵對這些大軍。
正當,四眼想著如何應付的時候。
徐美嬌掃了他一眼,壓根沒把他當回事,就已經開口了,“小薑啊,快讓我們看看,周副團給你的聘禮是什麽樣子”
她咬重了聘禮兩個字。
這話一落。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家齊刷刷地看著像薑舒蘭。
從後麵追過來的王水香和苗紅雲,當即對視了一眼。
王水香走到薑舒蘭旁邊,捏了捏她胳膊,當即笑嗬嗬地接了一句,“那感情好,既然大夥兒想看舒蘭妹子的聘禮,不如大家一起都把自己當年的聘禮亮出來,給大家開開眼”
“我先說,我當年聘禮就是二十斤米,沒了。”接著,她話鋒一轉,問向徐美嬌,“不知道徐大妹子,你們家趙團長給你的聘禮是什麽呀像徐妹子你這種拔尖的城裏姑娘,想來趙團長當年娶你的時候,少不了三轉一響吧”
不得不說,王水香是真狠,她刷起自己也絲毫不手軟。
聘禮二十斤米,一般人怕是不好意思說,她倒是好,就這樣直接說了。
而且還把徐美嬌給繞進來了,徐美嬌不是處處以自己是團長媳婦,城裏人,自己拔尖,處處壓人一頭嗎
那你高啊!
反正我捧著你,你這種拔尖的人,那還能少得了三轉一響
不得不說,王水香這問題問得,一下子把徐美嬌給架在了火上烤,她臉上笑容訕訕,“這我可比不了,我這都結婚好幾年了,都是徐老半娘了,哪裏能跟小薑這種新婚燕爾的新娘子比”
“是不是呀”
不少人跟著點頭,“確實,小薑是新媳婦,咱們不能比。”
“那舒蘭妹子比不了,你們都是有兒子的人,到時候給你們兒子娶媳婦的時候,準備三轉一響不就好了”
在場好幾個嫂子的兒子都十多歲了,這離娶媳婦也沒幾年了。
可不得準備著了
王水香這話一落,大家麵麵相覷,頓時臉上辣的,還三轉一響,有三轉都不錯了。
要不怎麽說,同人不同命呢
再看看人家薑舒蘭,一結婚就有三轉一響,這真是羨慕不來。
原先看熱鬧的人,頓時心思淡了幾分。
倒是,肖愛敬上前摸了摸停在屋簷下的自行車,自行車是嶄新的,亮閃閃的,在看到那鳳凰牌標誌的時候。
肖愛敬的手一頓,牌子貨,最貴的那種。
她念叨老宋好多次,老宋都沒給買。
若是,嫁給周中鋒的是她外甥女就好了。
肖愛敬歎了口氣,思忖片刻,突然道,“小薑,我下午要出島一趟,你這自行車能不能借我使使”
這話一落。
大家下意識地把目光放在薑舒蘭身上。
這肖同誌可真敢提,人家彩禮呢,一看是新的,怎麽好意思張口借,有擔憂的,就有看熱鬧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肖愛敬是宋衛國媳婦,她自己本身也有工作,一般人都不願意得罪她。
這下,薑舒蘭可有的麻煩咯。
若是借吧,自己都還沒騎過一兩次。
若是不借吧,這麽多人看著,得罪了肖愛敬不說,還要落下一個小氣吧啦的名聲。
王水香要說話,卻被苗紅雲拽下了下。
王水香在幫下去,把她男人也搭進去了。
肖愛敬的身份不同於徐美嬌,肖愛敬男人職位問題,天然壓製。
苗紅雲想了想,自家男人是團長,倒是不怕對方,於是便準備開口了。
卻被薑舒蘭打斷了,她眉眼盈盈笑,朝著肖愛敬,反問道,“肖同誌,你剛說什麽來著我走神沒聽見呢”
這下。
肖愛敬的臉都綠了,本來那話開口之後,她就有些幾分後悔,畢竟這事做得不地道,她要求提的也不合理。
這不是先前被那鳳凰牌的自行車給迷花眼了嗎
這才起了貪念,想著下午出門麻煩,便張口了。
也是有為難薑舒蘭的成分的,畢竟,要不是薑舒蘭,這些東西可都是她外甥女江敏雲的。
隻是,沒想到薑舒蘭沒應不說,反而還把皮球給踢了回來。
這四兩撥千斤撥的,肖愛敬怎麽回答
若是在接著問一句,那就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可是,要是不回答,就這樣算了,她有些不甘心。
肖愛敬想了想,皮笑肉不笑道,“沒聽清啊!那我就在厚臉皮問一句了,薑同誌,你這自行車能不能借我,下午用一次呢”
此刻。
彈幕一陣臥槽。
[這人好不好臉哦,這自行車舒舒自己都沒騎過,更別說放在老薑家的時候,薑家老三想試下,還被薑家老爹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到最後,這自行車放在老薑家幾天,渾身上下連車軲轆都被薑家人摸了個遍,都沒舍得騎一下,她張口就是要借自行車,哪裏來的臉。]
[就是就是,這個年代借自行車,這不就跟借我結婚鑽戒一樣嗎怎麽好意思提。]
[我記得這個肖愛敬,好像有一個上海牌手表,她從來都舍不得戴,一直放在床頭,每天晚上睡覺前拿出來看一看,就剛剛為了來舒舒家,她還特意回去把手表戴上了。]
[嗬嗬,這是來炫耀的嗎]
薑舒蘭一字不落地看完彈幕,根本沒回答肖愛敬,這讓肖愛敬有些沉不下心。
正當她再次要問的時候。
薑舒蘭微笑了下,“肖同誌是要借自行車對嗎”
“是!”肖愛敬,“我下午要去一趟,實在是走路不方便。”
薑舒蘭一口答應下來,“當然沒問題!”
這下,王水香和苗紅雲都有些急了,肖愛敬出島的話。
這昨晚兒上才下過大雨,路上的泥巴跟膠水一樣,黏得不行。
走一趟這新自行車,怕是要變成二手自行車吧
兩人都有些擔憂。
而肖愛敬卻是一喜,生怕她反悔,忙不迭把薑舒蘭給架得高高的。
“我就知道小薑你這人最是樂於助人。”
薑舒蘭不可知否地笑了笑,“不過,我答應你了肖同誌你的要求,我也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隻要我能做到,我肯定不會推遲。”
薑舒蘭將盈盈目光,落在肖愛敬的手腕上,剛好能看見一抹銀色。
肖愛敬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把手表往袖子裏麵藏一藏。
可是已經晚了。
薑舒蘭拉著她的手腕,擼起袖子,直接露出滬市梅花牌,她輕描淡寫道,“也不是啥強人所難的要求,就是想讓肖同誌把你的梅花牌手表,借我幾天使使。”
這讓,肖愛敬的臉色當場就有些不好看了。
這手表是她攢了快一年的家用,才買來的,自從來回來,戴的不超過一個巴掌。
可以說,這手表對於肖愛敬來說,就跟自己老公差不多了,怎麽可能往外借
“小薑,你別說笑了,你們家周副團,不是給你買的有嗎你還看得上我這個”肖愛敬想把手腕往回縮。
薑舒蘭不丟手,笑眯眯道,“我是有呀。”
但是,她話鋒一轉,看向雷雲寶和小鐵蛋兒。
“但是這倆孩子,之前總想問我要手表玩,我這不是隻有一個不方便,給孩子們玩嗎肖同誌你的手表要是肯借我,倆孩子肯定會感激你。”
旁邊的雷雲寶和小鐵蛋兒也反應得快,立馬小雞啄米地點頭,抱著肖愛敬的大腿,“肖嬸嬸,你把手表借給我玩兩天,我肯定不會帶著手表去玩泥!”
鐵蛋兒也跟著道,“我也是,我肯定不會戴著手表去下水!”
“最多,就是把肖嬸嬸的手表拆開看看,裏麵是怎麽構造的!”
這倆孩子哪是在說話呢
這明明就是在威脅紮心。
肖愛敬被倆孩子抱著,甩又甩不開,臉都氣綠了,“薑舒蘭,你這是故意這樣過分的吧”
薑舒蘭收起了笑容,反問,“不是你先過分的嗎”
“你——你要是不想借就直說,何必找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
“別,肖同誌,大家都看著也聽著呢,我可是願意借給你自行車,就是你,不願意借給我手表不是嗎”
她反問。
旁邊的嫂子們跟著點頭,王水香更是直接道,“是的,人家舒蘭妹子都大度地願意把新自行車借給你使了,問你借一個二手手表,你都不願意,肖同誌,你實在是太小氣了一些。”
本來這小氣這個詞,是肖愛敬準備給薑舒蘭的,萬萬沒想到,竟然到了自己身上。
她臉色當即有些難堪,“不是我不借,而是她要把手表給孩子,你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一個要玩泥巴,一個要帶著手表下水。
這樣下去,她手表還被造的能要了
自己寶貝的東西,哪裏舍得別人來這般糟蹋。
薑舒蘭突然反問,“那肖同誌,你借我自行車回去,會不騎嗎會把自行車扛在身上嗎會讓自行車不走那滿島的泥巴路嗎”
“你會嗎”
這下,肖愛敬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借自行車回去,不就是為了省事,省時間,還能不髒鞋子
不然,誰借自行車回去當祖宗啊!
“你看,既然你借自行車回去是使用,我借手表自然也是來給孩子們使用!”她重點強調了孩子們。
“不知道,肖同誌,我願意借自行車,你願意借手表嗎”
這……
肖愛敬願意嗎
她當然是不願意啊!
這會,她算是感受到了之前薑舒蘭那會騎虎難下的感覺。
而且還是加倍了的。
畢竟,薑舒蘭已經答應借自行車了,她卻不願意借手表了。她是真想心一橫,就答應下來,但是她對倆孩子是真的沒譜,萬一孩子們拿著她手表,去鑽泥地,下水,在拆開。
那她可是真的哭都沒哭的地方了。
“算了,我想了想,下午不出門也行了。”
言外之意,不用借自行車了。
薑舒蘭,“這樣啊!那你下次來借,千萬別跟我客氣!”
“就不看在我丈夫的麵子上,看在咱們兩個的交情份上,我一定會借給你。”
這話真氣人。
肖愛敬離開的腳步,差點跟著一踉蹌,摔倒下去。
而後麵的軍嫂,跟著轟然一笑,王水香更是看熱鬧不嫌棄大,朝著肖愛敬大聲嚷嚷,“肖同誌,你看舒蘭妹子都這麽大方了,你下次也大方一些呀!”
這話一說,肖愛敬離開的背影越發快了幾分。
而剩下的軍嫂,則是用複雜的目光盯著薑舒蘭。
原以為這新來小嫂子,瞧著漂亮,說話也柔柔軟軟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
沒想到,連肖愛敬都在她麵前吃了大虧。
要知道,其實之前那些人,在看熱鬧,也不是沒有心思的,想著如果這次肖愛敬借自行車成功了。
往後他們也可以過來借,不止是自行車,還有縫紉機,以及收音機。
這些都是稀罕物,他們買不起,借回去用用,這不還是可以的
隻是,萬萬沒想到,薑舒蘭瞧著軟綿綿的,還是個帶刺的,有些紮手。
連帶著徐美嬌都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薑舒蘭,跟著大部隊一起離開了。
等她們一走。
王水香就跟著哈哈大笑,“舒蘭妹子,幹的漂亮!”
她還朝著薑舒蘭豎起大拇指。
旁邊的苗紅雲也跟著道,“就要這樣,狠狠地治一治他們,真是沒點數,什麽都來借,怎麽沒看見他們把自己的東西借出去”
那肖愛敬家還有縫紉機呢,也沒見她借給旁人使使。
還有徐美嬌,家裏有收音機,更沒借出去過。
都逮著薑舒蘭這個小媳婦,來薅羊毛,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薑舒蘭忍不住朝著她們兩個笑,“漂亮什麽呀,人就是這樣的,你硬她軟,你退一步,她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她知道的,若是今兒的答應下來肖愛敬,這等於無窮無盡的麻煩。
以後其他軍嫂也會問她來借東西。
升米恩鬥米仇。
她一直都懂這個道理。
這話說的有道理,饒是苗紅雲和王水香都忍不住深思。
王水香沒讀過多少書,很快就被新的東西轉移了注意力,那就是去看自行車,縫紉機和音響。
她這裏摸摸,那裏摸摸,最先說的竟然是,“舒蘭妹子,你爹娘肯定很疼你。”
不是疼愛閨女的爹娘,又哪裏舍得把到手的彩禮,在吐出去
跨過千山萬水,在給閨女寄過來。
提到父母,薑舒蘭點了點頭,低聲說,“他們都很疼我。”
薑家的每一個人都很疼她。
這話,讓王水香不由得羨慕起來。
因為,不是每一個出嫁閨女,都有一個這麽好的娘家爹娘,也不是每一個出嫁閨女都有一個硬氣的娘家。
等王水香和苗紅雲都離開後。
薑舒蘭再次提筆,準備在寄出去一封信,這一次寫的時候家裏人寄過來的東西都收到了。
不過這一次她寫信的時候,倆孩子在旁邊看著,也跟著湊熱鬧,要給薑家人寫信。
小鐵蛋兒雖然有識字,但是卻不多,遇到不會的字就畫小人代替,一開頭就畫了一個白胡子老爺爺和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
後麵跟著一個光頭瘸腳爸爸,後麵跟著一個女子兩個字。
在另起一頭的時候,就換成了自己的一個小人兒,在他的旁邊打了一個對號,表示自己在這邊過的很好,家裏人不用擔心。
眼見著薑舒蘭和鐵蛋兒寫的起勁兒。
雷雲寶有些饞,他小聲問道,“我也可以寫嗎”
薑舒蘭思忖了片刻,想著寫給薑家人似乎不太好,便提議道,“小寶兒,你給你爸媽寫吧!”
這話一落,雷雲寶下意識的皺眉,整個人都蔫噠噠的,“可是我不想給他們寫,他們又不喜歡我。”頓了頓,巴巴地看著薑舒蘭,“漂亮姨姨,我給你做小孩兒好不好”
他感覺鐵蛋兒好幸福。
這……
哪裏有不喜歡孩子的父母呢!
要知道在原本的劇情裏麵,雷雲寶丟了以後,他媽為了找到他,最後流浪成為一個女瘋子,他爸最後在戰場上和敵人同歸於盡。
這樣的父母,他們絕對不能說不愛孩子。
隻是,雷雲寶的父母太忙了而已,薑舒蘭想了想,“小寶兒,你可以這樣……”
她在雷雲寶耳邊低語了兩句,他立馬一改之前的頹喪,立馬拿著筆就跟著畫了起來。
若說鐵蛋兒還算是識幾個字的話,雷雲寶是真的一字都不認識。
這完全就是鬼畫符。
饒是,薑舒蘭也無法解讀出來。
十分鍾後,雷雲寶和小鐵蛋兒都寫完了,見薑舒蘭還在繼續寫,就沒打擾他。
低聲和鐵蛋兒說,“鐵蛋兒,你跟我回家要地址好不好”
他不知道爸爸媽媽的地址。
小鐵蛋兒看了看聚精會神的薑舒蘭,便悄悄退了出去。
倆孩子撒歡一樣,跑到了雷家。
一會去,雷雲寶直奔書房,滿頭大汗,“爺爺,爺爺,我爸媽的地址呢”
這一問,雷師長本來在處理文件的,不由得望了過來,“怎麽了這是”
“爺爺,鐵蛋兒和漂亮姨姨都在跟家裏人寫信,我也想跟爸爸媽媽寫信。”
這下,雷師長怔了下,心裏頓時感慨萬千,隻覺得這孩子在薑舒蘭的教導下,一下子像是長大了一樣。
以前,每次兒子兒媳打電話和寫信回來,這孩子都是拒絕聽電話,也拒絕聽信的。
難得還有這般主動的一麵。
雷師長當即抄起筆,寫了一個地址遞給他。
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把雷雲寶和小鐵蛋兒一起抱在大腿上坐著。
“你們在小薑哪裏有搗亂嗎”
他想起上次雲寶去找中鋒決鬥的場景,不由得一陣頭疼。
這孩子真是無法無天。
倆孩子都把頭給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沒有呢!”
該怎麽說,讓這倆孩子不在給周中鋒打岔呢
雷師長沉吟片刻,斟酌道,“你們想要一個妹妹嗎”
“一個和你漂亮姨姨一樣漂亮的妹妹,白白軟軟的,會輕聲喊你們哥哥。”
這話一說,倆孩子眼睛頓時亮了,和老姑、漂亮姨姨一樣漂亮的妹妹!
還會喊他們哥哥!
這個可以有。
這話,讓雷雲寶和鐵蛋兒都有些躍躍欲試,“我們現在就想要。”
雷師長揉了揉眉心,然後在兩人耳邊低語一陣。
雷雲寶頓時瞪大了眼睛,“隻有讓漂亮姨姨和周叔叔待在一起才會有妹妹嗎”
鐵蛋兒似懂非懂,紅著臉接了一句,“就是他們在一起親個嘴,就有妹妹了。”
這——倒是也不能說錯。
雷師長反正是沒法解釋,含糊其辭的點頭,“所以,一定不能去打擾他們知道嗎”
“不止不能打擾,你們還要放聰明一點,這樣早日才能有妹妹。”
既然放聰明,雷師長索性大手一揮,“要不,你們兩個回來住一段時間”
放開時間和空間,讓周中鋒和薑舒蘭兩個小兩口,放開手腳去造人。
這個提議,得到兩個孩子的齊刷刷反對,雷雲寶率先從雷師長腿上跳下來,皺著小眉頭,“我不樂意看到爺爺這張臉呢,還是漂亮姨姨的好看。”
話落,不等雷師長反應過來。
雷雲寶便拉著鐵蛋兒跑了。
這話一落,雷師長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實枯樹皮一樣,“鬼機靈,還嫌棄老子。”
等吳同誌進來後,雷師長想了想,“吳同誌,你去把咱們家這個月的精白米,給小薑送去。”
吳同誌怔了了一下,想說,家裏就那一點細糧給他補身體的。
見雷師長態度堅決,不由得點了點頭。
雷雲寶這邊和鐵蛋兒離開後,便直奔家裏去找薑舒蘭,地址他拿到了,隻剩下寄出信了。
等薑舒蘭再次去郵局寄出信的時候,她才發現,早上往郵送的那一封還沒寄出去。
海島上交通不便,每天收信員隻來一次。
這下,倒是方便了薑舒蘭,前後三封信,可以一起寄出去,這樣薑家人收信也能方便一些。
薑家收到信,已經是十多天後了。
自從薑舒蘭離開的那幾天,薑家人不說天天去郵局問消息。
那基本也是隔兩天就要跑一趟,問問有沒有他們的信件。
這不,一聽說有從海島寄過來的信件,薑家老三那一雙腿像是踩了風火輪一樣,跑到了郵局。
一連著收了三封,不說薑家老三了,就是薑家人的嘴都有些合不攏了。
等晚上全家人聚齊的時候,煤油燈泛著微黃的光芒,照在了家裏的每一個角落。
薑父和薑母坐在首位上,薑家老三拿著信,先是拆開了一封。
然後一臉懵,“”
這是什麽
怎麽看不懂。
見薑家老三不說話,旁邊的薑家人頓時急了,“怎麽了這是老三你要是不識字,拿過來給我讀!”
是暴脾氣的薑家二哥。
給他就給他!
薑家老三把手裏的信當即就寄給了對方。
薑家二哥看著上麵烏漆嘛黑的小人。
“”
“這不是舒蘭寫的,看著像是鐵蛋兒寫的。”
這下,薑家四哥激動了,“我看看!”他一接過不來,不得不說,當父親的就是不一樣。
當即就朗聲讀了起來,“爺爺奶奶,爸爸,我在這邊很好,你們不用擔心。”
在場的人一愣。
薑家三哥好奇,“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這烏漆嘛黑的小人,怎麽認的出來
“你看,這個胡子爺爺,就是爹,皺紋老太太就是娘,這個瘸腿的就是我,最後這個就是小鐵蛋兒,他在自己旁邊打了個對號,就是說自己過的和好,讓我們不用擔心!”
這下,薑家人都服氣了,這信也就是親爹才認的出來。
小鐵蛋兒就寫了一句話,沒什麽好看的。
大家很快就催促,要看薑舒蘭的寫的信。
很快,後麵兩封就被打開了,照例是高中畢業的薑家老三來讀,他清了清嗓音,“爹,娘,我在這邊很好,你們別擔心——”
等他全部讀完。
薑母抹淚,“知道我舒蘭在那邊過的好,鐵蛋兒也沒發病,我當娘的就開心了。”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老三,你看看,你仔細看看,舒蘭有說自己懷孕了嗎”
這幾乎是每一個老母親的心了,恨不得閨女當天結婚,第二天就懷孕!
這……
薑家老三仔細尋了一番,從頭到尾一字字摳著讀,接著,他搖頭,“沒呢,壓根都沒提!”
薑母有些失望,“那就是還沒啊!”
旁邊蔣秀珍勸,“娘,舒蘭這才結婚半個月,哪裏有那麽快的”
“就是,女人懷孕哪裏那麽容易,讓舒蘭調理好身體,在懷孕才好。”
薑父也跟著道。
薑家其他人也跟著道,“舒蘭才結婚,不著急。”
“她和中鋒都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話還未落。
薑家門外傳來一陣梆梆梆的敲門聲,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比一聲急促。
“叔嬸,你們在嗎”
是——鄭向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