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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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這是你自己的事”
    門外的聲音讓房間內正在交談的兩人同時麵色一怔,他們回過頭,看見消失了許久的黑田兵衛拿著用文件袋裝著的厚厚一遝資料站在門前。
    看起來早已經洞察了一切的獨眼警察在小早川拓真身邊坐下,將手裏的資料甩給了對麵的人,目光銳利。
    “看看這份東西,再和我們說,你要做的事情,是你自己的事。”
    鳴海光沉默接過。
    這是一份有關於宮崎陽生相關的調查。
    本田車自燃案確實與宮崎陽生脫不了幹係,他的殺人計劃並不複雜,或者說是因為朗姆與組織給了對方可以肆無忌憚的勇氣。宮崎陽生先是通過公安的職務便利加上一些非常手段事先查到了鳴海直人近一周每天的出行日程,故意選在了鳴海直人準備前往東京的那天,在他的車上動了手腳。
    車原本應該會在福岡通往東京的公路上當眾爆炸,卻不知為什麽,那天上午鳴海直人讓司機故意走了小路繞了一圈,那輛車行駛在一處沒有監控的小道裏,爆炸後自燃焚盡了。
    於是朗姆便幹脆讓宮崎陽生借此銷毀了現場所有的證據,讓鳴海直人之死以汽車意外事故結案。
    “但僅僅靠宮崎陽生一人是無法完成這一係列事情的,鳴海直人出事前後,對方實際上一直並沒有離開東京,也就是說他在這個計劃裏實際上隻起到了一個輔助的作用。根據卡慕酒交代,你父親的事情還有第二人參與。”
    鳴海直人打開了那張畫。
    黑田兵衛:“這是我們根據卡慕酒的描述所初步完成的人物畫像,嫌疑人代號卡拉索,女性,銀發,據說有一隻眼睛為義眼。她曾與卡慕酒一樣作為朗姆的心腹一起在組織內部活動。也就是她與宮崎陽生裏應外合,在鳴海直人當天出行的車上安裝了。”
    ——他沒聽說過這個人。
    鳴海光看著畫像上的女人,緩緩沉下眼。
    朗姆的手下在組織內與他本人一樣都頗具神秘色彩,但無論是卡慕酒還是這個庫拉索,都仿佛像是突然冒出來的幽靈一般,從某些方麵來說,都讓他有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思緒在大腦中飛快轉了個彎,鳴海光輕描淡寫地放下這份資料,問道:“我看過了,所以,這和黑田警官您剛才所說的有什麽關係”
    “你以為這些東西隻有我能查到麽”
    黑田兵衛反問的聲音冷硬且平淡。
    “要我說,宮崎陽生當初做的善後工作做的其實並不怎麽樣,隻要想辦法拿到當初辦案的那些卷軸和檔案,有點經驗的警察或許都能從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你認為,頂著‘鳴海光’這個名字,你的那些好友們就不會注意到這些了麽”
    “還是說——”
    黑田兵衛突然間抬起頭,目光直直望進年輕警官的眼中。
    “你認為組織那位向來過於謹慎小心的to,不會因為接連損失了卡慕酒和宮崎陽生後被驚動,而再派人前去將這樁陳年舊事擦得更幹淨一些”
    那又如何
    鳴海光對此不以為意。
    即使陣平君或者hgi去調查他養父的事情,他們也僅僅最多隻能查到宮崎陽生這一步為止,而朗姆擔心害怕找人給自己擦屁股……他不去給他使絆子就不錯了,別的又關他什麽事呢
    可鳴海光那句“那又如何”尚且還沒有來的及說出口,就已經被對麵人的下一句話震懾在了原地。
    黑田兵衛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在他說出這句話後會得到什麽樣的反應,看起來該死的胸有成竹。
    他說:
    “很巧,我剛剛通過情報得知,我們公安派去組織的一名臥底警察,已經順
    利潛伏在了朗姆身邊。”
    “雖然還並沒有正式見麵,
    但是,就在兩天前,朗姆已經將調查鳴海直人以及最近幾樁事的任務交給了他。”
    同樣也是第一次得知這個情報的小早川拓真猛然間抬起頭,他有些震驚地看向了鳴海光,隻看見即使剛剛在爭論中都沒有露出什麽過於嚴肅神態的年輕的警官眼中猝然間凝結成冰,一眼幾乎冷到了底。
    “……誰”
    鳴海光一字一頓,心髒的震動聲在這一刻似乎重到已經抵達了耳邊。
    “是諸伏景光,還是……降穀零。”
    實際上並不需要黑田兵衛回答他,宮崎陽生那件事後,一直待在實驗室等待調查的ero被朗姆帶走,如果沒有其他什麽他所不知道的、突然冒出來的第三位臥底警察出現的話,朗姆所派出的人,隻有可能也隻會是是降穀零。
    兩天……
    足夠了。
    鳴海光不禁苦笑起來。按照他對自己這位同期的了解,兩天時間,不說把鳴海家的情報翻了個遍,至少鳴海直人和鳴海千穗裏兩個人的身份,ero應該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那麽他會怎麽想呢他的好友、警校同期,同為曾經一起在國旗下宣誓過的警察同僚,卻出生於一個由組織成員所組成的家庭,他會相信,這個家庭中的孩子會是清白的麽——
    這一刻鳴海光的眼前劃過了對方很多的樣子。
    有他們在警校食堂的初見,一起打掃澡堂的默契,與後來一次又一次的快樂與冒險。他記得自己曾緊緊拉住過他的手,彼此之間的笑容暢快而充滿了少年氣。
    然而下一刻,這些美好的景象全部在一瞬間消失殆盡,降穀零麵色冰冷地站在他的麵前,用從未有過的陌生和失望表情看著他,緊接著,在他的手上帶上冰冷的鐐銬。
    他會對自己說什麽
    或許他會告訴他——
    你殺過人。
    你並不是一個清白的、可以被原諒的、完美的受害者。
    你所經曆的苦痛並不足以彌補你所犯下的罪過,即使你不承認,在你扣下扳機射出子彈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在殘酷的命運前低下所謂不屈的頭顱,化身於黑暗本身。
    你是罪行累累。
    你不值得被原諒。
    一句又一句罪行宣告讓鳴海光幾近止住呼吸,對於既定未來那些事情的惶恐無措如海嘯般快要將他淹沒,那些還沒有發生的場景和質問聲已經令他感到無比的狼狽和難堪。
    黑田兵衛無視了一旁小早川拓真試圖製止他的暗示,並沒有對著對麵麵色蒼白到幾乎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的人產生哪怕片刻的心軟憐憫。
    “你知道麽,自從我接手了降穀,全權負責他臥底期間所有雙向聯絡後,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位在工作能力上堪稱天才的下屬發出那樣的短信。”
    “降穀問了我一個問題。”
    鳴海光眼睫微顫。
    “——他問我,鳴海夫婦的事是否會影響到你現在的警察身份,以及,你是否會因此而接受公安的調查。”
    “你明白他為什麽要問我這些問題麽”
    說起這段話,黑田兵衛的表情微微緩和,他替鳴海光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意味著——他相信你。”
    “即使降穀有著自己的情報渠道,即使按照他的經驗和敏銳度,他非常明白,隻要給他時間,那麽這件事情最後一定和你脫不了幹係,但他仍然決定發出這條短信,在那一切‘可能’發生之前,選擇相信。”
    “所以鳴海。”黑田兵衛平靜地問,“我剛才進門前說的那句話,問錯了麽”
    房間內的氣氛幾乎凝滯,不知過了多久,鳴
    海光那習慣性挺直的背脊驟然間轟塌了下去,他低頭咬著牙,答:“……沒錯。”
    黑田兵衛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隻是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警視廳那邊,小早川警官已經給你打點好了,一周時間,之後要走要留,你自己決定。”
    “如果要走——”
    黑田兵衛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記得好好和你的朋友們道個別。”
    午休期間,鳴海光趴在辦公桌前,在灼熱的噩夢中睜開了眼睛。
    “……鳴海”
    隔著一個辦公位上,屬於鬆田陣平獨有的嗓音喚回了鳴海光的胡思亂想,天生敏銳的警官先生摘下了墨鏡,目光猶疑地上下打量著眼前剛剛出院不久的同期,冷不丁問:“——在想什麽”
    鳴海光怔了怔,麵色如常道:“在想最近手上的案子。”
    “你剛回來才幾天,哪來什麽案子。”鬆田陣平轉過頭看了他兩眼:“今天晚上班長帶著對象請我們吃飯別忘了。”
    鳴海光眼睛一亮:“聽說伊達班長這次帶著女朋友一起回的東京”
    鬆田陣平聳了聳肩:“好像是。”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過了剛開始知道班長是他們幾個人裏唯一脫單時候的興奮勁,甚至對班長的女朋友這件事本身表現得有些興致缺缺。就像是不知道什麽事情莫名阻礙了他,讓鬆田陣平即使看起來在盡量表現溫和也難以掩飾一些其他鳴海光看不透的情緒。
    可沒等到鳴海光繼續去進一步觀察,鬆田陣平已經一把攬住鳴海光的肩膀,將人整個拉了過來,左右看了眼,問:“這幾天,身體沒問題吧”
    “陣平君你怎麽和hgi越來越像了。”鳴海光無奈地拉開他的手,看著一向冷臉的同期臉上流露出關切,噗嗤一笑,“放心吧,醫生不是說了,盡量保持情緒穩定問題不大。”
    鬆田陣平也看不出來是信與沒信,他挑了挑眉,拉著人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就見原本還坐在裏麵辦公室的目暮警官突然走出來。
    他的目光在房間裏環視一圈,最後定格在了兩人身上。
    “鬆田、鳴海,杯戶町購物廣場附近有人報案,說是有目擊者看見有疑似小偷在晚上閉園後翻牆進入兒童樂園區域,你們兩個過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