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豔玲有點怕，她還是頭一次見衝自己發火的周大栓。
    她一邊往牆邊縮一邊扯著嗓子大喊：“爹娘，你們快來啊！大栓要打我！”
    “哎呦，疼死我了！娘你快來啊，你再不來大栓就把孩子打死了！”
    “爹娘，你們快來啊！大栓要打死我和孩子！”
    王豔玲扯著嗓子哭喊。
    周大栓嘿了聲：“媽的，老子今天才知道你還有這麽一麵，看來老子今天要是不打你，是給你臉了！”
    周大栓扯了半天，想把褲腰帶扯下來。
    結果，係的太緊，沒有扯下來。
    他瞥見地掃帚，一把抓過來跳上炕。
    把王豔玲按在炕上，就要打人。
    “周大栓，你個老子住手！”周貴聽到兒媳婦的喊叫聲，就跑進來。
    周大栓對著王豔玲的臉呸了一口：“這次老子先放過你，再有下次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王豔玲真的嚇壞了。
    沒結婚前，她就和周大栓認識。
    那時候的周大栓油嘴滑舌，專挑好聽的話和她說。
    他對別人凶，但對她一直都很溫柔。
    而且，還有求必應。
    哪怕她有時候使小性子，提的要求不符合常理，周大栓也會變著法的哄她開心。
    所以，她才不顧爹娘和家裏人的反對，一門心思嫁給周大栓。
    嫁過來之後，她在周家的日子比在家裏還要好。
    尤其是她現在肚子裏有了孩子。
    她基本上什麽活也不用幹。
    每天隻要吃睡，照顧好肚子裏的孩子就行。
    周大栓今天這一下，把王豔玲嚇到了。
    她半天回不過神，抱著被子一直在發抖。
    周貴踢了兒子一腳：“你腦子被驢踢了啊！你媳婦懷著孕，你也不怕把你媳婦肚子裏孩子打掉！”
    周大栓不以為意：“爹，她哪有那麽金貴，咱村誰家媳婦沒有挨過打！”
    周大栓的話，就像是把王豔玲扔到了冰天雪地裏。
    周貴看了一眼兒媳婦，就帶著兒子出去。
    “咋回事？你一直對你媳婦不是挺好的，今天咋突然就打你媳婦了？”
    知子莫若父。
    周大栓解遞給他爹一根煙，把在地裏的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爹，你說是不是邪了門了！二房那小寡婦看著弱不禁風，咋就那麽厲害，竟然還敢去公安局告狀！”
    周貴瞪他：“那是以前！畢竟現在來運沒了，顧盼弟是個腦子清楚的，她知道誰也靠不住，隻能靠自己！”
    “你以後少惹她，要是真把她惹急了，她把你送到公安局，老子可救不了你！
    周大栓吸了口煙：“再說吧！十裏八村的我還沒見過這麽烈的小寡婦！”
    王豔玲就貼著窗戶邊的牆。
    周家爺倆的話，她一字不落的聽見。
    她一拳頭打在枕頭上，咬牙切齒的說：“好你個顧盼弟，你男人才剛死，就惦記上我男人了！”
    “我王豔玲可不是吃素的，你給我等著！”
    另一邊。
    顧林扶著張桂香回去。
    周來錢跑的快，又帶著一肚子火。
    他先到家。
    張桂香推了半天門推不開，衝屋裏喊道：“來錢，你把門打開，娘累今天累的很，想回去睡一會！”
    周來錢沒反應。
    顧林又敲了兩下，裏麵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知道她今天打周來錢的這一巴掌，周來錢一定會記在心裏，怕是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和她說話。
    但是顧林一點也不後悔打了他。
    “娘，那小子還在氣頭上，你先跟我去我那屋睡，反正我那屋大著！”
    張桂香小心的問：“行嗎？那是你和來運的新房！”
    “怎麽不行！新房也是住人的，再說了那屋子還是您給我的！”
    顧林扶著張桂香回了她那屋。
    張桂香確實是累了，脫了鞋就躺下來。
    顧林想要給她蓋自己的新被子，張桂香說什麽也不同意，她說自己身上髒，不能弄髒了顧林的新被子。
    顧林拗不過就隻好把炕頭上的舊被子給她蓋。
    張桂香很累，可卻睡不著。
    這屋，是來運睡過的屋。
    不用閉眼，她好像都能看到兒子的身影。
    兒子在這邊睡了，躺下來的時候一定板板正正。
    兒子在門口的地方洗臉刷牙。
    這屋裏哪哪都是兒子生活過的痕跡。
    想著想著，眼淚就下來了。
    顧林挨著張桂香躺下來，看到她臉上的眼淚，輕輕用手擦掉。
    “娘，你是不是怪我今天不該那麽衝動打來錢？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顧林不怕周來錢多心。
    也不怕村裏人如何說她。
    她怕的是傷了張桂香的心。
    怕的是張桂香以後把她當外人。
    顧林說話的時候，她自己都沒有察覺有點小心翼翼。
    張桂香滿是皺紋的手輕輕的把顧林腦門前的碎發，弄到她耳後。
    “怎麽會！娘知道你是心疼娘，也是為了來錢好。”
    “娘，你真的這麽想嗎？”
    顧林欣喜若狂。
    這個小老太太怎麽就這麽好呢？
    張桂香輕輕的點了兩下頭：“真的！來運說過你心地善良，最會心疼人了！”
    “阿林，說句讓你笑話的話，娘活這麽大了，還是喜歡被人護著額的感覺！”
    “以前來運在的時候，但凡有人欺負娘，還有來錢和小娟他們誰要是不聽娘的話，還說娘，來運也會像你這樣教訓他們。”
    原來，她是愛屋及烏。
    一刹那。
    顧林想知道周來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想，如果她來的再早一點。
    是不是周來運就不會出去打工?
    他不去打工，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意外？是不是他們現在過著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她想，如果周來運活著一定是個顧家疼媳婦的好男人。
    她和張桂香也絕對不會有婆媳之間的問題。
    但這一切都是隻是可能。
    畢竟周來運已經不在了。
    張桂香微微歎口氣：“阿林，來錢的脾氣性子都隨了你爹，做事衝動，脾氣也爆！”
    “別人一說他什麽，他就像今天這樣，以前有來運管著，娘多少還放心點，現在娘想讓你管著他，成嗎？”
    顧林看張桂香小心翼翼的樣子，心疼又心酸。。
    張桂香心裏就是個普通鄉下女人，她心裏裝的是她的孩子和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