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人區戀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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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實存在的嗎
    遊野的回答讓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耳朵壞掉了;
    劉教授愣了愣,不解道:“你不是剛隔離結束嗎”
    遊野直截了當說:“就在剛才,我可能被感染了。”
    中心櫃台值班的兩位護士表情瞬間僵硬,彼此驚疑不定地交換視線。
    劉教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什麽為什麽突然……”
    遊野的語氣冷靜:“我被不明物體咬傷,請求再次進行檢查並隔離。”
    頓時,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值班護士立刻聯係檢測中心,不到半分鍾,遊野被檢測人員帶去做全方位檢查。
    兩小時後,做完檢查的遊野等在隔離室。
    不多久,研究中心醫生神色輕鬆地走進隔離室。
    “時先生,我們並沒有在你身體裏發現任何汙染物殘留的跡象,您的血液和各項數據都很正常,”檢測醫生看著檢測報告表,“我們也沒發現有任何可以導致汙染的咬傷…”
    他頓了頓,補充說,“準確的說,除了先前救援任務導致的舊傷外,我們並沒有在您身上發現其他傷口,恭喜,您非常健康。”
    遊野再次確認:“脖子上完全沒有傷口的痕跡嗎”
    在嘴唇貼上他喉結的瞬間,他明顯感覺到有冰冷尖銳的物體刺入皮膚,並疑似在他的體內釋放致幻毒素。
    醫生的視線朝他脖子掃去,而後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時先生,我們並不認為吻痕是危險的傷口。”
    遊野:“……”
    得了允許,劉教授進入隔離室,他和醫生點頭示意後,醫生先一步離開了。
    劉教授:“報告都我看過了,你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到底怎麽回事”
    他作為時渡成年前的監護人,兩人雖不像真正的父子一樣親近,但他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還是有把握的,他不認為時渡是個無理取鬧的人。
    這些話之前已經有調查員詢問過,遊野又重複了一次:“在停車場的時候,有不明生物潛伏在我的車子裏。”
    劉教授神色複雜地看向遊野:“你停車的位置剛好是監控死角,但調查員看了你車子附近的、及停車場所有出口的監控視頻,所有沒發現任何可疑生物出現。”
    聞言,遊野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和調查員提到車庫的事,是想驗證那天舞會上監控壞掉是巧合,還是所為。
    他申請做汙染物檢測,並說明自己被不明生物咬傷,也是在借助外界試探的能力、並弄清楚的角色接近時渡的目的、以及這個角色和主線的關係。
    現在他幾乎能確定,擁有幹擾監控器和人類記憶的能力。
    當然,這些人類裏並不包括他這個被複製的本體。
    又或者說,是的角色故意保留了他的記憶。
    而且從現在的檢測結果來看,他對於在自己體內釋放汙染物的猜測是錯誤的。
    他現在仍然很健康。
    “小渡,你會不會是……”劉教授欲言又止,他推了推眼鏡,換了個委婉的說辭,“在長期處理汙染物的高壓高危工作環境下,獵人的精神狀態很容易出現問題,需要精神治療的獵人並不少,比起汙染物檢測,你看你是不是……最好也做個精神上的檢測”
    在被劉教授小心翼翼地勸說後,遊野表情微變。
    一直以來,他都在潛意識裏默認的角色是「真實」存在的。
    假如他之前的推斷都是錯誤的。
    假如的角色並非汙染物輻射下的複製體……
    假如那枚小紅痣不是用來區分本體和複製體,而是用來標記真實和幻覺的符號……
    他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飾演的角色,是時渡用來逃避自己的道德觀和欲i望,對自己女裝癖產生的替代性幻想形象。
    可如果的角色隻是幻覺,無人區那晚又是誰將他從危機裏解救出來
    留下印有口紅的煙、脖子上的吻痕,難道也是因為時渡精神上的混亂,自己弄出來的嗎可脖子上的吻痕自己沒辦法弄出來吧
    還有很多沒辦法捋順邏輯的地方……
    “怎麽了我隻是提議而已……”劉教授看遊野突然麵色沉重,仿佛自己說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忙找補說,“你要是介意的話,先休息一陣放鬆放鬆再看看”
    “謝謝您的提醒,”遊野臉上的疑惑散去,“要是方便的話,我希望現在就能進行檢查。”
    遊野的反應倒是讓劉教授愣了一下,接著他鬆了口氣說:“我這就去讓人安排。”
    劉教授在中心醫院還是有些能耐的,很快,遊野就被安排進了精神健康中心進行檢查。
    在進行了一係列精神方麵檢查後,醫生對遊野這份所有數值都很正常的報告皺起眉頭。
    遊野:“醫生,我有精神方麵的問題嗎”
    “從數值上看,您的精神狀態很健康,”醫生的語氣並不是很確定,但保持著專業的耐心和溫柔,“但數值並不能表明一切,不久前,您剛在無人區經曆過重大的汙染事故,救援隊友與救援對象幾乎全軍覆沒,出院後又在紀念日舞會上遭遇喪屍突變,發生這一係列的事,我們都感到非常遺憾。”
    “這些事故都有可能造成患者的心理創傷,而且這些創傷都是發生在潛意識裏的,有時候患者本人並不知曉,數值上也很難體現。”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將進行進一步的催眠治療。”精神科醫生提議道。
    “那辛苦醫生了。”
    “我們開始吧。”
    遊野集中精神,很配合地望著晃動的催眠儀,不到三分鍾,困意襲來。
    “待會你會看到一條黑暗狹窄的隧道,不要怕,沿著隧道前行,找到隧道盡頭散發著白光的出口,從那兒出去,就能看到潛意識裏恐懼的事物,隻有麵對它,恐懼才能真正的消失……”
    醫生引導的話從現實傳達到夢境,可遊野並沒有看到醫生描述的白光。
    隧道盡頭,一座婦幼醫院佇立在廢墟的城池之上。
    遊野記得這裏,這是時渡第一次夢到無人區時,綠色光束指引他找到的建築物。
    而這一次,醫院裏傳來微弱的、類似野貓鳴叫或嬰兒啼哭的聲音。
    為什麽又會回到這裏,這所醫院有什麽象征意義嗎
    無人區裏又怎麽會有生命的聲音呢
    突然,風從城市的廢墟揚起,帶著塵土和死亡的氣味呼嘯而來。
    整片無人區在風聲裏搖搖欲墜。
    遊野感覺很冷,就在他抱起胳膊的瞬間,肩膀突然被溫暖覆蓋。
    “噓,”身後的人為他披上風衣,是遊野熟悉的柔軟布料,如同他在紅島荒野裏的無數個夜晚,懷樹為他披在肩膀上的一樣,“不要怕,也不要懷疑我的真實性。”
    透過衣物和對方的動作,溫暖纏繞而上,瞬間將遊野包裹其中。
    就好像被人從背後靜靜抱住一樣。
    與此同時,城市邊緣黑色的地平線漸漸被綠色極光照亮。
    那人聲音低低的,“不要哭,找到真相,我有驚喜送給你。”
    不要哭可遊野現在並沒有流眼淚。
    可還沒等他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催眠製造的夢境在轉瞬間崩塌。
    遊野睜開眼睛,治療室白慘慘的日光燈刺得他眼睛有些疼。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讓自己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
    醫生看了看時間說:“您比預定的時間要更早醒來,夢裏看到了什麽”
    遊野:“醫院,嬰兒的哭聲,綠色的極光,還有一個人。”
    醫生:“您能看清楚那個人是誰嗎”
    遊野搖頭:“他站在我的身後,我看不到他的臉。”
    醫生:“那這個人對您說了什麽嗎”
    遊野沉默一瞬,才開口說:“他讓我離開。”
    醫生記錄病症的手微頓,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您的潛意識在排斥催眠治療,所以才會出現這個形象。”
    “綠色在夢境裏有危險、魔鬼、深淵的含義,您看到綠色的極光,很可能預示著您正處於一個自我認為非常危險的狀態,同理嬰兒的哭聲也是缺乏安全感的證明……”
    催眠醒來後遊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反複思考著剛才的夢境片段。
    無人區那所婦幼醫院、嬰兒的哭聲和他要完成的任務,存在著怎樣的聯係呢
    “時先生,我會給您開些鎮定和抗抑鬱的藥劑,這段時間您務必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一旦再出現幻覺,記得到醫院複查。”
    “謝謝醫生。”
    遊野從治療室出來後,等在走廊的劉教授忙問:“怎麽樣對你有幫助嗎”
    遊野模棱兩可地笑了笑:“或許吧。”
    劉教授看他答得並不積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不要著急,治療得循序漸進……”
    劉教授話還沒說完,遊野腳步陡然頓住。
    他看向前方的視線微沉——
    走廊另一端,舞會那天失去新婚妻子的高級研究員,正神情呆滯地被兩名護士扶著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怎麽了”劉教授忙問。
    遊野試探道:“剛才那個研究員,您還有印象嗎”
    劉教授笑:“雖然我年紀大了,但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地步,舞會那天他新婚妻子被喪屍病毒感染,他失控瘋狂的舉動讓人印象太深了。”
    說著,他很遺憾地歎氣,“他和妻子的感情很好,事情發生後,他接受不了現實瘋掉了。”
    遊野繼續問:“那您還記得,是誰開槍打死了他被感染的妻子嗎”
    劉教授臉上突然空白了一瞬,搖頭:“說起來,這個我倒是不太記得……”
    “是你!”原本神情呆滯的研究員突然對著遊野大叫,用瘋狂且仇恨的目光看著他,“我認得你!”
    劉教授忙拉著遊野,想盡快遠離這位可憐的瘋子,但遊野卻站在原地,用一種詢問正常人的語氣,對瘋掉的研究員說:“你記得什麽”
    “那天是你開的槍!你殺了她!別以為你換了裝我就不認識你!你的樣子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研究員突然絕望地大哭大叫,“綠裙子,魔鬼的綠裙子,是你殺了她……”
    病發的研究員很快被護士強製拖離,他的哭聲在走廊絕望回響。
    劉教授搖頭:“真的瘋透了,可憐呐。”
    遊野看向研究員遠去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語。
    ——魔鬼的綠裙子。
    這個研究員也看到了,並且還記得。
    遊野很快將「飾演時渡的幻覺」的可能性劃掉。
    就如在催眠夢境裏的提示,這個角色是真實存在的,現在遊野十分確信。
    遊野和劉教授剛從樓上下到大廳,隔離中心警報響起。
    那是大批疑似汙染人員被送至隔離中心的警報。
    疑似汙染人員都是從感染事故現場拉過來的,他們中很多剛目睹了至親之人變成喪屍、又在自己麵前被擊斃從慘狀,隔離中心裏隨處可聽到壓抑的哭聲。
    這樣的悲劇,幾乎每天都在這座城市上演。
    劉教授加快腳步離開隔離中心,他悲觀地說:“感染的發作越來越不可控了,可現在「血清計劃」仍毫無進展,或許要不了多久,二十七年前那場災難就會重新降臨,很快,人類的末日就來臨了。”
    “二十七年前你才剛出生,你們這輩沒目睹當年的慘狀,那些從「岩城末日」中死裏逃生的人,據說最後很多都進了精神病院,活到現在的也不剩幾個了。”
    遊野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問:“幸存者的檔案,現在還可以查到嗎”
    作者有話說:
    我有劇透過,這個世界兩人要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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