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淤泥與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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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從會議室脫身的白僳站在警局的走廊上左顧右盼了一番。
他與周圍忙於工作甚至可能要加班的人類格格不入。
在走廊尋覓了一番有沒有認識的人臉,最終白僳邁開步子,走向麵對著飲水機倒水的一名女性,拍了拍她的肩膀。
“誰!”被悄無聲息接近的馬尾女性嚇了一跳,差點蹦了起來,手持的杯中的水被晃出了些許。
白僳看著祁……祁竹月是吧?她一下子轉過身,空著的那隻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白僳?”祁竹月神經直跳,“你……你怎麽還在這?”
紮著馬尾的女性認為,會議結束後沒有工作隻是兼職的白僳應該離開了他們警局才對。
“被老大留下來聊了幾句?”稱呼是學夏成蔭的,白僳當沒看見馬尾女性對他稱呼欲言又止的神情。
祁竹月:這個叫法絕對是跟夏前輩學的吧?
祁竹月:啊啊啊真是的,夏前輩每天都在教人些什麽……
祁竹月糾正不能,她歎著氣說:“既然沒什麽事的話,白先生你可以回家了,如果想要蹭個加班費,再等半小時左右去門口打個卡——”
“吃飯嗎?”白僳打斷問道。
“哈?”祁竹月沒跟上節奏。
“去食堂吃飯。”白僳掏出充滿電的手機看了眼,順便拔掉了借來的充電寶,“我記得這裏的食堂現在已經供應午飯了?”
確實是開始供應了,但這和白僳有什麽關係?
祁竹月手舉著杯子站在那,正想著,聽到耳旁的黑發青年繼續說了起來:“說起來,我還是覺得祁小姐有點麵——”
“吃飯吧!”紮著馬尾的女性猛地握緊了杯子,加了句,“我請客。”
十分鍾後,警局的食堂內的一角,坐了兩個人。
祁竹月不常吃食堂,因此飯卡積了不少錢,才足夠黑發青年點鋪滿這一桌子的菜肴。
祁竹月覺得自己有點被威脅了,而且她還有證據。
白僳察覺到了對麵人類的女性,移動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我覺得……”
祁竹月嘴皮一動,語速飛快:“不要伱覺得,請吃飯吧,不夠還能再點。”
三番五次提出相似之感讓她背脊一涼,卻遲遲不將這個話題推進下去,有種狼來了的既視感。
順帶一提,她做不到像狼來了故事中的村民那樣完全不信,再提幾次她都會覺得提心吊膽。
除了假發和一……億點細節,她的偽裝應該是很完美的。
白僳看對座的人類女性臉跟調色盤似的來回變樣,就知道對方又想岔了。
不過這和他都有什麽關係呢?他就是個蹭飯卡吃飯的。
黑發青年低頭專心解決食物,對麵結束了調色盤變臉的馬尾女性冷靜了下來。
食堂邊角落,無人打擾。
目標對象正在進食,估計心情尚可。
紮馬尾的女性猶猶豫豫,最後在桌麵上隻剩下餐後點心時,開了口:“白僳你……這次真的不是在釣魚執法嗎?”
見黑發青年的視線朝她看去,祁竹月有些苦惱地說:“太巧合了。”
對此,白僳的回答是:“不是哦,隻是湊巧。”
他會去那附近吃飯是直播間觀眾推薦的,遇上安向文也是意外,至於被邀請去參觀……那完全是安向文自己做的決定,總不能說他從安向文開始找工作就開始安排了吧?
與其來問他,不如從安向文口中那什麽互助會著手。
這麽想著,白僳向人類提起了這一點。
祁竹月的神色立馬嚴肅起來,拿出手機用記事本記錄下來,準備回頭安排人詳細詢問一下。
“對了,如果我想要看和陀川有關的資料,要怎麽做呢?”
“啊?你想看的話……”祁竹月微微斂起眉。
她思考了一下白僳目前的身份,好像隻是相關者而不是案子的參與者,要想看資料的話……
“打申請吧。”
“嘖。”
聽到了奇怪的聲音,祁竹月抬頭朝對麵看去,卻看到黑發青年已經低下了頭,好像那聲咂嘴聲不是他發出的一般。
幻聽了?應該不是。
白僳心中再一次感慨人類秩序的繁瑣,開始回想他上一次怎麽搞到人類方的情報的。
不偷不搶的話,好像是借人的手。
上一次的受害者正巧進入了食堂,準備打包一份飯回辦公室邊吃邊工作,剛跨入食堂大門,戴眼鏡的青年感到一陣惡寒。
沒理由地肩膀一聳,上一任借書受害者,加快了自身的腳步。
買飯打包付錢一條龍,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鍾。
坐在食堂中的人隻感到有一陣風吹過,就連在邊角落裏的祁竹月察覺到什麽看向門口,也隻能看到一個風風火火的人影消失在那。
大概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哪個同事,祁竹月默默感歎了一句對方工作真多。
收回視線時,紮馬尾的女性對上了一雙黑色的眼睛。
對座的黑發青年不知何時停止了進食,兩手交錯墊在下巴處,頭支在那,呈三十度角的偏移。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人類女性來不及端起餐盤跑路,就對上了一抹不容她拒絕的笑容。
“祁竹月、祁小姐。”白僳喊著人類的名字,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可以再麻煩你一件事嗎?”
被他所看的馬尾女性打了個顫,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吞回去,最終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白僳滿意地放下手,繼續解決麵前的食物。
在又刷了一次人類女性的飯卡,對方露出肉疼的神情,白僳終於收起了餐盤。
然後兩個人就前往了檔案室。
白僳麻煩的事,簡單來說就是鑽規則的空子。
借閱人有權限,他裝作是隊員,跟著一起看。
隻要不出事,不被人類的領導發現,大部分情況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祁竹月:“……其實我覺得顧隊是知道這個操作的。”但為什麽你這麽熟練啊??
被看作熟練工的黑發青年拎起厚厚一疊資料,咂了下舌。
太厚了。
十厘米都說少了的,假設有根量尺的話,能看出這洛文書資料要奔著二十厘米去了。
一開始,白僳翻得挺慢的,還在保持一目十行的速度,翻了會後,動作逐漸暴躁。
祁竹月:“等……你小心點不要把紙撕壞啊!”
白僳:“知道了。”
後續的翻閱有點量子閱讀的意味了,旁觀者人類隻想問一個問題,這樣真的能記住嗎?
“可以。”白僳回答道,合上最後一冊活頁紙,轉過身時,對上了人類女性自我懷疑的神情。
祁竹月滿臉“我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嗎”的表情。
“你沒有說出來,但那懷疑的目光……應該隻有那個意思了吧?”白僳抱起資料往檔案室的櫃台上一放,“表情太明顯了。”
櫃台前的檔案管理員瞬間放下了摸魚用的手機,一本正經地坐直身體,並朝祁竹月招招手,示意她過去簽字還文件。
過去前,祁竹月低頭看了眼時間,才經過十五分鍾。
非要說的話,白僳是以一分鍾一本的速率看完了那一摞。
他真的記住了嗎?仍持有這樣的疑問,紮馬尾的女性簽字的時候,字跡還有點僵硬。
白僳說的記住,自然是把文字印在了腦海裏,隨時查閱那是以後的事了。
祁竹月簽完字,以防萬一還是問了句:“你查這個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白僳想了想,答道,“為了朋友。”
第二次念出這個字眼,白僳的回答引得祁竹月朝後看去,黑發青年衝人類女性眨了眨眼。
祁竹月重複道:“朋友?”
白僳應道:“是啊,被你們送進醫院的那個,叫安向文。”
說著,黑發青年故作苦惱地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他之前看著精神有點不濟,應該是邪教的鍋吧,這麽想來……他運氣不怎麽好,老是遇上事故。”
祁竹月:……
祁竹月:不是,我覺得不是那我姓安的先生的問題,你有沒有考慮過可能是你的問題。
又或者,是兩個人碰在一起的問題?
祁竹月默默回憶了一下他們共同經曆過但無法言說的福招寺之旅,發自內心感慨,要回歸日常生活,先選擇遠離白僳試試。
他們所有特殊部門的人多少都有點事故體質,白僳指示特別表象的那一類。
祁竹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以一句話收尾:“那白先生你注意點,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的……”
她期望人能記住,不然回頭陪著寫檢討的會是自己。
白僳敷衍地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前麵那位不就沒寫,安心。”
“……並不是很能安心的樣子。”兩者文件的重要性並不相同啊。
多少同部門前輩打聽了一耳朵上次前輩的遭遇,再與她所遭受的一比較。
——同是天涯淪落人。
祁竹月秉承著都已經陪著走了,不如送佛送到西,將人送到了警局門口。
見證著黑發青年走了出去,她看著手機上收到的消息,朝人喊了一句:“你那邊之後會有個聯絡員……反正這麽個人,你記得——”
後麵的話散在空中,祁竹月也不知道白僳聽清了沒有。
大概是聽清了的吧,她認為白僳聽覺出色。
與白僳分開後,祁竹月終於感到了放鬆。
她覺得自己像離開了一片黏膩的潮濕中。
祁竹月所不知道的是,她會感到不適,完全是因為白僳後來用了點木佛夢境中看“蔚文雪”的目光看她。
那段記憶她不記得,但白僳記得。
……
太陽西沉,橘紅色的暮光鋪灑在街麵上。
什麽聯絡員的說辭從白僳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心不在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腦袋裏翻著剛剛記錄下的資料。
黑發青年沒有看路,卻總能精準地避開路上的行人。
也因為沒有看路,在走到某條岔路口時,他直接順著白犬的習慣走了小道。
狹小的街巷遍布障礙物,街麵仿佛成了兩側店家的私有地,各類雜物堆在眼前。
走人是還可以走的,就是要注意點腳下。
白僳依舊是那副在想事情的姿態往裏走,搖晃的步伐逐漸走到小道中央。
然後他停住了,頭朝左邊一歪。
餘光中一道流線狀的黑影擦過他的麵頰落到遠處的地麵上,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口子。
普通人被劃出傷口,早就溢出血液了,但在白僳臉上隻有這麽一道淺白的劃口。
黑影落了地,呈現一灘淤泥狀。
它落在牆麵射下的影子中,不成型的軀體緩緩蠕動升高,似乎想變成什麽。
淤泥升到了與白僳同高,輪廓朝著人的外形轉變,甚至穿上了與白僳相同的衣物,這些變化僅發生在轉眼之間。
然而,在淤泥構造出的人形想要再具現化出具體的外貌時,它卡住了。
麵部的流狀液體抽動了幾下,看得出在努力了,但什麽都沒有努力出來。
深色淤泥形象化地在臉上鼓出一個問號,充分表達了它自身的疑惑。
接著淤泥向前湧動了一段距離,腿部的區域刹那間融成一團並微微隆起,給人一種它即將起跳的既視感。
事實上淤泥是再次衝了出來。
狹窄的街巷中除了兩側緊閉的店門隻有白僳一個人,在滿地雜物的阻礙下,黑發青年退後的步伐被絆住了。
像是躲閃不及,白僳第二次被擦過了脖頸。
與第一次相比,這道劃口深了很多,幾乎要割下一塊肉。
但是,還是沒有血液流出。
竄到相反方向的淤泥重複了之前的操作,仍舊是卡在了具現出容貌的那一步。
“你是想從我身上獲取什麽嗎?”
白僳轉回了身,手指壓在脖子上的傷口上。
傷口處有白色細線慢慢抽動,可能再晚一會,他脖子上的傷口就要愈合了。
黑發青年麵頰上的劃口已然消失,仿佛一開始就不曾存在。
白僳大部分時間不會把自己這具身體構造得比較全麵,就比如一個人落單或沒有受傷危險的時候,他全身上下湊不出一半器官。
血液的話也是。
白僳朝淤泥所在走了幾步,邊走邊自言自語道:“需求的應該是血液……你是需要我的血來變成我的樣子?”
“這麽說起來中午的時候有見過你這樣的存在,不是一個個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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