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山間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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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逸跑了,被留下的兩人嚐試了一下,發現他們暫時出不去院子大門。
院門在少年人離開後就合了起來,無論他們怎麽推拉都無法撼動。
套用一句老套的話是什麽?門仿佛和空間固定在了一起。
至於爬牆翻牆什麽的,兩人也沒有嚐試。
沒人知道貿然翻越會發生什麽,是會被踢出夢的世界還是會受到損傷?更何況,這座屋子夠他們探索了。
“這下……”戴眼鏡的青年摸著自己的下巴說,“豈不是變成了場景探索了,跟玩密室似的。”
距離離得稍遠的祁竹月沒有聽清,她翻著房間中的衣櫃,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回過頭:“什麽,唐前輩你在說什麽?”
唐諾靠過去,替人搬出了厚重的被子與枕頭:“我在說密室。”
祁竹月一拍手,了然道:“哦,就是唐前輩你刷遍整個城市的大小密室並被所有店家拉黑的那類嗎?”
唐諾:“……你可以把前麵的定語都省略掉。”
祁竹月:“哦,好的唐前輩。”
聽話的後輩順從地拋掉了那些繁雜的定語,她是知道這位前輩有個去玩密室休閑的愛好。
聽說一開始隻是為了一樁靈異相關的案件,誰料事後就入了迷、上了癮。
即使特殊部門的工作再忙,唐諾都會抽空光臨老的、新的各類密室,直到因為快速破關和暴力解謎上了店家的黑名單。
他們眼下是是有點像在密室了,在密閉的空間內,尋找著可能的線索。
被子和衣服被搬空後,下方擺了個掛著鎖的小盒子。
“唔……我以為還會藏得更隱秘一點呢。”
“具體是?”
“像這邊可以挖個內嵌的格子,把這個盒子放進去,然後這邊做個機關……連到這邊的抽屜吧,再在抽屜裏做個謎題,解開就能把上麵的機關打開。”
“……清醒點唐前輩,誰會往自己家裏設置這種東西啊!”
“也是。”
唐諾再度推了推眼鏡,看祁竹月的視線裏帶了點欣慰——真是合格的吐槽役。
尋常人家裏不會設計那種程度的機關,撐死也就是上個鎖的程度。
鎖也不是高科技的鎖,銅鎖往上一掛,需要相匹配的鑰匙才能打開。
理論上下一步應該是找鑰匙了,但唐諾卻拐了個彎出了門,去到隔壁溫桃的房間裏,從梳妝鏡下的抽屜裏摸出了一根發卡。
接著,祁竹月目睹了很可銬的一幕。
唐諾把發卡中的鐵絲扭成了串,然後捅入了鎖孔中。
附耳靠近聽了會,指尖慢慢挪動。
不多時,伴隨著哢嗒一聲,鎖被打開了。
祁竹月好像知道為什麽這位唐前輩會被各家密室店家拉黑了,誰開鎖是這樣開的啊?
就算現在有很多都是電子鎖了,但還是有一些是傳統鎖……等等,為什麽唐前輩你這麽熟練啊!
“跟夏成蔭學的。”
“我沒有問……?”
“你的表情太明顯了。”唐諾把發卡往口袋裏一放,手掌按在蓋子上一開,“很容易讀懂。”
“嗯……那希望唐前輩你不要把這個技能用在其他地方了。”至少違法的不要,她還不想哪天和自己的前輩鐵窗淚相隔。
“這個的話,我覺得你擔心一下夏成蔭比較好。”
比起更加不服管束的夏成蔭,唐諾隻會把這種技能用在需要的時候,而前者時常會進行一些違法操作。
例如,還沒拿到許可就自行撬門什麽的。
盒子的蓋子打開後,露出了下麵擺放的一疊疊紙。
有信紙,也有各式各樣的單據。
他們根據溫桃小夥伴的年齡推算,現在這個年份裏山村中電器設備還不普及,與外界往來寄信也挺正常。
唐諾翻了翻信件,是溫桃父母與在外打工的親戚的聊天往來,早期是一些正常的寒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信件上開始出現了變了調的句子。
溫桃父母開始隱晦地同在外打工的親戚說,如果可以在外麵定居就盡量不要回村子了,至少近期不要回來。
外麵的親戚問為什麽,溫桃父母也不回答,反而問起了送小孩子出去讀書哪裏比較好,把話題扯開了。
他們說他們可以出錢,想把自己的女兒寄放在親戚家裏,再給她找個學校讀書。
那親戚理所當然地要問為什麽不在村子附近上學,溫桃父母推說因為大城市的教育質量好。
親戚似乎信了,也沒在多說什麽。
“可是……”信看到這,祁竹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知道的記憶裏,溫桃沒有去外麵讀書。”
這個女生直到快成年才出去打工,再到今年他們才借著她的身份回村。
期間,溫桃一直沒有回來過,祁竹月理解是因為她的父母那時候離世了,她與村子中的牽掛就隻有待她還不錯的舅舅、舅媽一家。
“大概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吧。”唐諾答道。
信件之外的是一些單據,繳費的單據,水電煤什麽的,其中以水費尤為突出,高得離譜。
另外,中間還有一筆付款記賬的單子數額特別大。
祁竹月困惑不已,她粗看下來,這個屋子裏也沒什麽要用水的地方。
唐諾也奇怪地看著大到離譜的數字,想了一下屋子的構造:“全都看過了?”
“粗略看了一圈……我們現在再轉一圈?”
“好。”
說走就走,兩人將信紙與單據放回盒子裏揣在懷中就離開了房間,在幾處有接水龍頭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廚房、廁所或者說浴室。
裝潢不如他們白天看到的那般新與整潔,還帶了些陳舊的氣息,但在水龍頭和水管處檢查後,沒有發現頻繁使用的痕跡。
總不能是這戶人家白天一直開著水任憑水流淌浪費,這想想就可能性不大。
“又或許……房子以外的水管漏了但沒被發現,算在了這戶人家頭上……算了唐前輩你當我沒說。”
兩人兜著兜著來到了後院,同樣寬闊的院子裏什麽都沒有擺,比他們白天在現實裏見過的還要空蕩蕩,連周圍本該存在的長條形苗圃也不見了蹤影。
是後來添加的?應該是後來添置的吧。
祁竹月不明所以地看了一圈,正打算回去時,她瞥見地上有一道車轍的痕跡。
唐諾也注意到了,他沿著車轍印朝前看,還看到了被打掃清理過的壓痕。
這個四四方方的大小是……
……
湖,很大的一片湖。
湖麵在刺眼的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波光粼粼,可往深了看去隻能看到一片幽寂的深色。
山裏有湖嗎?
高天逸印象裏好像是沒有的,至少在他來時看到的那張地圖上沒有。
由於持續走著山路,從樹林中穿梭,導致少年人這會兒也判斷不出他身處什麽位置。
高天逸回頭看,隻能看到影影倬倬吞沒掉一切風聲的樹影。
他的麵前是興奮的、看不清臉的孩童們,他們聚在一起,指著湖麵竊竊私語著。
“就是這裏……好漂亮的湖。”
“是不是有點深了,會摔下去嗎?”
“不會吧,小心點就好。”
“今天能看到嗎?”
“不知道誒……問問溫桃?”
“溫桃”本人被喊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現在這個名字指他,這才轉回了腦袋。
頭一回過去,一張高強度打著柔光的臉出現在眼前,饒是高天逸自認為心理承受能力不錯,這會都被空白所盯視也使得少年人心髒猛地一跳。
是被嚇的,也是被驚的。
“阿桃。”還沒有變聲的童音聽不出男女,隻好從著裝以及發型判斷,麵前應該是個男孩,“是不是這裏啊?”
“嗯?嗯……嗯?”
音調幾連變換,高天逸滿腦子都是:什麽這裏,什麽那裏?
孩童時期的記憶總不會這麽詳實,除了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外都會變得模糊,並且,背誦了溫桃記憶的也不是高天逸,而是祁竹月。
少年人木然地站在那,思考著自己應該如何回答。
他在發現自己睡到了夢中時就在想要不要讓自己醒來。
高天逸是做得到的,通過一點小法術離開夢境什麽的,帶唐諾和祁竹月一起醒來也是可以的。
思及需要收集線索的目標,後麵同兩名成年人一合計,他繼續順著夢的劇情走了下去。
但……他是不是不應該走來著?
這個問題拋給祁竹月她都不一定知道該如何回答。
高天逸嗯啊了一陣,最後含糊地應了一句:“是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不清臉的男孩得到了似是而非的回答,他也不在意,而是幫著“溫桃”說了下去。
“也是哦,大人們說話總是避著我們小孩子的,估計你爸媽也沒跟你講清楚過。”男孩開始自圓其說,“我也是聽了幾天牆角才聽到的,聽到了‘湖’這個詞,大人們提到了好幾次。”
“我們這山裏就隻有這一片湖,也隻能到這裏來找了。”
孩子們私語完了,三三兩兩地開始散開。
直到這一刻,高天逸還是沒弄明白他跟著過來是幹什麽的。
可能是找東西,但這是要找什麽?
高天逸悄無聲息地跟上了與他搭過話的男生,因為看不清臉,他隻能記著人的腦袋後麵的發揪和衣著,亦步亦趨地跟著。
“阿桃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不……不記得。”
“欸,那沒辦法了。”
繞著湖邊兜了幾步,以小孩子的腳程繞一圈要費好大的功夫,在走近了臨近山壁的位置後,高天逸隱約在被樹林覆蓋住的溪流後看到一抹疑似洞口的深色。
沒等他細細查看,男孩就喊住了他。
高天逸再一扭頭,他看到幾個同行的“小夥伴”已經挽起褲腳下了水。
現在的天是豔陽高照的天,湖麵被曬得暖意襲人而不會感到涼意。
但是,七八歲的小孩下水還是太過了啊!每年這麽多溺水事故都是因為什麽啊!
少年人猛然生出了一些危機感來,他試圖阻止,隻得到不以為然地揮手。
“本來就打算去山溪那邊捉點魚回去給家長交差的,在湖這邊捉也一樣的吧,而且大家水性都很好的,沒事的。”
不,有事的吧!
高天逸覺得山溪的深度和這個湖的深度完全不能比擬,二者容易造成溺水傷亡的程度不一致啊!
少年人隻能也往水邊靠,他內心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在夢裏會不會淹到人,他的水性可沒這麽好。
得益於自身的穿著——裙子下擺之高,高天逸隻要脫了鞋便能踩入水中,也得益於他的身高,他覺得自己還是能夠一手一個小朋友把人給提——
內心的想法忽然止住,少年人脖子咯吱咯吱下垂,看向末過腳踝的湖麵。
這水……好沉。
……
苦惱、煩惱。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深夜屋中幽幽地站著個人影,他站立於人的床前,也站立於房間的中心。
怪物是不會做夢的。
白僳上一次“做夢”,還是通過特殊的儀式手段才進入了木佛給人類編製的夢網中,而這一次,他又隻能看著。
“唉……”空氣中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人影蹲下身子,蹲在了一大一小身邊。
大的那個神情舒緩,撲著一股又一股酒氣,而小的那個眉頭緊皺,像是深陷了一場沒有終場的夢魘中。
隔壁的兩位和這小的一樣。
白僳在一旁打了兩個響指,唯有大的那個人類眼皮顫了顫,像是要醒來。
最後他還是昏昏沉沉地睡在那,甚至被白僳補了一下手刀——用的高天逸的手。
被黑發青年舉著胳膊揮舞了一通的少年人仍舊沒醒,連眉間蹙起的弧度都沒有絲毫改變。
於是乎,白僳托起了自己的下巴,另一隻手成爪狀張開,從指尖延伸而出的白色枝芽隨著手勢上下交錯。
他上次怎麽研究人腦子的來著……要動腦幹?還是什麽其他地方?
之前有手機圖片作為參考,目標對象也是安向文那個傻……不,他其實也不是很傻。
白僳低下頭,托下巴的手鬆開,摸出手機來按了幾下。
幾秒後,青年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嗯?”
手機亮起的屏幕上,右上角的信號欄畫了一個大大的叉——沒有信號了。
與此同時,窗外的屋簷上滴下了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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