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消失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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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在努力假扮人類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九章消失的信號“……這是什麽?”
    人類困惑地看了過來,盯著白僳掌心的那枚透明圓片看。
    白僳幹脆把圓片一翻,向人類展示了有所弧度起伏的透鏡,具體這算什麽來著?凸透凹透……算了,這不是很重要。
    他們隻需要知道,這是一名從相機鏡頭上掉下來的鏡片就行了。
    白僳還很配合地把自己身上那部被村人放過的相機舉了起來,兩者一比較,更加明顯了。
    “你是說,那是電視台的車?”夏成蔭一挑眉,“可當時電視台的人應該都回去了。”
    電視台是這麽記載的。
    不過那時候年份早,如果出點什麽意外要糊弄過去也不是很難。
    再者,也可能不是他們查到的官方電視台,
    “確實……有這個可能性。”
    人類似乎是思考起了後麵提起的這種情況,而白僳則是把鏡片頂在指甲蓋上,輕輕朝上一拋,幾下翻轉後,被他扣在了手背上。
    可惜這不是硬幣,拋不出正反。
    白僳玩了幾把就重新把鏡片捏在了指尖,他隨即不經意地問道:“那,那些電視台的人現在怎麽樣了?”
    人類聽了,一下子停住了。
    這是個好問題。
    相關的資料特殊部門來之前一定是查閱過,就是查閱到何種程度,和看資料的人記住了多少。
    有些事情人看的時候也就看過去了,如果沒有特意提起,或刻意點出,就不怎麽會細究背後的細節。
    白僳這會兒提起了,人類就皺起了眉頭。
    半晌,唐諾回憶完畢了,開了口:“都死了。”
    此話一出,房間中的人類都有些怔然。
    倒沒人懷疑唐諾記憶的準確性,精於文書工作的眼鏡青年近期看的資料還是不會記錯的。
    那些個從溫家村歸來的電視台機組人員,都在一兩年間因為各種原因去世了。
    由於死亡的原因都挺正常,有生老病死、有天災人禍,加之電視台那時候發生了點人員調動,留在電視台的和辭職換了個工作的被分開了,就更不顯眼了。
    頂多,是在電視台裏流傳了點古怪傳聞,神神叨叨的也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講,特殊部門的人收集信息時自然是錯過了。
    “所以……”白僳將鏡片舉在眼前,“電視台的人都不在了?”
    巧合是可能的,但概率太小了。
    這更像是受到了外力因素影響,而使之本身的命運發生了改變。
    唐諾點了點頭。
    結合白僳剛剛聽到“牆角”,電視台的人被溫家村當做祭品了,他們也講亦然。
    祭祀……估計就是指山上的那一片了。
    在場唯一的未成年人在醒來後一下子獲知了大量的消息,一時間被巨大的信息量塞得頭腦暈暈的。
    他在自己可能要變魚異化,祁竹月被擄走還將馬上麵臨二重身的險境,兩個思緒間來回打轉,最後掙脫而出。
    少年人又灌下一杯水,問道:“那麽,我們現在怎麽辦?”
    這個問題在高天逸醒來前剛準備討論,是被打斷的。
    人類很快就下一步的行動做出了選擇。
    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他們又不是跑不出去。
    之前也提到過,他們這幾個人就算帶個拖油也比村民跑得快、戰鬥力要高,更不要說拖油瓶本人已經醒來了。
    “我不是拖油瓶!”少年人發出抗議,他邊喝水邊咕嚕嚕地說,“我隻是……咕嚕嚕,現在對水的需求可能大了點。”
    唐諾有些擔憂地看了高天逸一眼。
    這哪裏是需求量大,就差在身上接根水管了。
    但未成年小道長表示沒關係,他感覺自己馬上要摸出補水規律了,他剛剛隻是缺水太久了,一次性喝得有點多。
    “現在是……”人類少年丟下杯子,站了起來,“我們是現在就走?”
    “出去了先去哪裏?先回去拿東西還是找祁姐。”
    去哪裏找也是一個問題,女性同伴的消失太過突然,就在敵人一次攻擊之後便丟失了蹤影。
    但沒關係,特殊部門有準備後招。
    在翻出這間根本關不住他們的院落前,夏成蔭從他的口袋中摸出了手機。
    白僳饒有興致地伸著頭,站在人後看著寸頭警員擺弄了幾下手機上某個軟件,然後一張離線地圖鋪開。
    在地圖上,人類點了一下,上麵立馬出現了一排光點。
    光點類似於一串行動軌跡,一開始一直在村子裏打轉,停停走走,中途去往村子邊緣又拐回來,最後才一路朝遠處去,偏移到了山間,停住不動了。
    白僳好奇地問道:“不動了是?”
    唐諾解答說:“信號斷了,就不閃了,如果是停留不動的話,是會閃爍的。”
    白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這個信號是裝在哪裏的?”
    夏成蔭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部裏發的,裏麵都裝了,提前簽過告知書的,別跟我講你不知道。”
    黑發青年微妙地移開了視線。
    咳咳,他還真的沒細看。
    反正——不管怎麽樣,祁竹月的下落似乎是有了。
    她的信號定位最後消失在山裏,也吻合了夏成蔭他們對溫榮軒行徑的猜測。
    與整個村子鬧僵的人顯然不會回來,而這座山裏也沒有其他的村落集聚地。
    下山的路被阻隔了,雖然溫榮軒肯定有辦法能翻過去,但在他還有其他目的時,他的去向隻有一個——山裏。
    白僳看著地圖上紅點停留的位置,抬頭與現實中的環境朝向比對了一翻。
    這不是……這不是那天晚上,他看過去,溫榮軒眼神瘋狂顫動的方位嗎?
    ……
    她……她在哪裏?
    祁竹月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睡得很沉很沉。
    沒有做夢,她就是普通地沉浸在黑暗中,她無法走動也走不出去,被泥濘不堪所包裹。
    最後,她從黑漆漆一片中醒來。
    撐起黏連在一起的眼皮,眼睛睜開,入目的光線極暗,昏黑的視野讓她難以辨別自己身處何地。
    應該……是在一片陰涼的地方,至少沒有太陽光能照進來,也沒什麽風,她能感受到的隻有從鼻尖嗅到的潮氣。
    這座村子和山到處都是潮濕的氣息,但這裏尤為濃重,像是深入了腹地之中。
    她的周圍有人嗎?好像是有的,呼吸淺到幾乎要辨認不出,但還是存在的。
    確認自己情況尚可後,祁竹月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眼睛在長時間的黑暗中慢慢習慣,祁竹月逐漸能分辨一些物體的輪廓。
    她先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她坐在一把座椅上,兩手背在身後被用繩子捆起。
    捆的手法不是很專業,但勝在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纏在麻繩上,除了粗糙的質感還有一些滑膩的黏稠。
    祁竹月試著動了動手指,那些液體立刻粘了上來,纏在指縫間,還很沒邊界感地擦了兩下。
    ……好像是活著的。
    祁竹月腦海中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感想。
    椅子沒有固定在地麵,她的腿倒是也用相同方法束縛住了,如果要掙脫肯定會引起那些滑不溜秋存在的注意。
    嘴巴沒有堵上,可以正常說話,她現在是不是要——
    “你醒了。”貼得極近的地方,突然傳出了聲音,“溫桃。”
    隻聽到一聲刺耳的椅子腿與地麵發出的摩擦聲,祁竹月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旁邊一讓。
    沒有摔到是因為有人扶住了椅子,就是站得離她很近的那個人。
    視野依舊受阻,祁竹月順著聲音來的方向看過去,除了一片漆黑和好似有一張人臉的輪廓。
    為什麽要用好似?因為那輪廓不是想象中的圓潤或橢圓,而是棱角分明的,還蛄蛹著一些不斷變化的浮動。
    他還是人嗎?祁竹月想,溫榮軒還算人類嗎?
    發現人醒來打完招呼的青年意識到眼下的環境不足以讓人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於是他“走”開,點亮了“燈”。
    打火機燃起的火苗點著了蠟燭,這裏是一片天然形成加之一些後天開鑿痕跡而構成的山洞,環境簡陋到極致,自然是沒有什麽比較好的照明設備。
    就連祁竹月現在坐的這塊地,本來應該都是凹凸不平的,隻不過現在被鋪上了一層黑乎乎的液體,硬生生給塗平了。
    祁竹月先前腳被捆著還不著地,沒有發覺,直到眼睛能夠清晰地視物。
    再看溫榮軒……半個人都快被黑色淤泥覆蓋的青年直勾勾地看著她,眼裏充斥著晦暗的情緒。
    實際上,溫榮軒不適合在看她,而是在看溫桃。
    但現在這個情況,伱讓她怎麽解釋,她並不是真正的溫桃啊!
    祁竹月麵上做出茫然混雜著害怕的表情,內心在尖叫著。
    她,不過是個輔助人員。
    本身就沒有這麽能打,落單一人的時候就更不能抗了。
    心理情緒變化萬千,低馬尾變得鬆垮垮皮筋快要掉落的女性隻是低下頭,發出了像是抽泣的聲音。
    再抬頭時,她語無倫。次地表達起了自身害怕與不解。
    “為什麽要抓我?我……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沒……不是,這些都是什麽?”
    一會兒在說自己,一會兒在講周圍的環境,言語間充滿了惴惴不安,不斷重複問溫榮軒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話說至一半,女性忽然與青年對上了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女性瑟縮地收緊了瞳孔。
    不妙……非常不妙。
    祁竹月在臉上有黑影浮動的青年僅剩的那隻眼中,又看到了尋常人所看不到的場景。
    她的前輩一直同她說,靈感高即是她的天賦也是她的弱點,這就是一把雙刃劍。
    嘴巴原先還在張動的女性忽的瞳孔散開了,她沉沉地垂下腦袋,下巴快要埋到胸口,一口氣沒有呼上來。
    喉口的不停收緊沒讓她汲取到任何氧氣,反倒使得人因為缺氧而兩眼發黑。
    在眼前再度灰暗下來時,她感受到了溫榮軒那股如海一般汪洋的難過與痛苦。
    村人的異樣,他的不理解,外來者的“善意”。
    法術的失敗,親人的死亡,村裏的排斥。
    頹廢的日夜,不可置信的定局,孤注一擲的嚐試。
    於是,“二重身”誕生了。
    二重身的本名叫什麽,祁竹月複述不出來,那串音節浮現在她腦海時,她感知到了莫大的惡心感,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青年的情緒說長不長,大多片段都是閃現的,隻有越靠近現在的時間點,畫麵越清晰也越瘋狂。
    ——溫桃……溫桃溫桃溫桃溫桃!
    持續有人在她的耳朵邊喊著這個名字,喊得祁竹月幾乎要認為自己就是溫桃本人了。
    有男人的聲音,也有女人的聲音。
    他們喊著溫桃的名字,他們跟溫桃說著話。
    溫榮軒從她眼前的世界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名看不清臉的中年男女,場景似乎也不再是孤零零的小屋。
    ……有點熟悉的房屋。
    看不清的臉的男女手抓著她的胳膊,正在同她講話。
    二人的說話聲不止隔了一層紗,仿佛隔了層層疊疊的隔閡,又猶如浸泡在了厚實的水中,讓聲音難以傳遞。
    ——不要……離開……村子裏有……
    ——她……不該給牠……不應該給牠!
    ——錯了……一切都錯了。
    含糊的聲音流露著悔恨,可祁竹月又無法理解兩人想表達的究竟是什麽。
    她感覺自己在做聽寫考試,而說話的一男一女便是那老舊卡頓還信號不好的廣播設備,會被學生考試後吐槽的那種。
    他們似是在表達一種遺憾,他們覺得自己某件事做錯了,給錯了東西,導致了一個不好的結局。
    祁竹月以溫桃的身份去問一句,誰料一男一女將她朝外一推,推到了屋子外麵,再推到了村子的石碑之外。
    她拖著行李箱,聽到了他們的最後一句話——不要再回來了。
    溫桃是沒回來,是祁竹月以“溫桃”的身份回來了。
    啊……這可真是……
    祁竹月眨了眨眼,手裏握著的行李猛然一空,她仍舊背著手坐在那,頭低低地垂著。
    大口大口汲取著潮濕的空氣,然後,她的眼前多鋪了一灘影子。
    是溫榮軒站到了她的跟前,那一灘湧動的黑影總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不是在溫榮軒身上。
    沒等祁竹月緩過神並想出一個所以然,她的下巴被掐著抬起,青年定定地看著她,問道:“你的父母,當年到底做了什麽?”
    父母?
    祁竹月眨了下酸澀的眼睛,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那看不清臉的一男一女,就是溫桃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