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依臉上還掛著淚水，雙眼通紅，立刻跟著上前。
    借著救護車內明亮的燈光，她終於看清了雲爍那張慘白的臉，和受傷的位置。
    他背後讓人捅了一刀。
    雲爍被帶上呼吸機，傷口還在流血，醫生和護士分工明確，極力搶救、處理傷口。
    她死死地攥著手心，指甲陷進肉裏也渾然不知。
    “滴答……滴答……”
    各種儀器聲音響起，看著心跳檢測儀上微弱的波動，葉南依激動地抓住厲北寒的胳膊，“是我感覺錯了！他還有心跳，他還有呼吸……”
    她眼中充滿希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到下巴。
    “嗯。”厲北寒攬過她的肩膀，幫她輕輕拭去眼淚。
    她一直盯著儀器上的波動，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剛剛看到都是幻覺。
    “現在需要立刻去醫院搶救，哪位家屬陪同。”
    葉南依二話不說就要跟上去，卻被厲北寒拉住，“救護車不能太擁擠，回我們車裏去，我們在後麵跟著。”
    她點頭如搗蒜，聽話地坐進車裏，目光一直追隨著那輛救護車。
    厲北寒吩咐了一句，便陪著她一起趕去了就近的醫院。
    雲爍被推進搶救室，葉南依一直跟到搶救室門口，藍色的簾子阻隔了她的視線。
    長長的醫院走廊裏，女孩兒背影單薄勁瘦。
    她扶著長椅坐下，眼睛隻盯著一個位置不動，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視線裏，一雙尖頭皮鞋闖入。
    厲北寒緩緩蹲下身子，將她腳上的高跟鞋脫下，換上了一雙平底鞋。
    “我讓蔣媽給你拿衣服過來了，去車裏把衣服換了，這有我。”
    看著她哭花的臉頰，和那雙像兔子似的眼睛，他就心疼的擰眉，蹲在她麵前，指腹輕輕撫過她臉頰。
    “我死了，你都不見得哭這麽傷心。”
    話落，厲北寒就後悔了，麵前女孩兒抬起頭，豆大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一瞬間讓他亂了陣腳。
    他開玩笑的。
    他剛要開口解釋，懷裏就撲進一個柔軟的小人。
    葉南依抱著他，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
    她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她害怕，她在害怕。
    她不想讓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離開她。
    “厲北寒，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改嫁，讓你墳頭上長綠草！”
    “好好好，我不死，就算死，我也等你死了以後我再死。”厲北寒將她撈進懷裏，手掌輕輕摩挲安撫著她的後背。
    本來是安慰的話，卻讓葉南依哭得更傷心了，上一世不就這樣嗎？
    等她死了，他殉情。
    “不行，誰都不能死……”
    “不死，我們都不死……”厲北寒被她哭得手足無措，他能感受到懷裏的小姑娘在害怕。
    她其實根本沒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滿不在乎。
    她比誰都害怕失去。
    不失去的最好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不得到，所以她外冷內熱，口是心非的默默幫助身邊的每一個人。
    連江野那種人，她都能豁出命來保護，她怎麽可能不在乎這個一直把她當家人看的弟弟呢！
    一個小時後。
    搶救室的門開了，葉南依急忙站起身，臉上已經恢複了平常的冷靜自持。
    可是起伏的肩膀還是出賣了她。
    “病人失血過多，導致創傷性休克，已經做了急救措施，損傷的神經功能還可以恢複，但腦部組織損傷是不可逆的，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做好心理準備？
    這幾個字重重地砸在葉南依心上。
    “病人也許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也許會成為植物人。”
    醫生的話如同晴天霹靂，險些讓她站不穩，好在厲北寒急忙摟住她肩膀。
    醫生說完這些話以後，隻覺得脖子一涼，抬眸對上了男人的視線，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他估計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我，我隻是說最壞的結果，現在醫療技術非常發達，植物人也有醒過來的先例，況且病人現在生命體征良好，需要觀察幾天才能確定。”
    葉南依點點頭，“我知道了，麻煩幫他找間單人病房。”
    她麵無表情，透過玻璃窗戶，看著裏麵戴著呼吸機的少年，她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結果。
    片刻後，女孩兒眼底覆了一層寒芒。
    ……
    淩晨兩點多。
    葉南依再次來到西山水庫，進了那間廠房，地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幾個男人被五花大綁扔在了一起。
    雷豹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這些人不敢不說實話。
    “夫人，他們說他們隻是要債的，一共綁了三個人，我們趕到的時候，就隻看到了那個男孩兒，這些人傷了人就想處理完直接跑。”
    “人不是我們傷的！我們就是要債的，傷人做什麽……”地上的男人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葉南依微微眯眼，“三個人？”
    不是說，隻有於靜和雲爍嗎？
    “是，還有一個是，雲欣欣。”
    “雲欣欣。”
    葉南依呢喃著這個名字，眼中的冷意更深了。
    她從雷豹手裏拿過槍，對準了地上瑟縮在一團的男人，子彈上膛的聲音在夜裏聽得格外真切。
    “砰！”子彈打中了其中一個男人的膝蓋骨。
    “呃啊——”叫聲響徹了整個山間。
    “我要聽經過。”葉南依語氣平靜，看著這群人，仿佛在看著一群死人。
    “姑奶奶饒命啊！姑奶奶饒命……我們，我們當時把人綁過來以後，他們都被打暈了，我們以為他們逃不了，就去吃飯了，誰知道回來以後竟然出了人命……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啊！”
    是嗎？
    “夫人，這裏的監控被人毀掉了，我已經讓人拿去恢複了。”
    那些人顯然沒想到監控還能恢複，心虛地四下張望。
    葉南依手槍再次上膛，對準了另一個人的腿又是一槍。
    “我要聽實話！”
    地上的這群男人慌了，這一瞬間，他們徹底相信了，這個女人會殺了他們的。
    看著她滿是殺意的眼睛，他們再也受不了這種駭人的壓迫感了。
    “我，我說，我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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