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野番外(雷戰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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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見到少年的時候。
    少年一襲黑衣,海邊的晚風吹起少年的狼尾長發。
    黑色勁瘦的身影穿梭在一眾人中,利刃手起刀落。
    他掏出槍,兩聲槍響後,少年單膝跪地,額角的碎發擋住了一隻眼睛,另一隻黑曜石般的眸子,像狼崽子一樣盯著他們。
    他心頭一滯,融入在黑夜裏的少年仿佛要就此破碎。
    那一刻,他竟覺得有些惋惜。
    幸好夫人的出現,救走了少年。
    第二次見到少年的時候,是將他從醫院帶出來。
    少年蒼白的臉色像白紙一樣。
    “還是落到你們手上了,隨你們處置。”
    少年的聲音很弱,嘴角溢出一抹鮮紅,在那張麵無血色的臉上格外刺眼。
    身上的傷口浸透了紗布,大片的鮮血印在病號服上。
    他知道以厲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過一個準備要他命的人。
    可是就這麽處理了他,又實在可惜。
    他鬼使神差地衝厲爺開了口:“厲爺,這少年身手不錯,如果能讓他留在公會,應該可以為公會效力。”
    房間裏的氣壓極低。
    如果現在不及時休養治療,這小子會沒命的。
    好在厲爺答應了。
    他也鬆了口氣,將少年帶下去治療休養。
    這段時間,少年在公會養傷,整天不是吃棒棒糖就是吃果凍。
    那單純無害的樣子,很難讓人想象他是殺手界排名第二的X。
    少年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充滿敵意,這不禁讓他想起來,當初在G港碼頭衝他開的那兩槍。
    “臭小子,不就是之前挨了我兩槍嗎?至於這麽記仇嗎?要不讓你打回來?”
    “好啊!”
    少年應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他腰間的槍拿走了。
    子彈迅速上膛,抵住了他的肩膀。
    他盯著少年那張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臉,微卷的長發亂糟糟地披在肩頭,忠犬一樣的眼睛沒有一點兒殺手的樣子。
    眉梢處一條白色淡疤。
    被這樣的人用槍抵著,他竟沒有一絲恐慌,坦然得很。
    少年輕笑一聲,將手裏的槍扔還給他。
    “算了,記得你欠我兩槍。”
    看著少年雙手插兜悠閑地離開,他隱隱呼出一口氣。
    總覺得欠他的。
    那就來日方長吧,總會把欠他的還給他。
    ……
    “雷戰!你跟江野一組。”
    聽說少年加入公會,他心頭是由衷地開心,可是讓他跟自己一組?
    他看了少年一眼。
    “我一個人習慣了,多一個人反而礙手礙腳。”
    雷豹笑他,“人家不嫌你礙手礙腳就不錯了,戰爺,你知足吧!”
    就這麽跟少年成了一組。
    過去的幾年裏,他一直沒有搭檔,在公會裏看多了生死,他其實是不在乎的。
    可是有了搭檔就等於有了牽掛。
    他知道這是厲爺的高明之處,有了搭檔,在做任務時不容易死。
    “欠你兩槍,什麽時候想要就開槍。”
    少年用槍對準他胸口的時候,他真的希望他能衝他把那兩槍開了。
    要不總覺得欠他些什麽。
    少年總是喜歡吃糖,他不知道這是什麽習慣,是不是跟他抽煙一樣,上癮?
    可他也總牙疼。
    每次看到他牙疼的時候,他都很想說句‘活該’
    可是想想自己欠他兩槍,還是算了吧。
    去給他買個藥,省著耽誤他們出任務。
    少年牙疼的時候很暴躁,之前本來想要留活口的人,他都一刀抹脖。
    他發現自己的身手完全被少年碾壓。
    他還發現,少年雖然麵上一副無所事事,不在意生死的樣子,但他很怕死。
    “這麽怕死,還做殺手?”他問。
    “不然還能做什麽?”少年反問,眼中寫滿了單純。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這世界還有殺手以外的工作。
    他愣住了。
    他想說其實能做的事情其實很多。
    他又看了一眼少年,如果脫下身上的衣服,樣子就像一個大學生。
    其實他這樣的年齡,本應該上學的,卻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
    “可以上學的。”
    “貧民窟的人是不可能有學上的,再說,上學有什麽用?”
    他挑了挑眉,想了一個理由,“可以開闊視野。”
    “那上完學能做什麽呢?”
    “應該會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那賺得多嗎?”少年眼神懵懂。
    他是第一次跟少年探討這樣的問題,“不多,一個月也就四五千。”
    “四五千萬也夠了!”
    “……”
    少年點著頭,他有點兒無語,什麽四五千萬?搶銀行嘛?
    “你要這麽錢做什麽?”
    少年想了想,“給小葉子蓋一個糖果屋,給鳶姐治療小包子的出血症,給戰哥買棟房子,早點退休……”
    聽到少年字字真誠地說這些話,他心中突然酸澀上湧。
    這小子,賺錢都是為了別人嗎?
    真不知道他這麽個隻會用原始逃跑方式的人,怎麽一次次活下來。
    直到他無意間看見少年身上的傷疤。
    一層疊加一層的傷疤,好像寫滿了他這些年的經曆。
    他們一起出任務,一起保護夫人。
    漸漸地,少年好像逐漸變得特別依賴他,他走哪兒,他跟哪兒。
    那樣子好像擔心他會不要他似的。
    幼稚。
    “戰哥,你退休以後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經常會問他的話。
    “為什麽這麽問?”
    他告訴他,他想養一隻黑色的大狗,想脫離城市,去幽靜的地方生活。
    最好有棟大房子,他小時候生活在鄉下,下雨的時候,老舊的房子裏經常漏雨。
    所以他一直都想有一個自己的房子。
    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自己想要的家。
    少年不說話的樣子好像在籌備著什麽大事。
    直到有一天,他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等他找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地倒在巷子口。
    他的憤怒,全在他委屈巴巴地說出那句。
    “我想讓你早點退休。”
    他起初以為少年是嫌棄他笨手笨腳,不想再跟他搭檔了。
    後來他才知道,少年是不想讓他再冒險。
    不想失去他。
    他不知道別人對搭檔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但他似乎對少年有了一種親人的向往。
    他開始想以後的退休生活,一個人未免有些孤獨。
    身邊多個人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養條狗,最好是隻黑色的拉布拉多。
    他想在海邊買一棟房子,最好是一處人煙稀薄的地方。
    如果可以,平時可以釣釣魚,還可以學學怎麽做飯。
    這些他都跟他說過,少年懵懂地點頭。
    ……
    廚房裏,男人摘掉圍裙,甩到灶台邊,單手端著一盤菜放在木質的餐桌上。
    “吃飯了。”
    電視前的少年手上握著遊戲手柄,腳邊蹲著一隻成年後的黑色拉布拉多。
    “哦,來了~”
    (這是很久之前寫的一篇番外,一直沒發,希望寶子們一如既往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