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巴掌，直接把寧香打懵了。
    莫吟行見狀當場就要起身做些什麽，卻被寧香按住，給了寧舟一個眼神，讓寧舟先幫忙照看他。
    自己則是頂著臉上顯眼的巴掌印起身，想要去拉顧瀅的手。
    “顧師姐，出來說吧。”
    顧瀅卻避開了她的觸碰，葡萄水眸裏的怒意仍舊積的很滿。
    寧香沒辦法，隻能暫時收回手，帶著顧瀅往外走。
    “嘩啦啦”
    外麵已經下起雨水了，整個洞府周圍變得霧蒙蒙一片，雨風吹過來，也將顧瀅被憤怒操控的情緒吹的清醒了一點。
    她看著走在她最前方，形容十分狼狽的少女，突然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可當她想起寧香竟然和莫吟行這種魔族人摻和在了一起，還成為了有情人，心裏便氣不打一處來，強迫自己壓下她對寧香的心疼。
    洞府外麵有個長遊廊，遊廊下置放有木製長凳。
    廊外便是一大片先前她和披著阿默馬甲的莫吟行曾經一起種下的梔子花花叢。
    這會兒雨風一吹，沁人心脾的香氣便鑽入鼻腔，令二人有些躁動的心俱止了些。
    “坐吧。”
    顧瀅卻不肯坐，隻是讓寧香給出一個解釋。
    她不坐，寧香受了傷的身體卻不能不做。
    扶著廊下木柱坐上長凳暫做歇息時，將她會和莫吟行在一起的原因說出。
    “我知曉你在氣什麽，但當時害得兄長變成那副模樣的魔到底不是莫吟行，我不認為他有什麽錯，若真說，那便是他魔族人的身份了。”
    顧瀅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她卻還是覺得生氣。
    “那又如何？隻要他是魔族人，那他便是該死！！若非有他這個魔界共主管著魔界卻又管不好手下的人，舟舟何至於之前受了那麽多苦？！”
    寧香看著顧瀅持續憤怒的神情，知道她是在鑽牛角尖了，也沒再說話，任由她繼續怒吼斥責。
    感覺她情緒發泄地差不多了，她才從納戒取出一張帕子，遞給了她：“有的時候，人的確不能強迫旁人認同自己的觀點，所以我無法說，到底是我的想法對，還是顧師姐你的想法對，我對此不做任何評價，但你難道就未想過，我是為何，要和一個曾經我痛恨不已的魔在一起麽？”
    莫吟行現在在外人麵前，仍舊戴有木刻半臉麵具遮擋著容顏。
    若說為了美色，那自然是站不住腳。
    實力的話，二人又實力相當，慕強也是不可能。
    那到底.
    見顧瀅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寧香將帕子放在身前木桌上，以她曾經做過一個夢的形式，委婉將她前世過往，包括莫吟行以性命替她報仇一事說了出來。
    “聽完後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十分荒謬？”
    少女先顧瀅一步繼續出了聲。
    顧瀅沒說話，等同於默認。
    “不過且不論夢境真假，但卻正是因為這個夢境，我才正式開始注意起他，並開始驗證起他對我的想法。”
    “我也是就此才發現，他雖每年都會抽時間同我切磋，卻未有一次會真的傷害到我，還能記住和我有關的許多消息和怪癖，為人也不似我想的那般冷血，並非是濫殺無辜之人。”
    顧瀅還要嘴硬：“那又如何？你隻說，他是不是人人喊打的魔族人？”
    “是，可顧師姐若真的要因為這事全麵否定了他這個人，那你，又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寧香垂下長睫，語氣中滿是疲累。
    對於莫吟行，顧瀅能因為他的魔族人身份說出他一千條一萬條不好，卻沒法對曾經作為天之嬌女的寧香如此。
    她頓了半響，才回她：“你現如今，唯一做過的糊塗事，便是跟他在一起。”
    “顧師姐的意思是，除此之外，你並不覺得我有什麽錯對嗎？”
    這一點，顧瀅是可以肯定的，直接點頭應下。
    寧香輕笑出聲，看向眼前由雨水匯聚而成的雨簾，嗓音沙啞道：“那我若說，我體內，有一半魔族的血脈，算是半個魔族人呢？”
    她側過臉，和一臉怔愣的顧瀅對視上，異瞳內滿是認真神色：“顧師姐可也會像貶低和斥責莫吟行那般待我？”
    顧瀅以為她在說笑，正準備生氣說些什麽，就被寧香打斷，被迫聽她說起之前他們一起做的下山除邪魔的任務。
    “當時顧師姐你也在，也知曉是由我親自把那邪魔擊潰的吧？你就不好奇，他實力那麽強，為何我在擊潰他之後，身上卻絲毫傷勢都窺不見？”
    顧瀅不解：“好奇是歸好奇，可這件事和咱們現在討論的話題有何幹係？”
    “自是有幹係的，我得喚那邪魔一聲小師叔，你說，這難道是沒幹係麽？”
    “你”顧瀅懵了，沒太明白寧香的意思。
    寧香索性把話說的更清楚了些，將她生母便是劍尊屠雨的事情說出。
    “當日我在倉江的過往記憶中，有看見屠雨和先魔尊烏景的一些相處片段，也知曉，這二人早已經心意互通，珠胎暗結一事。”
    “而那個珠胎.便是我。”
    這些信息對於顧瀅來說，衝擊性實在太強，讓她一時間覺得荒謬無比，下意識覺得是寧香在胡說八道。
    可接下來寧香從手中拿出的鑒魔石和鑒修石的同時亮起，卻直接佐證了這一點，讓顧瀅想要逃避都無法做到。
    “這樣的話，能不能夠說明，我體內同時有著修真者和魔族人的血脈？”
    寧香抬眸，看著臉色在瞬間唰白下來的少女，追問她道：“有一半魔族血脈的我也等同於是魔了，顧師姐可也會因為這一點厭棄我，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顧瀅對魔族人的痛恨，最大來源處，其實就是當時害寧舟墜入泥沼的那個魔族人。
    因為那件事，她連帶著對所有魔族人都痛恨無比，甚至到了一種盲目的地步。
    而今寧香冒著暴露自己的風險，就這麽逼著顧瀅不得不重塑起想法，她在長久的靜默之後，竟是無法像她先前痛斥莫吟行那般直接給出一個答案。
    “所以顧師姐，你其實也隻是因為，莫吟行和你關係不夠好，才會對他成見那麽深，對麽？”
    寧香：一個巴掌而已，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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