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號甘蔗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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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冬的相親出乎意料的順利。
嗯。
還算順利。
被發了幾次好人卡後終於遇到個雙方都還滿意的。
對方比他小幾歲,剛好也在榕城工作,既是老鄉,知根知底,談戀愛後又不用異地,不香嗎。
年後一家人回了榕城。
開始各自的工作。
期間宋時接到了侄子徐元的電話,希望能來榕城發展。
他詢問了徐元近況,幫著租了房子,很快,徐元就拖兒帶口的過來了。
小夥子剛過三十,身上的稚氣被成熟取代,身高腿長肩膀寬厚笑容俊朗,再不見當初別扭執拗的模樣,儼然已經成了一家之主頂梁柱。
“有什麽打算”宋時問。
“還是幹建築這一行,我沒學曆,就一副搬磚的技術,努努力,過幾年也在這買個房安家。”老是租房住也不行。
太委屈家人了。
再說,孩子也大了。
宋時點頭,“你這麽想是對的。榕城房價雖高,但老舊小區很便宜,你現在能力有限,能買到地方住就很不錯了,以後的事再慢慢來。”
徐元也是認同的。
侄子有本事,剛好宋時知道有工地還差人,便幫著聯係了下,幾天後,徐元就上班去了。
人在陌生的城市有個熟人真的會方便很多。
徐翠芳打電話給幺妹徐翠蘭,罵弟弟兩口子腦子有病。
兩姐妹一頓吐槽。
“哦對了二姐,我過兩天也要來榕城一趟。”
徐翠芳並不詫異,幺妹家開門市的,來進貨很正常,“行,到時來家裏吃飯。”
“飯肯定要來吃的。”徐翠蘭爽朗笑道,隨即又歎氣,語氣含恨,“二姐你是不知道,我家那死丫頭,快氣死我了!”
“喬喬她做什麽了”
“你不知道,她在榕城買房子,連定金都交了!”
徐翠芳這下是真的驚得直起身子了。
不用她說,幺妹徐翠蘭就倒豆子似的把事情說了。
前兩年侄女陳喬也來榕城了,本來家裏是打算讓她去自家來的,畢竟是親二姨嘛,平時生活上也能照顧到,還不用交房租,直接跟晴晴睡一屋就行。
然而陳喬並不願意。
她是去外麵租房住的,跟男朋友。
後來兩人掰了。
她又搬去跟大學同學一起合租。
反正經曆了很多遠香近臭的合租奇葩事件。
結果上周末回家就告訴父母買房了。
“毀約的話錢是拿不回來的。”她如是說。
徐翠蘭幾乎氣暈。
拍打著她後背問,“你定金哪兒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工資都拿出去吃喝玩樂旅遊了,你有個屁的錢!”
那丫頭直接來一句:“找朋友借的。”
徐翠蘭:“”
整整十萬呀,是要要了她的命呀!
死丫頭膽子忒大了!
之後陳喬便曉之以理,跟他們分析了安居在榕城的種種好處,最後來了句,“我二姨一家都搬去了,現在過得不知道多好,誰不羨慕,難不成咱家比二姨家差,還是眼光看得沒二姨家遠”
這話算是打在徐翠蘭的七寸上了。
她自問自己是幾兄妹中過得最好最輕鬆的。
實在不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行!”
“行什麽行!孩子不懂事,你也跟著胡鬧,榕城房子那麽貴,除非把咱家房子鋪子全賣了才湊得齊!”陳益民走踏實路線,像這種高風險的事他絕對不會去做。
他不同意。
徐翠蘭比他更凶,“兩個孩子都留在榕城工作,也不會再回這裏,不買房幹什麽!”又吼,“錢不夠,還不能去借嗎,咱家又不是還不起,辛苦幾年,不就什麽都有了。”
她有鋪子,有手藝,怕錘子!
於是便有了這段榕城之行。
順便問二姐家借個十萬二十萬的,算利息。
徐翠芳問了宋時的意見,答應了。
又笑她,“你要實在不願意,就不買唄,你從前不是一直說等你陳喬長大了就攆她出去麽,說你跟陳益民掙的都是陳飛的,讓她想要什麽自己去掙嗎”
“那她不是連定金都交了嘛,再說,我隻給她出首付,月供是要她自己去還的,我不管。”
無論如何不肯承認疼閨女。
徐翠芳笑而不語。
她現在的生活過得舒心自在,老公兒女都在身邊,每個人都有事做,日子充實又愜意。
連老爺子都在城裏住習慣了。
每天吃完飯就愛去小區裏轉轉,還認識了一幫同齡朋友,沒事的時候聊天喝茶,在樹蔭下打打小牌。
小兒子跟女朋友的感情也很穩定,目測過年就能把婚事提上日程了。
真好。
宋子冬是兩年後結婚的。
期間經曆了前女友後悔跑來求複合的狗血事件,好在他意誌堅定,最終還是與現女友修成了正果。
回老家參加婚禮時,宋雨歡遇到了一個人。
洪甜。
她看起來十分憔悴,眼眶是紅的,眼圈是黑的。
整個人老了不隻五歲。
“你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宋雨歡關心道。
兩人打小一起長大,關係曾一度比親姐妹還親,後來各奔東西。
洪甜苦笑著搖頭,“我要走了。”她頓了頓,“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宋雨歡大驚。
便見她嘴唇顫抖,一滴淚滑落下來,“我離婚了,我爸媽不同意,說我回來就不認我這個女兒。”
她的唇被咬得發白,“他們說,這裏不是我的家了。”
宋雨歡心裏拔涼,“怎麽會,你爸媽不是很愛你嗎當初你結婚,附近誰不羨慕你家裏給你那麽多嫁妝。”
就見她一臉苦澀搖頭,“沒有,什麽都沒有。”
宋雨歡:“”
洪甜低下頭,“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爸那些年賺了不少錢,還送我出國留學,不說在咱村裏,就是整個市都是極少的,我很感激他們。他們說我比弟弟讀書多,隻願意給那麽多嫁妝,我也認了,沒有關係,我自己能賺錢,我弟弟七位數的花出去連個水泡泡都沒濺起我也不眼紅,那是他們的,他們愛給誰就給誰,愛怎麽花就怎麽花。”
“可說好了的事,怎麽就不算話了。”
“我媽這些年到處買房買鋪,我婚禮都辦了,問她嫁妝的事,她居然說沒有,說家裏沒錢了,說我實在要的話就隻有逼著她去賣房。”
“我爸也沒意見。”
“我當年談了男朋友,他們不同意,後來又一直催婚。”
“我識人不清,這段婚姻過得不幸福,好不容易離了,他們卻讓我忍,說男的身上隻不過是一些男人都有的毛病,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我昨天回來的。”
“隻在家裏住了一個晚上就被指桑罵槐的說。”
“勸我,心裏覺得晦氣得很。”
“我是他們的女兒,我身上流著他們的血。”
“親手割下自己的血脈並棄如敝履,他們不會痛嗎,被父母拋棄的我是心痛到快窒息了。”
“有生之年,我不會再回來。”
宋雨歡勸了她幾句。
洪甜最後苦笑著一身疲憊的離開。
看著她瘦小的背影,宋雨歡打了個冷顫。
洪甜那口口聲聲把她掛在嘴邊炫耀天天心肝寶貝喊著隨時都向親戚朋友鄰居說女兒能幹是洪家驕傲的爸媽都這樣子,那她那態度分明從小就要求她讓的爸媽如果一直是以前那樣
不難想象她心裏的委屈不會比洪甜少。
甚至會恨。
所幸,她的爸媽還是很好的。
宋子冬跟對象結了婚,隔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
兒子媳婦要上班。
徐翠芳隻得辭了工作幫忙帶孫子。
此時她的偏心又出來了。
更看重兒子的兒子。
每次對兩個女兒的孩子都透著一股客氣疏離。
就像當初說的那樣,她包攬孫子的一切,大到奶粉尿不濕預防針,小到零食玩具衣服。
甚至還慫恿宋時趁著便宜買一套房掛在孫子名下。
宋時:
我看你是安穩日子過久了想挑起家庭爭端試試什麽叫雞飛狗跳。
本來兒子女兒相安無事,兒媳婦也還算明事。
你這樣不是直接讓兒女互相敵對嗎。
好在有他在,徐翠芳才沒有做出更加過分的事來。
徐翠芳年輕時在工地受過傷,又過度操勞,不到八十就走了。
臨走前把她的錢全部交給兒子。
拉著兩個女兒的手叮囑她們千萬不要跟弟弟計較,說她們是姐姐,理應讓著弟弟,家裏一切都是弟弟的。
看到兩個女兒淡淡的點頭,她才安心閉上眼。
宋時是幾年後走的。
兒女也都有了孫輩。
他覺得再沒什麽可做的,便把財產均分了,沒幾天,便離開了人世。
宋雨歡跟宋雨晴傷心不已,連著低落了好多天。
宋子冬也十分不習慣。
老父親走了。
他身後再也沒有一堵牆供他倚靠了。
連錢都被兩個姐姐分走不少,兒子也沒本事,以後孫子可怎麽辦。
特別憂慮。
父親像是算到了大限將到一樣,提前把東西分完,如果是不知不覺在睡夢中離開,憑著兩個姐姐的善良不爭,家裏什麽不是他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