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五號甘蔗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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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王敏
我叫王敏,今年歲,我最近總感覺乏力,不想動,躺在床上卻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好不容易眯了一會兒,全部都是淩亂的夢境。
醒來後心裏更不得勁。
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或者說是沮喪所包圍。
孫子孫女帶著重孫回來看我,我摸著小孩子的頭,看著他們稚嫩的小臉,我卻有些恍惚。
熟悉又陌生。
晚上,兒子宋安給我打電話,說跟宋哲商量著回家住段時間,陪陪我,我心裏高興,嘴上卻說可別耽誤了他們工作。
宋安愣了會兒,“媽,我去年就退休了。”
我恍然大悟。
哦,是了。
兩個兒子都退休了,有大把的時間,他們曾說要帶我出去旅遊,我笑著拒絕了,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出去幹什麽,要是死在外麵,怎麽找得到回家的路,怎麽找得到我老頭子。
掛斷電話。
我在客廳坐了半晌,麗姐提醒我該去休息了。
說來,我這一生啊,過得真是舒心。
年輕時有老頭子養,老頭子死了,兩個兒子都想把她接過去一起住,為此兩個脾氣都特別好的孩子還吵了好幾次,最後還是她自己沒同意,說在這住慣了,不願意搬家。
她就在這住。
她就在這死。
她哪裏也不去!
晚上睡覺,不出意料又做夢了。
這次我從夢裏醒過來,竟沒有忘記夢的內容。
是以前呀
我夢見了小康,夢見小康哭喊著問我為什麽那次手術會取消。
小康
是了,小康曾是我的兒子,我的寶貝兒子,我心裏眼裏隻在意他一個,他有點風吹草動就牽動我的心。
我擔心他,疼愛他,誰都得靠後。
可,他其實並不是我的兒子。
那是個錯誤,是個惡心的錯誤!
他問我為什麽要取消那次手術,我想想,哦,對了,是老頭子,老頭子開車出了車禍,他那個人一向迷信,覺得寓意不好,所以去寺廟燒香去了恩不對,手術取消了可我明明記得那一路都很順利,車子一路開到醫院都沒出什麽事,宋安流著眼淚求我跟老頭子,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磕頭
後來後來又是怎麽的
時間隔得太久了,我有些記不清了。
宋安,那次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活的他。
他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閉著眼睛,腹部是一條長長的傷痕,他的額頭青紫,可他再也不會哭,也不會笑了。
笑
宋安他笑過嗎
為什麽我的記憶裏完全找不到他笑的樣子。
不,這一定是假的。
宋安可愛笑了,尤其是老頭子還在的時候,隔三差五就回來,明明是搞研究的,卻特別喜歡在老頭子的小超市裏幫忙,見人就笑容滿麵。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著了。
夢裏。
我看到宋安死了,看到宋康被趙家夫妻認回去,也看到了跟宋安長得一摸一樣一樣冷漠麻木的趙合,那是我的另一個兒子,他在趙家長大。
小康回去了。
可他的歸宿卻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不,是下意識的模糊掉了一樣。
離開留下
他處在一個無比尷尬的位置。
我、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就那麽冷眼看著,老頭子比我更冷漠,他說孩子在趙家好好的以後說不定還能掌管趙氏,回來幹什麽,回來繼承他的小超市當個雜貨鋪老板嗎。
我無言以對。
其實打心底認同老頭子的話。
之後,之後又發生了什麽哦,是孩子死了。
又死了。
他躺在白色的床上,臉被白布蓋住,我顫抖著手慢慢拉開,他緊閉雙眼,那一瞬間,我又被拉回到幾年前,那時,宋安也如他一樣。
不。
他就是宋安。
宋安,又死了。
宋安,死過嗎
我徹底瘋了。
夢境的最後,是宋康臉色慘白的站在一片黑暗中,他雙眼流出紅色的淚,猙獰著像我撲過來。
我難以呼吸。
我想,我要死了。
番外——宋康
我想,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
醫生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再尋不到合適的幺雞
可,我去哪裏尋,
我的親生母親幾年前已經給了我一個,如今她自己都難以維持,她那個已經壞掉了,我不能用的。
至於我那霸道總裁的爹,嗬,早就不回家了。
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個國家哪個溫柔鄉月光窩裏睡著。
三年前,爺爺突發疾病去世。
我沒有爭贏我的父親。
可他確實不是守江山的那塊料,公司到他手裏,不過三年,就縮水了一半,家裏的擺設失去了光芒,仿佛陳舊的老物件,母親每天在家咒罵,罵我,罵爺爺,罵父親,罵宋家。
她越發老了。
明明我第一次見她,她皮膚白皙,容貌精致,眉眼間帶著少女般的嬌俏甜蜜,臉上不見半條皺紋,這才過去幾年,她瘦得驚人,眼皮耷拉下來,看人的時候像是帶毒的蛇。
她的指甲很久都沒做過了。
她的包包,還是前年的款式。
她不再跟貴婦們出去做臉購物,她也會抱怨她虧慘了。
我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了。
我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我已經顧不得別人了。
我找了人。
我知道如今再求我養母幫忙是沒有用的,她即便想幫我,也幫不了。
所以,我找了人。
是那種窮途末路已經快活不下去的人。
我許諾給他巨額的錢財,我需要他幫我製造一個意外,隻要能成功,我就能活下去。
幾年能多活幾年先活個幾年再說。
人活著才有希望。
有趙家的錢財做後盾,我不信我找不到合適的幺雞。
但他失敗了。
他把他自己撞死了。
宋安宋哲,一個都沒事。
當警察按響我家的門鈴,出現在我麵前時,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暴露了。
我很茫然。
為什麽會這樣
我隻是想活,我不想年紀輕輕就住進暗無天日的墓碑裏,我有錯嗎
直到手腕上冰涼的觸感傳來,我整個人突然清醒了。
我掙紮,瘋狂的反抗。
而我的親生母親,她站在高高的樓梯上大笑出聲,神態癲狂。
我知道,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