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 十號甘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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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滿田是被凍醒的。
    他躺在地上,半邊身體都是濕的,昨夜下了一晚的雨,空氣中泛著冷意,木窗大開,院子裏寂靜無聲,隻有廚房傳出細碎的聲音。
    頭痛欲裂渾身無力。
    好不容易抓著牆壁站起來,腳下一軟,差點沒一頭又栽倒在地。
    他怎麽會在地上?
    是夢嗎?
    王氏呢?
    屈滿田按著昏痛的太陽穴,隱約急得自己昨晚做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夢。
    噩夢,夢到鬼了!
    屈哲那個短命鬼居然讓他去自首,想都別想,死都死了,就該認命,還攪天攪地的幹啥,也活不過來了啊!
    不如躺平。
    他摸了摸自己額頭,燙,心裏一緊,遭,風寒了。
    這年頭感染了風寒相當於聽天由命了,想不吃藥扛過去,癡心妄想。
    “老婆子!老婆子!”
    他扶住牆慌張的往外走。
    老大媳婦在廚房做飯,拿著木鏟出來,“爹,怎麽了?”
    “你娘呢?”
    “娘?我、我沒見著啊…”她臉上滿是茫然,“娘起來了嗎?”
    她出來的時候公婆的門都還緊關著,也沒聽見別的聲兒啊。
    不單如此,平時起得老早的祖父母這時候還沒動靜。
    奇怪了。
    屈滿田隻以為王氏出門遛彎兒了,擺手,“我頭痛,你去給我請個大夫過來。”
    老大媳婦愣了下,“我還得做飯呢。”
    “飯…”他人都要死了,還做什麽飯,白事飯嗎,擺手,“你去給我把老大喊來。”
    吩咐完,又讓大丫給他倒杯水。
    才說了幾句話喉嚨就幹得冒煙疼得厲害,看來這風寒果然名不虛傳。
    屈大走過來時還睡眼朦朧,揉著眼睛,“爹,你怎麽了?”
    屈滿田咳了兩聲,懨懨道,“我著涼了,你去給我把田大夫請過來。”
    屈大卻沒走。
    屈滿田:“…你沒聽到嗎,還杵在這裏幹什麽,是不是要等勞資病死你才高興!”
    “爹,那個…銀子…”屈大也很委屈。
    父母在不分家,家裏的銀子都在爹娘手裏,他一家連個銅板都沒有。
    “討債的東西,勞資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才攤上你們這一群不孝子…”他罵咧咧的回房,打開裝錢的匣子,打算數幾個銅板出來。
    村裏沒大夫。
    要去鎮子裏請。
    但從鎮上過來得花一個多時辰,得耽誤不少事,所以大夫出診都要收幾個銅板的腳程費,避免跑空嘛。
    屈大蹲在盆前洗了把臉,就聽見屋裏傳來一聲怒吼。
    屈滿田抱著木匣麵色陰沉的衝出來,“你們誰拿了家裏的銀子?拿出來!”
    屈大:“…”
    銀子?
    咱家還有這金貴玩意兒?
    很快,一大家子全都從被窩裏被挖出來,一個個排好站在堂屋裏。
    一個本就貧窮的家丟了錢無異於天垮下來了。
    這下好了,瞌睡全醒了。
    “怎、怎麽會?”
    “爹,到底丟了多少銀子啊!”
    “不可能是我們二房,我們連爹娘藏銀子的地方都不知道!”
    “娘呢?不會是娘偷偷拿走去貼補娘家了吧?”
    “爹,你是不是記錯了,銀子根本沒放在盒子裏,或者,是娘另外藏了?”
    …
    於是一大家子開始翻箱倒櫃掘地三尺,連後院的雞圈都翻了個遍。
    翻了個寂寞。
    老二家的累得不行,她不敢跟公爹嗆,隻捅了捅男人的胳膊,壓低聲音道,“老三出去好幾天了,說是去周家喝酒,誰知道是怎樣的,就他身邊那幾個混子,家裏就那樣,能天天請得起他喝酒吃飯?”
    嗬。
    當都是傻子呢。
    屈二是不肯吃虧的。
    以前大哥更得爹看重,畢竟是長子嘛,這很正常。自從自己有了屈家唯一的孫子,而大哥家就隻得三個丫頭片子後,爹就對他寬容很多了。
    如今家裏丟銀子了…
    那可是他兒子的銀子!
    當即冷笑道,“咱們把家裏都翻遍了,連個銅板都沒有,爹,你不如去問問三弟,是不是他拿走了。”
    “不可能!不會是阿富!”屈滿田想都不想一口否認。
    “那他人呢?家裏的錢不見了,剛好他也不在。”反正屈二不信的。
    “昨晚睡覺前我還檢查過,幺仔都幾天沒回來了,是誰都不可能是他!”
    屈二聽見他這麽斬釘截鐵的否定,更加堅信自己的懷疑,“他都幾天沒回來了,他在哪裏吃喝?不要銀子嗎?”
    屈滿田:“…”
    頭更痛了。
    身體不舒服,人就沒什麽耐煩心,他本來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
    “我說了,銀子是昨晚上被偷的!”
    “什麽時候被偷的還不是爹你說了算!”
    屈滿田:超無語。
    所以這事還過不去了是吧。
    “你娘呢?”
    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就沒看到王氏,就算是串門,也早該回來了吧。
    均搖頭。
    “大丫,你去村裏找找。”
    於是大丫領著二丫三丫拔腿就跑。
    屈大小心翼翼的問:“爹,還請大夫嗎?”
    屈滿田感受到越發脹痛的腦袋跟發癢的喉嚨,他清了清嗓子,咬牙切齒,“請!”
    嗓音沙啞得不行了。
    再不喝藥,村裏就得來吃飯了。
    “那銀子…”
    屈滿田強忍著頭痛回了屋一趟,拿出三個銅板,“去吧。”
    這是他存的私房。
    臨走前再三囑咐大兒子,“跪在地上求大夫可憐可憐你,給家裏省點兒錢。”
    屈大:“…是。”
    很快三個丫頭回來了,說是村裏沒找到人。
    “我們去了奶常去的幾個嬸婆家,她們都說奶今天沒過去,地裏也沒有。”
    那…王氏去了哪兒。
    老大媳婦弱弱道,“前不久,舅舅來了趟,說了表弟準備說親,家裏的房子也該修整了…”
    然後被公爹你給撅了回去,不歡而散。
    屈滿田眼神一凜,“老二,你去一趟你舅家,把你娘帶回來!”
    屈二:“我這就去。”
    匆匆離開。
    跑得飛快。
    能不快嗎?
    稍微慢一步,屬於他們二房,隻屬於他兒子的銀子就都便宜了舅家了。
    老二媳婦咬了咬唇,”爹,我也一起去接娘。”不等屈滿田同意便追了上去。
    院子空了下來。
    也安靜了下來。
    屈滿田這才感覺到滿身的疲憊。
    他那麽多錢,十幾兩銀子,幾百個銅板,究竟哪兒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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