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趙淩霄早早起床，換了一身普通的褂子，並沒有穿上出門便不離身的騷氣紅衣。
    以往他知道自己什麽德行，沒錢，還沒了勢，再加上整日吃喝玩樂，導致很多人都瞧不起。
    所以那一身捕堂的紅衣，便成了最後的臉麵。
    可今非昔比，趙淩霄自是不用紅衣相襯，反而這樸素的褂子讓他輕便許多。
    拿出昨日並未花出去的十兩紋銀，趙淩霄隻取出一兩，便去了五條街外的早市。
    雖然趙府凋零，但地段極好，尋常的煙火氣自是不可能靠近，別家都有下人出去采購，但趙家平日裏隻有趙玉珠風雨不誤。
    因為日子過的捉襟見肘，她隻能每日趕著早市快要散去的時候撿些便宜。
    走出趙府的深宅闊院，穿過長長的巷子，趙淩霄穿越過後，迎著初升的日頭，還有清新到發甜的空氣，第一次覺得如此真實。
    就連心情也好了許多。
    等他來到早市之後，因穿著不顯身份，加上人頭攢動，哪怕是見過他的人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就這般兩手拎著雞魚和青菜，肩膀還扛著一袋米便往家中走去。
    待把這些東西送到東屋的時候，天色也才剛亮而已，原本趙淩霄打算做好了飯菜，但是突然想起什麽，又去房中取了二兩銀子，急匆匆的去了綢緞莊，他打算買幾匹好布料，讓姐姐做身衣服。
    原本他是想著直接買成衣的，但根本不知五姐身高體重，肩寬幾許，加上趙玉珠平日裏做針線活貼補家用，眼下還沒有什麽進項，便節省了這部分開支，當其拿著布料回趕之際，恰好在巷子口碰到了姐姐和幾個人站在那裏。
    “趙家小姐，今天你若是再拿些爛菜往巷子裏走，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就是！現在咱們這條巷子你知道讓人怎麽說嗎”
    “都說我們是爛菜巷的人！”
    “這條巷子哪家需要如此！你若真想撿那爛菜，也別丟人到市集，等在我們後門，保準扔的都比你拿回來的強。”
    “趙家怎麽著曾經也是顯貴，怎的就出了你這麽一號存在，導致我們幾家出去都不好意思抬頭見人。”
    “以往那些小商小販見到我們，哪個不是一口一個尊稱的叫著，你再看看現在，瞅我們都是什麽眼神。”
    圍著趙玉珠的，都是幾個真正深宅闊院家裏的下人，正主自然是聽不到這些閑話。
    也隻有他們自認為進了府邸，就高人一等，想讓別人對自己高看那麽一眼。
    可這些都被趙玉珠給毀了！
    心裏自然是氣不過，想要討個說法。
    趙玉珠此刻有些舉足無措的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從小的素養，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與人去辯論這些。
    心裏的窘態躍然於臉上，不過更多的還是尷尬和自責。
    若自己再努力一些，定然不會讓人如此看低，也不會連累趙家被人非議。
    “說話呀！你不開口是什麽意思。”
    一個三十餘歲膀大腰圓的婦人竟然動手推了趙玉珠一下。
    要知道他們就算是城主府裏的下人，可也僅僅是下人而已。
    趙玉珠卻是趙家根正苗紅的小姐。
    身份自然要高出對方許多，可今日卻這般處境，著實讓人唏噓。
    趙淩霄瞧見這幕，隻感覺怒氣蹭蹭上湧，拎著買好的綢緞便衝上前去，直接一把便將那婦人的胳膊捏住，狠狠向後一拽，直接把人給摔飛了出去，要知道他如今可是築基圓滿，哪怕是這天水城，單憑境界，也沒有比他更強的存在。
    “哎呦”
    隨著一聲慘叫，那幾個下人都傻了眼，待瞧見來人時，雖恢複了幾分底氣，但仍舊不如剛才咄咄逼人的姿態。
    說到底，趙淩霄哪怕再不濟，也是捕堂紅衣捕快！正兒八經的官差。
    他們平日裏敢在性格看上去很軟弱的趙玉珠麵前撒野，但是卻從不敢公然議論趙淩霄的對錯。
    沒成想今日竟然被撞到，心中還是有些發虛。
    “淩霄，莫要衝動。”
    趙玉珠終於是開了口，不過卻勸起了趙淩霄，生怕他惹出大事丟了公職。
    到那時，趙家可就真的沒有翻身之日。
    哪怕自己受再多苦，遭受再多的不公，她心裏仍舊有一絲期許，那就是趙淩霄浪子回頭，重振趙家。
    這是趙家唯一的希望，也是她多年來堅守的信念。
    “姐，這種狗仗人勢的下人，何須管他們死活！”
    趙淩霄壓製著衝動並沒有繼續動手，但冷峻的目光，卻讓那些人不敢抬頭對視。
    “其實，其實也怪我，和他們無關的”
    趙玉珠掩麵，淚如雨下，她很堅強，如果沒有這份堅強，趙家今日恐怕早就被趙淩霄敗光。
    但她同樣懦弱，因為沒有倚靠，讓她哪怕麵對這些下人也不敢多說什麽。
    趙淩霄見五姐如此，並未生氣，因為哪怕趙玉珠為了這些人打自己一巴掌，他也知道原由，一切錯在自己！
    若不是曾經那個混蛋的宿主，趙家人何須這般被辱！
    隨之他平複些許，開口道：“姐，以後家裏有我，米菜早些時候都買回來了，剛去綢緞莊給你買了點料子，你也做幾身衣裳。”
    “對了，昨日剛幫捕師破了大案，用不了多久，應該還有結案的獎勵下發，到時銀子都放在你那，無需再如此操勞了。”
    這種時候，趙淩霄隻能撿著重要的說，還得能讓趙玉珠即便不信，可也拿捏不準的事情說。
    趁著她詫異之際，趙淩霄寒芒一掃。
    “都給我跪下賠罪，然後滾蛋！”
    “若再有下次，我不管你們是誰家的狗，必敲碎你們那張爛嘴，打斷了手腳！”
    幾個下人雖然心底裏瞧不上趙淩霄，可也害怕這尊混世魔王的狠辣。
    這種事他沒準真能幹出來！
    於是乎雙腿一軟，竟然都跪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就算是我們家的狗，也輪不到外人來教育，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趙淩霄轉頭看去，隻見最近的一家院門走出一位身著黃衣的倩影，玲瓏的身段由遠至近，勝雪的凝白，加上精致的五官，還有那一雙充滿靈氣的大眼睛，好一個美豔的姑娘！
    可這姑娘此時麵帶怒氣，眼含譏諷，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