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各處會見(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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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2章 各處會見(求保底月票!)

    雖然西商與徽商劍拔弩張,就差在現場打起來了,但在知府和運司眼裏,這次接風宴仍然是成功的。

    因為接風宴的主賓林大人心情非常好,滿臉都是笑容,這就足夠了,別的無所謂。

    就算徽商和西商當場打出狗腦子,隻要不影響林大人的心情就行。

    接風宴結束後,林大人在揚州的行程就驟然繁忙了起來。

    第一天,林大人去了東門外運河東岸的水次倉,走訪慰問了駐屯水次倉的蘇州衛官軍,以及負責運送漕糧過來的蘇州衛運軍。

    在蘇州衛運軍裏,林大人威望極高,所到之處皆被尊稱為老長官。

    畢竟林老長官可是把運鹽活計給了苦哈哈的底層運軍,並且帶來了真金白銀的收入,每年少則六七兩,多則十來兩。

    晚上,安撫林汪氏。

    第二天,林大人與揚州衛萬指揮使進行了親切會晤,雙方一致同意,在鞏固傳統友好關係的基礎上,未來進一步加強合作。

    晚上,繼續安撫林汪氏。

    第三天,林大人秘密接見了揚州著名鹽商汪慶,嚴詞拒絕了汪慶“贖回”那些租借給林氏鹽業集團的鹽引這個不合理要求。

    其實以林泰來現如今的格局,揚州城這些事都算是瑣事了,屬於既然來了就例行公事的那種,很難引起林泰來的特別關注。

    林大人現在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重組江左地區的利益格局,圍繞自己形成新的利益集團。

    如此才能一保富貴長久,二保有足夠資源做想做的事情。

    這裏可是當今世界上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不能就這樣白白浪費在曆史長河裏。

    在揚州住一段時間,主要也是因為揚州位於交通樞紐,無論去南京找海瑞還是去太倉州找王老盟主,比蘇州更近更方便,不用來回折騰了。

    不過今天送走了名義老丈人汪員外後,林泰來心裏感到有點奇怪,產生了些微的探究興趣。

    汪員外又沒有兒子,前年把獨生女以“平妻”名義嫁給了自己,那就應該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了!

    再說自己又答應過,可以讓林汪氏所生兒女姓汪,那更不是外人!

    但今天汪員外卻又跑過來,說想要把租借給林氏的鹽引收回去,怎麽看怎麽不正常。

    那徽商領袖鄭之彥大朝奉當年也在強逼之下,租借了七千鹽引給林氏鹽業,現在也沒敢說要收回去啊。

    回到內院,又一次安撫完了林汪氏小娘子後,林泰來就問道:

    “你爹是不是有什麽異心啊不,其他想法?怎麽今天滿嘴胡咧咧?”

    林汪氏詫異的說:“我爹能有什麽其他想法?奴家完全沒有感覺。”

    林泰來又問道:“你爹那邊最近可有什麽異常?”

    林汪氏想了想後,答道:“最近從老家來了幾個族親,開始在揚州做買賣。這些族親勸說我爹,從同族過繼一個為養子”

    林泰來冷哼一聲,表示了不滿。

    先前都已經答應了,林汪氏生的兒女可以姓汪。怎麽?汪員外還想老樹開花過繼一個?

    林汪氏連忙又解釋:“我爹不想答應,但又不好對族親說什麽。”

    對此林泰來也能理解,畢竟人不是活在真空裏的,總會受到方方麵麵的牽扯。

    以這時代的觀念,勸一個無子之人過繼一個族人為兒子,是很在理的行為。

    就是沒有過繼,沒有遺囑,族人也能在死後分了家產。

    例如著名的朝堂大佬、清流領袖沈鯉,去世後家產直接被族人搶光了。

    於是林泰來終於猜到了真相:“所以你爹的意思就是,他不想在親戚那裏當惡人,所以讓我想辦法,幫他把那些族親打發了?”

    這很符合汪員外那左右逢源的性格,既不願意把家業留給族人,又不願意把族人得罪,影響他在家族裏的名聲。

    林汪氏小聲說:“大概大概就是這麽回事。但無論夫君如何做,奴家都支持夫君。”

    林泰來不由得感慨說:“真是財帛動人心啊。”

    汪員外身為揚州大鹽商,一大份家業在這裏擺著,又沒兒子,被人惦記上很正常。

    林泰來又想了想後說:“其實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很簡單,就是你爹想不開。”

    “夫君可有良策?”林汪氏很期待的問道。

    她也不願意看到,自家老爹的家產被莫名其妙的族人拿走。在這方麵的態度,她和夫君完全一致。

    林泰來答道:“讓你爹把手頭所有鹽引都永久性租給林氏鹽業,不就行了?這樣就直接解除了族人來搶家產的危機。”

    林汪氏:“”

    就算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同意,她爹也不能幹啊。

    “女兒可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你去說說吧,萬一你爹想開了呢?”林泰來慫恿說,“如果他不同意,再想別的辦法幫他打發親戚。”

    這次的事情,真的也讓林汪氏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迅速從少女心態變得成熟起來。

    自家老爹的遭遇是因為沒有兒子,可她現在不也是沒生出兒子麽?

    夫君不可能一直在揚州住下去的,如果這次還是懷不上,下次機會又要等到何時?

    經過半夜的輾轉反側後,林汪氏咬了咬牙,對夫君問道:

    “如果這次田氏生下了兒子,奴家抱過來撫養好不好?反正這也是夫君的種。”

    說完這句話後,林汪氏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壞人,妄圖奪走別人孩子的惡主母。

    林泰來愣了愣後,點頭道:“可以,我不反對。”

    對任何組織而言,有個繼承人都是很重要的穩定因素,林汪氏早點有個兒子不是壞事。

    之所以麻煩林二哥來揚州坐鎮,不就是因為自己沒有成年兒子麽?

    花了幾天時間,在揚州這邊見完了主要人物,林大人就吩咐準備船隻。

    從揚州過江,往東就是王老盟主所在的太倉州,往西就是海瑞所在的南京城。

    在兩者的前後順序之間,林大人考慮再三後,決定先去南京拜訪海瑞。

    因為關於吳淞江水利工程,跟海瑞也是有點淵源的。

    二十年前,正是海瑞在應天巡撫任上,決意徹底廢棄淤塞的吳淞江下遊故道,將吳淞江注入了彎彎曲曲的大黃浦河,然後又流入長江。

    從此以後,海船無法再通過河流,直接深入江南腹地。

    而林泰來想做的事情,與二十年前海瑞的工程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說完全逆反重來。

    他要重新疏通吳淞江下遊,讓吳淞江像過去一樣直接入海。

    然後也能像過去一樣,海船可以通過吳淞江進入內陸,直接行駛到蘇州,宋元時代都是這樣的。

    正因為有這段淵源,朝廷肯定會詢問海瑞的意見。

    如果海瑞上疏反對,雖然不一定能有效果,但肯定會被清流勢力借題發揮,多少也是點麻煩。

    抱著防患於未然的心思,林泰來決定去騷擾一下海瑞,看看能否說服這個執拗的老頭不要給自己的事業找麻煩。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這老頭聽說,他畢生最大的“政績工程”要被撥亂反正時,會是個什麽心情?

    在南京城龍江關下了船,因為三法司衙署和官舍都在城北玄武湖邊上,所以林泰來不必進入主城區,直接順著北邊城牆就過去了。

    雖然海瑞從病危中被搶救了過來,但是仍然達不到痊愈的標準,依然在家裏養病。

    林泰來拎著兩斤非常實在的豬肉,找到了海瑞的官舍。

    看著豬肉,年過半百的小妾麵有喜色,家裏今天有改善夥食的希望了。

    “本院不收,拿出去吧!”靠在榻上的海青天冷淡的說。

    林泰來說:“別人求你辦事,送禮叫行賄,我林泰來又不求著伱,就是登門做客,隨手帶點禮品而已。

    你若不收,我就寫上十首八首詩詞,說你海青天嫌禮物少。

    我當今是個什麽名氣,海青天你不會不知道吧?

    又何必為了這點完全不關原則的事情,鬧出不痛快呢?”

    海瑞冷笑著說:“那是,你如今可是連中九元的祥瑞了,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你今天到我這裏,難不成就是為了專門顯擺?”

    林泰來吐槽說:“你看看,就是兩斤豬肉的事情,你也至於如此上綱上線?

    依我看來,你就是受困於自己的虛名,放不下自己的虛榮,所以才這樣計較。”

    海瑞毫不在意的說:“不用這樣激我,隨你如何說,本院不吃這套。

    本院行事隻求問心無愧,對得住自己本心,並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本院。

    還是說說你到底想做什麽吧?你這樣的人,如果無利絕不登門。”

    林泰來撓了撓頭,“是這樣,我這次回江南,打算重新疏通吳淞江下遊故道。

    讓吳淞江避開大黃浦河,重新直接入海。”

    海瑞:“”

    二十年前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當封疆大吏,真正能主政一方的時候。

    廢棄吳淞江下遊,改吳淞江入大黃浦河,就是他親手經曆過的最大的工程。

    換成別人,聽到有人當麵說要全麵推翻自己的政績工程,無異於是騎臉輸出,早就直接翻臉了。

    但海瑞終究是海瑞,沒有生氣,隻是詢問道:“有何緣由?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勞民傷財。”

    林泰來還是答道:“可以富國強兵。”

    海瑞或許古板,但並不是不通事務的書呆子,隨即從“富國”兩字想到了什麽。

    又問道:“你也看上了開海之利?用吳淞江連通蘇州、鬆江和海貿?”

    林泰來承認說:“利國利民,有何不可?”

    海瑞立刻抨擊說:“江南乃國家財賦重地,錢糧根本所在,你這是為一時之利,不顧萬世之安危!

    倘若吳淞江通海,再有海寇侵入,便可沿吳淞江而上,直接進入江南腹地,禍患無窮。”

    林泰來反駁說:“正因為江南乃是天下財富集中之地,所以才需要發揮出更大作用,讓財富流動起來。

    不然的話,就像是土財主把銀子埋進地裏藏起來,於國於民又有何用?

    或者就像那些揚州鹽商,賺錢容易,卻無處將錢財再投入,隻能競尚奢侈,於國於民又有何用?

    隻有財富流動起來,才能惠及更多的人,這才是江左未來的正確趨勢。”

    這裏麵的道理,海瑞感覺自己聽不太懂,隻能堅持說:“難道為了利益,忽視海防安全,就是你所要的?”

    林泰來繼續反駁說:“做事總不能因噎廢食。

    何況海青天你這海防思路,無異於龜縮起來千日防賊,總有防不住的一天。

    就算是防禦,也該是積極主動的防禦,殲敵於海上,才是王道!

    更多的道理我也不想細說了,說了你也聽不懂。”

    海青天生氣的說:“既然你認為老夫聽不懂,那你又過來說什麽?”

    林泰來答道:“隻是想告訴老大人,時代已經變了。對於不懂的事務,就煩請多看少說,不要被人所利用。

    我可是聽說,在京師有一幫人,總期待著海青天你說點什麽,他們好搖旗呐喊、借題發揮!”

    海瑞問道:“你和他們有多大區別?你認為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林泰來很霸氣的說:“海青天你想改變這個世道,但你應該已經發現,你其實什麽也做不了。

    我林泰來能連中九元,這就足以說明我的能力比你強,能比你做成更多的事情,這就足夠了。”

    與海青天談完了後,林泰來就離開了南京,沿江而下去太倉州。

    在船上,林泰來甚為憂慮,似乎不太有把握。

    左右護法笑道:“坐館連海青天都見過了,為何要見王老盟主時,反而如此憂心忡忡?

    難道王老盟主比海青天更難纏,更不好說話?”

    林泰來長歎道:“正因為王老盟主更脆弱,所以我才更擔憂啊。

    海青天為人執拗,怎麽說重話都沒關係,越激他越有精神。

    而王老盟主是個玻璃心,可能哪裏沒說好就碎了。

    以如今王老盟主的身體狀況,萬一氣出了好歹,那我就虧大了。

    難點就在這裏,畢竟我需要的是一個活的王老盟主,如果他人沒了還怎麽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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