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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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鳳這次來,帶來了眾多的方士,手執黃符與寶劍,一人手中還端著一碗紅豔豔的雞血,往她的身上扔來,邊扔還邊在嘴中念著什麽稀奇古怪的咒語。
    她轉身一逃,往走廊那邊跑去,鮮豔的雞血撒了她滿門口,幸好她跑得快,不然那些髒兮兮的血就撒到她的身上了。
    “藍霧,救命啊!!”曳緣往藍霧的房間那邊跑,邊跑邊大聲喊。
    藍霧自然也聽見了動靜,隻不過他卻在房間裏裝死,她不是挺能耐的嗎叫他幹嘛去叫姬宴來救她啊!
    “藍霧,你睡死了嗎快出來啊!”曳緣在外大吼。
    藍霧的聲音懶洋洋從裏麵傳出來,“小侍女,我受傷了,不是吃飯的事兒不用叫我。”
    “……”
    後麵那群老道士追在她的身後跑,她隻能圍著院子繞圈,邊跑邊叫嚷:“藍霧,你的侍女就要被別人當妖怪給祭天了!你還不出來嗎”
    “祭天好呀,需不需要本大祭司為你親自做法”
    “……”曳緣氣得直跺腳。
    栗鳳見狀,嘲弄地一笑,道:“哎喲,失寵了吧本公主還以為藍霧二殿下有多寵你這個妖精呢,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不過,被藍霧這樣的人拋棄也實屬正常,畢竟他這個人呐,心是爛的。”
    曳緣問道:“有多爛”
    “哈哈哈,”栗鳳掩嘴低笑,雖然戴著麵紗,但是也能看出一絲絲的白色狐狸毛從臉頰兩邊長出,向上伸出,配上她這笑聲,可謂是恐怖之極,“大概比腐爛惡臭的爛蘋果還要爛吧。”
    這栗鳳公主也是夠猖狂的,當著藍霧的麵竟然也敢這樣說話。
    “我看你的心才比腐爛惡臭的爛蘋果更要爛吧!”曳緣吼道。
    “你!”栗鳳纖指怒指向她,眉峰劃出一絲毒辣來,咬牙道:“給我把她抓起來!我要殺了她!”
    不知何時,曳緣就被他們給圍住了,眾人念著咒語,拿著劍朝她衝來,在利劍快要刺入她胸膛之時,藍霧從床上坐起身,拿起藍電正要衝出去時,卻看到一縷金燦燦的光降臨,一隻雪白的大狐狸從屋頂跳了下來。
    那狐狸有著九條白色的尾巴,它落下產生強大的震撼力,將那些道士全部都震飛了,一股烈風飛騰,將藍霧這邊的門扇都震得抖了一下。
    曳緣盯著那落下來的九尾白狐,震驚滿臉,喜道:“狐仙大人”
    屋裏的小白狐“噔噔噔”邁出四隻腿跑了出來,跑到戚九傾的麵前,撲著前爪,要往它的身上撲去。
    戚九卿變回了人身,將那隻小白狐抱了起來,白狐往他身上的狐裘裏鑽了鑽,很是喜悅和依賴,曳緣不禁好奇,這小白狐和狐仙大人是什麽關係
    而他麵具後的眼神嚇人,直直盯著地上的栗鳳公主。栗鳳從地上爬起來,指著他吼道:“快,來人啊,給本公主把這隻狐妖抓住。”
    旁邊的那些老道士們也撿起武器從地上爬起來,可是戚九卿卻絲毫未把他們放在眼裏,一隻手在隱隱聚力,寬大的白色袖袍鼓起一個大包,他一步一步向栗鳳踏去,聲音冰裂:“本來給了你活路,可是你卻偏不珍惜,那就別怪我血腥了。”
    他的手腕抬起,對著栗鳳的臉,一股隱隱的光亮在之間湧動,栗鳳突然跪倒在了地上,雙手捧著臉,眼球凸出,像是要裂開一樣,她很痛苦地慘叫著,不停地扭動著腦袋。
    原來,是戚九卿正在活生生地扒她臉上的那張長著狐狸毛的麵皮。
    他在撕她的臉。
    曳緣在後麵捂住嘴驚呼,這樣殘忍的方式,她還是頭一次見到,而且這剝皮的人還是溫潤爾雅的戚九卿。
    “不要……救命啊……”栗鳳發出痛苦的求饒聲。
    戚九卿卻很享受似的,看著那層白色皮毛慢慢脫落,他的眼底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來。
    驀地,一塊大石頭落下,正好擊中戚九卿張開的手。隨著那石頭落下的還有一個漆黑的身影,是拾溪從天而降了下來。
    “狐狸鬼,太血腥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血腥呢。”拾溪拿一隻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很怕見到這麽殘忍的一幕一樣。
    他站在栗鳳的前麵,看著像是要救人。
    戚九卿卻殺紅了眼睛,跳起來淩空將拾溪一丟,就丟到了旁邊的廊柱上,“哐當”一聲,拾溪摔到了地上去。
    拾溪拍著屁股從地上一個完美的直立,就站了起來,他的旁邊是正雙手抱臂靠在柱子旁看戲的藍霧。他雙手上綁著兩個大大的蝴蝶結,看起來就像是一位美貌的少女立在廊下。他指著他道:“小妹婿,你也不知道拉我一把。”
    藍霧卻走到隔壁的一根柱子旁去靠著,離他遠了些,冷道:“別亂攀關係。”
    拾溪略略嘴,走到戚九卿的跟前去,笑嘻嘻問道:“狐狸鬼,你不是一向不殺生嗎你怎麽了她刨你家祖墳了”
    戚九卿的手繼而伸向栗鳳,道:“拾溪,你的記性恐怕不好吧,我什麽時候不殺生了她敢獵殺我的族人,我就敢剝了她的皮。”
    戚九卿說這話的時候秀發在飛揚,這時的他,和平時的溫雅很不一樣。
    拾溪眯著半隻眼睛又偷偷看了一眼對麵地上栗鳳的臉,他連忙抓住戚九卿的手,阻止他的動作。
    戚九卿橫臂一擋,但是拾溪卻鐵了心要救那個女子,於是,他們兩個又打了起來。
    地上的栗鳳見狀,趁機爬了起來,往門外跑,戚九卿想追,但是拾溪卻攔在他的前麵,阻了他的去路。
    “拾溪,你一定要跟我對著幹嗎”戚九卿大喝。
    拾溪的情緒也不太穩定,很是暴躁,也吼道:“一山容不下二虎,我已經見不慣你幾百年了。”
    曳緣見他們越打越凶,宮簷上的瓦片不時落下,劈劈啪啪地作響,再這麽下去,這皇宮怕是都能被他們給拆了。
    這裏不比祁蒙山上的宮殿,打壞了還能恢複成原貌,這皇宮要是毀了,那得修多久啊,而且這樣的話,她今晚上就沒地方睡覺了。
    “兩位別打了啊!我請你們喝喜酒,你們別打啦!”
    “嗬,誰稀罕喝你的喜酒”拾溪雖然這樣說著,可是手下的力量卻鬆了。
    而另外一邊的廊下,藍霧聽到這句話後,卻陰了臉。
    曳緣見拾溪收了勢,於是對戚九卿說:“狐仙大人,你也停手吧。你替小白狐想想啊,再打下去它會受驚的。”
    戚九卿看了眼懷中的小白狐,睜著兩隻害怕的大眼睛,他才收了手,停止了攻擊。
    而屋頂上的拾溪卻問:“什麽時候喝喜酒在哪兒”
    曳緣道:“下月初三,南楹國太子府。”
    拾溪聽罷,就轉身飄走了。
    戚九卿從屋頂跳了下來,落在院子中,慢慢褪去身上的戾氣,朝曳緣走來,道:“狐狸的事,多謝你了。”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而已。”曳緣連忙擺手。
    後麵的藍霧看完戲,這才走下台階來,悶哼了一聲,“救狐狸也有我一份出力,你怎麽不謝我呀”
    他對這個狐妖甚為不滿,不僅是因為之前馬車上那隻不明來曆狐狸的事,還因為曳緣對他很是花癡。
    戚九卿抬眼看他,“哦你也出力了”
    “是呀。”藍霧走到他的麵前,將那個正在花癡的曳緣拉到自己身後去,說:“你要謝就謝我吧,跟這個傻丫頭有什麽關係。”
    “她可並不傻。”戚九卿話鋒一轉,卻是道了一句這個。
    曳緣其實有很多話想問戚九卿,遂又從後麵站了出來,“狐仙大人,我……”
    她話還沒說完,藍霧就打斷了她,“既然你謝已經道過了,就恕不遠送吧。”
    呃……
    有這麽趕人的嗎
    戚九卿也不願再留,可是懷裏的狐狸卻還在撲打,似是要去曳緣的懷裏,他隻好向前一步,將白狐遞給曳緣,“白狐你先照顧著吧,等它想回來,就送它來祁蒙山。”
    “好。”曳緣張手抱住白狐。
    等戚九卿走後,藍霧卻“切”了一聲,譏諷道:“搞得好像送定情信物一樣。”
    曳緣:“……”
    她斜眼看他:“你到底在生狐仙大人什麽氣他之前跟你有過節嗎”
    他們之間唯一的過節,就是之前曳緣假扮戚九卿撩了他一把的事,除此之外,他們應該沒有別的交集。
    藍霧轉過臉來,緊盯著她:“那狐妖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我看他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嬈得很。”
    曳緣眨了眨眼睛道:“這不是顯而易見嗎狐仙大人英姿煥發,霽月光風,明擺著是一個男子啊。”
    藍霧朝她逼近:“他為什麽對你很溫柔”
    “哈。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對我溫柔了你沒事老關注他對我怎樣幹嘛”
    藍霧最終下結論道:“你們關係不一般。”
    “”
    不知為何,曳緣感覺自己像是被夫君抓著解釋的偷情娘子,可是她也沒偷情啊,更加不是他的娘子,他管這麽多幹嘛
    最終兩人各自哼了一聲,然後各回各屋。
    栗鳳用麵紗捂緊麵部,張皇地一路逃跑,一直跑到了宮外去,街上的人都奇怪地看著她,她捂著臉低著頭奔跑,像個過街老鼠似的。
    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她轉身就想跑,可是那人去拉住了她,並叫她“小夕”。
    “滾開,你認錯人了。”
    那人卻道:“跟我來。”
    栗鳳抬頭一看,卻看到這人的側臉很眼熟,好像……是那天幫自己弄掉手上蜈蚣的將軍。
    他這人臉冷,今日穿了一身常服,未著鎧甲的他,倒是比那日更加平易近人了些。
    她被他帶到了一處院落,是城中的驛館,專門給他們這種外國來客住的地方,這間院子裏無人,她甩開他的手,指著他的鼻尖問:“說,你到底有何企圖”
    郗雁停微微一愕,然後恭敬行禮道:“公主,你現在這樣,在外麵跑並不安全,況且還會引起恐慌。”
    栗鳳撲到旁邊的一座水缸前,低頭看水中的倒影,臉上的狐狸毛又長長了一些,多半是由於剛才那妖怪剝自己皮的原因,她輕輕的捧著臉,那種皮離開肉的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郗雁停看了眼她的臉,額頭上雖然沒長狐狸毛,但是麵紗內的狐狸毛已經快要破麵紗而出了,他向她道:“公主且在這裏等我片刻,我稍後就回來。”
    栗鳳仍在看著水中的自己失神,聽見他說要走,敷衍地擺了擺手,然後他就走了。
    很快,郗雁停就回來了,他回來時手中多了一頂白色紗帽,雙手呈到栗鳳的麵前:“公主,若是不自在,就將這個戴上吧。”
    “你……竟然羞辱本公主!”
    “我不是這個意思。”郗雁停解釋道。
    栗鳳朝他走近一步,仰頭問:“那你說,本公主現在美嗎”
    郗雁停腦中浮現起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容顏,答:“很美。”
    以前他認識一個女子,和她一樣美。
    他很思念她。
    可是卻不知道她在哪裏。